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算什麽。”他把寧有光剛伸出來的手又塞進被子裏,“你現在頭暈不暈?”


    “不暈。”寧有光說。


    “眼睛還有不舒服嗎?”時望月說,“不舒服我去把窗簾拉上。”


    “還好。”寧有光看著時望月,“就是模模糊糊看東西看不清晰,不習慣,想戴眼鏡。”


    “等過這一天再說。”時望月柔聲安撫她說,“不習慣就閉上眼睛休息。”


    “哦。”寧老師也沒辦法了,隻能這樣了。


    “想繼續睡一會兒,還是洗臉刷牙?”


    “洗臉刷牙。”


    “我去給你準備牙刷和牙膏。”


    在衛生間裏給寧有光擠牙膏,裝漱口水的時候。


    時望月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鏡子裏自己憔悴的麵容,臉色微變。


    立即就放下了她的牙刷和杯子,自己先洗漱了一番之後又回到病房窸窸窣窣的翻起行李袋。


    “你在找什麽?”躺在病床上的寧有光好奇的問。


    “拿剃須刀。”時望月說,“你等我一會兒。”


    “這你都帶了啊?”如果這時候明朝在的話,一定很能理解他妹妹驚訝的心情。


    “帶了。”時望月說,“我知道你要住院。”


    隻是收拾東西的時候,不知道要住一個星期。


    他感覺自己準備的物品還不充分。


    時完美主義強迫症患者望月同學,感覺渾身有點不得勁了。


    他不允許自己在辦一件事的時候,有任何的漏洞。


    他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問,“沒戴眼鏡,你看的到我的樣子嗎?”


    “……”寧有光微愣過後,就很快明白了他為什麽這麽問了。


    “看不太清。”以防小孩心裏不適,她選擇說個微不足道的小謊,“你的臉上怎麽了嗎?”


    “沒有……”時望月轉身繼續找剃須刀,“長胡子了。”


    有點醜,有點蒼老。


    不能忍受。


    在現有的條件下把自己的臉收拾完之後,時望月就細心的照顧起寧有光刷牙洗臉了。


    照顧她洗漱完,他問,“你早上想吃什麽?我現在叫外賣。”


    “阿姨昨晚不是說她今天早上會過來嗎?可能會給我們準備吃的,你打電話問下她先。”


    時望月就及時給明錦心打了個電話,兩人言簡意賅的溝通完,時望月放下手機,“阿姨說她會準備好。”


    “那咱們就安心等吃。”寧有光說,“你要不要睡一會兒,我現在不困。”


    “我去洗個澡。”時望月卻說。


    “……”某人外貌包袱也是有點重了。


    等時望月又去洗了個完整的澡出來後,他哪怕昨晚熬夜熬的再狠,這會兒也不會困了。


    “我看下燒退了嗎?”寧有光拉著他摸了摸他的頭,“還有點發燒。”


    她說,“等吃了早餐,你去找個醫生看下。”


    “好。”時望月也想快點好起來。


    接著,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我剛剛做夢了。”


    “夢到了什麽?”


    “夢到了我們上學的時候。”寧有光說,“夢裏,你站在學校的操場上,站在擁擠的人群裏,站在明媚金黃的梧桐秋色下,站在我的青春年少裏,當然,也永遠站在我的未來裏。”


    她看著已經收拾整齊,卻依然憔悴的時望月棱角分明的臉,恍惚的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他的盤問。


    導致她把自己這一生度過的那些時光,猶如電影一般,重新在腦海中,在潛意識的夢境裏來回倒帶播放裏幾遍。


    她其實已經好久沒有做夢了。


    這次竟然做夢了。


    她除了夢到了他們兩在一起的小時光。


    也夢到了更早的時候。


    剛重生回來,她發燒醒來看到爸爸媽媽在吵架的那一幕。


    這一輩子或許是因為從小就心智成熟,比周圍的所有人都懂得如何更好的照顧自己,也經常鍛煉身體,所以她很少生病。


    不生病,她就不會有什麽機會去想要依賴別人,去想能夠照顧自己的人。


    也就不需要再重新經曆自己生病時所經曆的各種感受,包括身體的,心理上的。


    她想起上一世,她在網上看過一個有關於“十級孤獨,你能忍受幾級?”的小測試。


    當時,她簡單的對比了一下,發現現按照上麵說的每一級別對應的事情,從一到十都是她一個人,十幾歲,她初次得胃腸炎,疼到生不如死的時候,自己打120急救;二十幾歲,她的腿上長了一個粉瘤,是她一個人去醫院做的檢查,做的手術;三十幾歲車禍死的時候,也還是一個人。


