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柳扶蘇上了學堂,她就不用每天跟她娘納蘭容若學習女紅之類了,這是相爺王景天特意吩咐下來的關照,望她能學到商學堂的精髓。春日微暖花開,柳扶蘇下了學堂沒有直接回南苑,她突然想去了府中的桃花塢,想看看桃花盛開的美景。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張揚在枝頭,如同人不老的容顏。一陣風起花瓣紛紛掉落,似飛舞的蝶,又似紛飛的雪,美麗纏綿。正看得起興,天空又下起了滴滴小雨,這些桃花俏立雨中,顯得越發的嬌豔。柳扶蘇躲在桃花下麵,仰起頭,任那些從桃花上劃落的雨滴敲打著臉,貪婪的將濺起的水霧吸進身體裏。


    柳扶蘇此時想起了她娘親納蘭容若教過她的桃花舞,不自覺翩翩起舞。柳扶蘇身著月牙色衫裙,袖若流水清泓,裙如熒光飛舞,纖腰靈動,回眸淺笑,傾身起舞,猶如花下仙子,翩躚間隱現若雪的膚色,小巧的銀鈴點綴於裙擺,顧盼回轉間空靈清脆的鈴聲彌散開來。


    今日恰恰是大夫人杜嵐舉辦宴會的日子,用完甜品後她帶領一眾世家夫人來欣賞桃花。大夫人杜嵐看見那個翩翩起舞的扶蘇,臉上頓時黑了下來,轉頭對納蘭氏怒罵,“納蘭容若你的好女兒,可真會挑時候!”大夫人杜嵐眼神閃過一絲恨意。


    二夫人鄭雪梅上前,行個萬福對大夫人說,“大夫人,一個小小的丫頭都能夠出息,這主子不像主子,仆人不像像仆人的。”大夫人杜嵐聽明白了此話,心中便下了主意。


    因是府中宴會,納蘭容若最不喜這類宴會,但她是府中有身份的婦人也需要出席的。她不施粉黛,頭微微低下,也是驚人的美貌,在眾婦人低調行走,絲毫掩蓋不了她的氣質。


    柳扶蘇的娘親納蘭容若心裏咯噔一下,立刻上前跪下“扶蘇年紀小不懂事,奴婢願意代扶蘇受罰。”柳扶蘇舞中聽到她娘的聲音,心驚膽跳,舞步亂了陣腳一下子摔到在眾人麵前。


    “放肆,當宰相府是何地?”大夫人杜嵐厲聲說道,“府中宴請貴客,不識大體,在園中跳舞,該當何罪?”這些世家貴婦,聽到這些話,便明白城中哪個府上沒有一些鬥爭的是非,她們屏息聆聽,明日這事便傳遍了全城。


    其實,柳扶蘇跳的桃花舞如同桃花仙子,世家貴婦不少人在竊竊私語,不時投來異樣的目光,都知道以大夫人杜嵐的脾氣她們娘倆肯定少不了責罰。


    納蘭容若慌亂驚恐為女兒柳扶蘇求情,“求夫人處罰奴婢,放過小女。”柳扶蘇看見她娘納蘭容若如此,心疼極了。她便走上前,跪下求情道:“大夫人,扶蘇不識大體,求大夫人原諒!”


    大夫人杜嵐是鐵了心要處置她們,“來人,將納蘭容若拉下去杖大五十大板。”兩個小廝上前久久不敢動手。


    柳扶蘇跪在地上流著淚,拚命地求饒,“夫人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娘親,要罰就罰我吧。”


    納蘭容若上前重重刮了柳扶蘇一巴掌,“休得胡說,大夫人自有定奪。”柳扶蘇一邊用手擦眼淚,一邊嚇得她不敢再言語。柳扶蘇想著如果世子王嘉爾在這裏就可以求情了,現今這樣的情況,是沒有人能幫得到了。


    納蘭容若跪上前,“大夫人,扶蘇年小不懂事,都是奴婢不教之過,請大夫人重重處罰奴婢。”


    吏部李大人的夫人杜絹是大夫人杜嵐的妹妹,她嗬一聲冷笑,“姐姐,府中奴婢肆意妄為,一個小小的奴婢都敢在府中宴請貴客時出風頭,是該好好整頓整頓內務了。”大夫人杜嵐一聽此話,這無疑就是對她權威的挑戰。


