當我再睜開眼來時,看到的是個帳篷的頂部。帳蓬是用長方形的藍布片縫製而成,由六根立柱,兩根橫梁支撐著。隻從這些帳篷的形式,便知不是可隨便豎立起來的放帳,所以這應該是個較永久性的住所,那也是說我應被救到了沙漠裏遊民的聚居地。究竟是什麽地方?我坐了起來,竟渾體乏力。駭然下冷汗直冒。我體內的異能到那裏去了,隱隱裏想到這是與巫帝輸入我體內的邪力有關。沙粒內的太陽能雖把邪氣驅走,卻不能恢複我的異能。我的體力已與異能結合在一起,沒有了異能,力氣也隨之離去了。


    現在的我比之常人還不如。一股絕望的情緒狂湧進胸臆裏。我雖逃出生天,但現在的情況,比巫帝殺了我還使我雞過。唯一的辦法就是央人將我放到沙裏去,讓我吸收沙內的太陽能。


    想到這裏又燃起了點希望。打量起這篷帳來。帳內很寬敞。大約有二十尺長,千尺寬,高達十五尺。布片在長期的陽光曝曬下已經褪了顏色,反有種乾淨的感覺。帳篷被隔成兩部分,色彩鮮豔的厚毯子分中垂下,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角落處堆放看駝鞍、皮毛、弓矢、矛刀、麻袋等東西。人聲隱隱從帳幕另一邊傳過來。我張口想叫,豈知聲音到了咽喉處,變成了沙啞的呻吟聲,同時喉嚨像給火燒看般刺痛外麵人聲竭止。一個高大的老人揭帳而入,見到我醒了過來,露出喜色,蹲在我旁,伸手探了探我額頭,然後嘰哩咕噥說了一大番話。這老人氣宇不凡、身體結實靈活,穿看靛藍色的長袍,滿臉胡須,頗有氣勢。可惜我隻能聽懂其中一些單字。我連打個手勢也辦不到,想起巫帝隨時會找到來,差點要哭出來。那老人扶我起來,給我喝了幾口水,又再和我說那種奇怪的話。我雖然曾從戰恨處頗費了一番工夫去學習遊民的語言,可是這位老人家說得又急又快,教我如何聽得懂。忽地一陣力乏身疲,眼前一黑,再昏過去。當意識再進入我腦內時,我聽到”擗擗啪啪”的奇異聲響。


    我勉力扭頭,入目是一對明媚的大眼晴。


    那對眼正凝視看我。


    眼睛的主人屬於一個二十左右的絕色美女,梳看辮子,襯得她的鵝蛋臉分外可愛,充滿青春魅力的動人身體穿著出嫁了女子的黑紗衣,婀娜多姿。


    她半跪地上,坐看自己的小腿,前麵鋪了一塊銅片,上麵整齊地放著茶葉、□、水壺和小茶盅。


    辟啪的聲響來自燃著的草根,正燒著一鐺清水。


    煙嫋嫋升起,由帳頂一個撐開了的小窗逸去。


    她見到我醒來,沒有特別的驚異,隻是羞澀一笑,便低下頭繼繽專心於所做的事襄。


    陽光由小窗灑入,剛好照在她身上,使她有種超越凡世的美感。看陽光射人的角度和色光,現在應是早晨時分。


    帳內有種寧洽和平的感覺。


    外麵不時傳來人馬的叫聲,間中還有千裏駝的長鳴。


    水沸聲響起。


    那美女把熱開水倒進那壺子裏,加入茶葉和□,又把壺子放在餘火上慢慢煨煮。一切就緒後,美女將茶壺高舉過頭。明媚的秀目專注地望著茶壺,以她甜美的聲音輕抉地呢喃看像感恩禱文那一類東西,完全無視我這旁觀者正緊盯看她。


    念完經文後,她把茶水倒進茶盅裏,自己先淺□一口,俏臉泛起滿意的柙色,然後提起小茶盅,盈盈站起,來到我旁,跪了下來,先以一手把我扶得半坐起來,再把茶盅送至我胸前,低聲說了一句話,顯是要我把它喝了。


    我猛一咬牙,勉力想把手舉起,可是舉到一半便感力不從心,頹然放下。


    美女眼中露出憐惜之意,略仰俏臉,道:“抬高頭吧!“我心中大喜,她說得這麽慢,咬字又清楚,使我終於聽懂了她的話,忙把頭仰起。女子溫柔地把熱茶緩緩傾進我口裏。我一口一口吃看,一種難以形容的舒適透喉而入。女子歡喜地道:“這種甜茶最解熱毒,很快你乾壞了的喉嚨便能說話了。”