    一件一件,她都一個人走過來了。


    甚至還覺得一個人挺好的。


    以至於,到了這一輩子,她發現自己其實是對關心過敏的。


    尤其生病的時候,隻要家裏人有那種關心的表情和語氣。


    她就渾身不舒服。


    超級不舒服,起雞皮疙瘩那種。


    從小就是。


    她尋根究底,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心理反應,也就找到了上一世。


    她覺得,自己這種心理可能一直都在,隻是隱藏的比較隱蔽,讓她沒能及時發現而已。


    因為上輩子她沒太多機會去體驗到生病被家人關心的感受覺。


    這一世因為經曆不同,關心照顧她的人多了,也用心多了,她就有了機會覺察到自己這種心理反應——


    每當這個時候,她的神經就不自覺的繃緊,情緒也變得敏感起來。


    所有,這一世,每次生病了,她就不想跟家裏人說。


    遇到自己能治的,她就自己給自己開藥,自己給自己紮針,之後安靜的等待恢複健康。


    遇到自己不能治的,就一個人趕緊去醫院檢查,拿藥,打針,趕緊把病治好了完事。


    因為她覺得相比較生病受的苦,那種被家裏人噓寒問暖,各種關心,努力被照顧的感受,更讓她覺得煎熬。


    明明這一生,家裏人關心她的時候也都非常的用心,但那種小心謹慎的語氣和神情還是讓她沒辦法很快適應。


    就比如這次車禍,明姨說要留下來陪夜,她其實是有點點不適應的。


    當然了,如果時望月願意的話,為了他的身體健康著想,她是願意接受明姨的照顧,讓他好好休息的。


    但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是一定一定不願意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明姨回去比較好。


    她自我分析了下,覺得這就是矯情吧。


    不矯情怎麽那麽多事情她都能接納,家裏人的照顧反而不能了?


    被時望月照顧,就不會了,大抵是習慣了吧。


    “突然很感慨,曾經在一起總是討論未來和學業的我們,怎麽也想不到,如今會變成這樣。”寧有光的思緒從妄念中出離,回到現實的話題上。


    “變成怎麽樣?”時望月好奇的問。


    “每天說的話從‘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怎麽做’,變成了‘早上想吃什麽’之類的。”寧有光輕笑道。


    時望月的嘴角終於勾起,“怎麽會想不到?”


    他看著寧有光,眼睛疲倦,眼底卻發著光,“我從很早以前就時常想啊。”


    寂靜清冷的晨光下,他的聲音溫柔又悠遠,悠遠的仿佛從久遠時光穿越而來,能踏碎宇宙時空的原始生命能量的根本音。


    蘊含著能喚醒萬物,淨化一切的力量。


    ——“隻有你想不到。”


    在寧有光靜默訝然的表情中,時望月繼續補充道。


    ……


    值班醫生剛給寧有光打完點滴,檢查完沒多久。


    明錦心就帶著家裏的工人過來了,“早上在家耽擱了一下,你們餓了把。”


    “沒有。”寧有光說,“我們平時也沒那麽早吃早餐。”


    冬季的早晨八點多,阿姨能在這時候趕過——


    “阿姨昨晚是不是沒怎麽睡?”又是連夜燉湯,又是趕大清早起來做早餐的。


    有工人在,明錦心就不需要做添飯拿碗這等小事兒了。


    眼看時望月接過工人手裏的湯就想先喂給寧有光。


    明錦心就及時說,“望月你先吃。”


    接著,她又接過工人手裏的另一碗湯,“我來喂有有。”


    等工人把帶過來的早餐一一在小餐桌上擺好。


    她又問時望月,“你們昨晚有換洗的衣服吧,是想讓小張在這裏幫你們洗了,還是帶回家裏去洗?等幹了我再給你們送來?”


    寧有光沒想到阿姨這麽心細,竟然還帶人過來幫他們洗衣服,這確實是很大的方便。


    這麽冷的天,她也不想發著燒的時望月還出去找幹洗店或者自己手洗衣服什麽的,就看向時望月,“望月你覺得怎麽好?”


    “在這裏洗吧,麻煩了。”時望月看向寧家的工人小張,“抱歉,這裏沒有洗衣機。”


    “沒事兒,時少爺,我經常給明總和寧導還有小少爺手洗衣服的。”小張站在一旁笑嗬嗬的。


    明錦心講究慣了,不管是用人還是辦事,一向有自己的一套標準。


    當然,身為老板,標準高,錢也給的足夠大方。


    所以,寧家的工人不管做什麽都沒有什麽不情願的,也都會很用心。


    時望月就擱下手裏的碗,去衛生間裏把放在桶裏能交給工人洗的衣服留著,不能交給她洗的,單獨分出來收進收納袋裏。131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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