    她扶看我躺回地毯上去,站了起來,珍而重之執拾茶具,放回帳角一個木箱襄去。


    我心中湧起感激之情。


    這美女看來是那老人的小妻子。


    沙漠的遊民都是非常窮困,這老者能擁有這樣豪華的帳幕,當是族長那種地位的人物,所以能擁有一個年輕美麗的妻子絕不稀奇。,外麵忽地傳來激烈的嘈吵聲。


    美女渾身一震,現出騖□的神色,瑟縮在一角。


    我正摸不看頭腦之際,分隔帳幕的彩毯整幅給人扯了下來。


    我愕然望去。


    隻見幾個身配刀斧那類武器的精悍漢子,正圍看那高大的老人家激烈地爭論看。


    彩毯落下,眾人凶光閃閃的眼睛,全落在我身上,其中一個特別強壯,似是帶頭約三十來歲的疤臉大漢,眼光射在那美女身上,閃著近乎野獸的**。


    我大感不妥。


    其中一人想向我走來,給那老者伸手攔看,大聲斥責。


    鬧了一會後,那些人悻悻然離去,看來仍不會罷休。


    老者氣得滿臉通紅,向那□得抖顫的美女匆匆交代了幾句後,匆匆出帳去了。


    這時或者是我的腦筋清醒了點,大概聘出老者的意思是要那美女留在帳內,不要出去。


    還聽到他喚那女子的名字作“沙娜”。


    帳內再次剩下我們兩人。


    我望向沙娜,她恰好亦向我望來。


    我以眼睛向她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沙娜垂頭低聲道:“他們要沙娜的大人把你交出來,因為你是凶手。”


    我心中一震,眼下我連坐起來的力量也投有,若給這些遊民糊裏糊塗殺了,真是冤哉枉也。


    沙娜打開了另一個木箱,取出衣服來,靜坐一角,細心地幹看縫補的工作。


    我無奈下閉上眼睛假寐看。


    不一會沙娜又道:“你不用心裏難受,大人看人從不會看錯的,他說你不是壞人,你就不是壞人。在這男權至上的地方,”大人”就是妻子對丈夫的尊稱。


    沙娜看來平時極少說話的機會,一說出來便滔滔不絕。饒有興致續道:“他們硬派你襲擊”古塔爾”的凶徒,隻是沙霸針對大人吧了!他想做族長很久呢。”


    她的話我隻能聽個七成,其他都是猜出來,這時眼中不由射出詢問的神色,表示想知道沙霸是誰。


    沙娜看了我一眼,垂下頭道:“沙霸就是那疤臉大漢,是這裏最好的戰士,噢!“駭然抬起頭往我望來,顫聲道:“為何我隻是看你的眼睛,竟可以像完全清楚你內心的想法?”我也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的眼神仍保存看以心傳心的奇異能力,證明體內的異能仍在,但為何卻乏力至此。


    以往縱使異能耗盡,但很快又可恢複過來,但為何今次卻不是那樣?


    我望向沙娜,把思想由眼內傳向她道:“請將我放回沙漠裏去。”


    沙娜臉色發白。忽地跳了起來,揭帳逃命般去了。


    我暗歎一口氣,若給沙娜告訴其他人我有對會施妖法的眼睛,可能連那教我的老人也會改變主意,讓那疤臉凶漢沙霸幹掉我,不過這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旋踵帳外人聲鼎沸。


    我暗叫不妙時,那老者領看沙霸等十多人擁了進來,劍、刀、斧全拿在手中,如臨大敵般看看我。


    那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可愛的沙娜瑟縮在老人背後。


    老人指看我喝道:“你是否拜月族的妖巫?”我很自然地往他望去,心中想道:“請勿誤會我。”


    老人渾身一震,大喝道:“這人真懂妖法,我救錯了他。”


    話猶未已,兩把斧頭劈麵斬來。


    我暗叫吾命休矣。


    “當!當!“斧頭湯開。沙霸運力挑開兩把斧頭後,同眾人喝道:“不能這樣殺死他!“老人也道:“誰殺死他,會因他死前的詛咒帶來不測的災禍。”


    他們現在的話都與我有關,使我較能掌握他們的意思。


    聲勢洶洶的人裏有人道:“我們應怎樣對付他。”


    沙霸獰笑道:“讓沙漠的真柙把他殺死。”


    “嗦!“他手上飛出長索,箍累了我的雙腳,一把扯著我到了帳外。狂野的喊聲響起。


    模糊間四周全是瘋狂喊看要把我處死的男女。忽然身子飛快的被扯得往前拖地而去,原來沙霸把索子另一端綁在馬上,拖看我在半沙半草的地上繞著大圈子。圍觀的人鼓掌歡叫。背上一陣劇痛,衣衫盡裂。也不知繞了幾個圈子,忽然沙霸改以直線馳去。四周馬蹄轟鳴,顯是好事者騎上馬背,追來看熱鬧。我的感覺完全庥木了,唯一知道的事是自己仍生存看。身子不住撞上石頭和草樹,弄得全身血肉模糊。忽然感到又來到了沙漠□。有人過來解開綁在我腳上的繩索,接看給人提了起來。”蓬!”


    不知誰一拳打在我小肮處,痛得我彎下身來,又給後麵的人扯直,一陣拳打腳踢後,後麵的人把我放開。


    我那站得穩,仰天倒下。


    我勉強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刺眼的太陽。灼熱由沙子傳進我的脊骨裏,登時使我舒服了很多。


    這是我渴想得到的事,隻是想不到是在這種不友善的對待下得到。


    不過我的歡喜保持不了多久,竟給人抬了起來,放到一個“大”字形的木架上,手足給紮緊在木架上,雖平放地上,卻接觸不到我需要的熱沙。


    我失望得差點要發狂了,隻是那幾寸的距離,卻是天堂和地獄的分別。


    四周全是殘忍猙獰的可怕嘴臉。


    我看到那老人和沙娜。


    沙娜的神色很奇怪,似乎頗有點悔意和憐惜。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媽的!


    這樣一個魯莽無知的女人。


    有人又拿腳來踢我。


    我惟有詐作暈了過去,我倒不信他們肯用珍貴的水來潑醒我。


    對這些人我不由動了怒氣。


    眾人再羞辱了我一會後,逐漸散去,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和那木架留在火熱的沙漠裏。


    我身體的水分迅速蒸發。


    火熱由上麵的太陽直射在身上。也由身下的沙子蒸在背梁上。


    我橫豎沒有別的事可做,收攝心柙,看看可否就這樣吸收陽光的能量。


    時間像停止了溜逝般,我的身子愈來愈熱。體內的神經忽又活躍起來,比之直接由沙子吸收熱量還更有效用。


    我專心一致,把湧進體內的熱能盡情吸納,然後引導看它們流過每一道神經。


    迷迷糊糊裏,體外冷了下來,原來太陽下山了。


    我這時身體一點也不覺寒冷,反覺得愈寒冷愈好,可使我體內的太陽能量更加凝聚。


    我運集所有心力,把太陽能逐步逐步吸收到肌肉和神經裏,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後,忽然物我兩忘,整個人渾渾融融地不知身在何處,然後太陽光又照耀在我身上,原來竟過了一天一夜。


    我忘記了身在何處,也想不起為何給人縛在這裏,隻知不時有人來看我,在一旁竊竊細語,騖異我仍頑強地生存看。


    接看寒冷的黑夜又來了。


    這時我體內早儲夠了熱能,我開始以無上意誌,試看憑過去的經驗,把太陽的能量化作靈能,以為已用。


    今次吸收的太陽能量,比之上次在沙內倉卒吸收的自不可同日而語,況且那次我沒有時間把能量轉化作□能。


    化成□能的太陽能,將永遠也不會消失。


    隨看時間的步伐,我感到自己的靈覺在延伸看,比之以前更強大和操控自如,不由向百合作出心靈的呼喚。


    百合驚喜的聲音在我心靈內響起道:“蘭特嗬!我擔心死了,過去的十五天百合完全失去對你的感應,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在你身上?為何現在我對你的感覺完全不同了?現在的你更強大了,充滿了活力和生命。”


    我約略告訴了她大概的情況,問道:“巫帝為何要阻截我到父神那裏去?”百合答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巫帝若由父神處取出自己同類的種子,是需要一段培育的時間,那時他將進入冥想的狀態,絕不能被外來的事物影響,所以一天他末殺死你和我,縱使控製了父柙,也不敢展開它的計劃。我道:“我感到你並不在廢墟襄,你是在那襄呢?”


    百合道:“自從與你失去聯係後,我便離開父柙,四處找你,現在我碓開你所在的沙中綠境,足有近四百哩的距離,好了!我可愛的心情人,你留在那襄不要走,我會策看飛雪來會你。”


    我道:“小心遇上巫帝。”


    百合道:“放心吧!打不過我會逃的,他仍未有追上飛雪的能力。我們很快會見麵了。


    百合真的很高興。”


    聯係斯去。


    我的心□往沙中綠境延伸,不一會來到老人和沙娜的帳內。


    老人早熟睡過去。


    沙娜在老人旁邊側釙看,兩眼睜大,忽然悄悄爬了起來,在帳旁取了一套衣服和一壺水,披上毛衣偷偷鑽出帳外。


    我的靈覺追隨看她,心中暗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不過旋又感激看她。


    若非如此一來,我豈能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更具靈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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