    大夫人杜嵐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心中怒火衝天,本來就對納蘭容若這個美麗動人的下人心存恨意。“來人,拉納蘭氏下去重重杖打五十大板!,你們都聾了嗎?”一聲令下,兩個小廝上前正想動手拖納蘭容若下去。


    “住手!五十大板是要了納蘭氏的命嗎?夫人何事如此大動怒火?”宰相王景天與管家柳宗南從湖畔走過來,一眾人安靜下來,二夫人更是識相地低下頭。


    女眷見宰相王景天過來,紛紛福一下身來請安。相爺王景天天生的氣場鎮住了現場,“宗南,先扶納蘭氏起來。”柳宗南趕忙過去扶起了納蘭容若,也沒有叫柳扶蘇起來。


    相爺王景天冷眼掃了一眼他的大夫人杜嵐,杜嵐掩蓋自己的恨意低下頭。“相爺,是這個小奴婢不識大體,在今日宴請貴客時擾了眾人的興致,該處罰,納蘭氏為其母為不教之過,該重罰。”


    “小女婢?什麽小女婢?”相爺王景天神色威嚴質問大夫人杜嵐。大夫人杜嵐心中惱火燒,便說,“就是柳扶蘇這個小丫頭!”


    相爺王景天早就在桃花塢裏亭裏看見了柳扶蘇跳舞,柳扶蘇的舞蹈比納蘭容若更勝一籌。柳宗南本來想阻止的,但是相爺王景天不讓,他想靜靜回味一些當年的溫馨情景。


    “夫人,管家柳宗南之女扶蘇是我前段時間認下的幹女兒,不過公事繁忙還沒有告知夫人。更何況,本相早就講過南苑不屬於相府的仆人,也不歸相府管轄的。如今說來扶蘇也是府中小姐,本來就要昭告全相府的,要罰就罰本相吧。”相爺王景天厲聲說完掃視一眼眾人,人群中貴婦竊竊私語更大聲了些。


    “府中招呼不周,還請各位夫人見諒,改日本相再定下帖請宴,向各位賠罪。”相爺王景天真是一點臉麵都沒有給大夫人杜嵐。大夫人杜嵐臉上神情都扭曲了,她回過頭狠狠瞪一眼二夫人鄭雪梅,心中惱火得很,因而更加怨恨納蘭容若。


    在這些世家貴婦中早就流傳出,宰相王景天鍾情出身官家沒落小姐納蘭容若,當初就是宰相王景天不經意看了納蘭容若的一曲桃花舞念念不忘,有意納為側室。


    誰知宰相王景天新官上任必須外出巡視,無法帶女眷出外,於是留納蘭容若在相府。不料,納蘭容若被剛入府的夫人杜嵐匆匆賞給了剛入府當管家的柳宗南當夫人。王景天心中既悲憤又懊悔,又無可奈何,也不可能與自己的幕僚爭一個女子。為此,相爺王景天氣得冷落了杜嵐,就連有了世子也不曾踏入過夫人杜嵐的意園。


    當上了宰相的王景天如日中天,當然他的發跡也離不開柳宗南的輔助。相爺王景天為了安撫柳宗南,更是為了心愛之人納蘭容若能過上好的日了,因此,特意賜了南苑給柳宗南夫婦二人居住,更是讓南苑獨立了相府,不受相府的管轄。


    大夫人杜嵐知曉了相爺王景天的意圖,便三番五次處置納蘭容若。幸好,柳宗南與納蘭容若夫婦兩人同心同德,也不曾有猜忌,而且功勞越大人就越低調內斂。大夫人杜嵐也無計可施。


    等待眾人離去,大夫人杜嵐跟隨她的丈夫王景天回意院。二夫人鄭雪梅憤憤地離去,她嫵媚嬌媚,也出身世家,得到相爺王景天的一些寵愛,但終究沒有得到更大的寵愛,在府中的每日都得看大夫人杜嵐的臉色行事,心裏憋屈得很。


    二夫人鄭雪梅回到她的玲瓏館,看見王而尋端著一壺酒坐在涼亭發呆。此時此刻,她覺得她要強的心理在撕咬她的心髒肺腑,“而尋!你不好好用功讀書,要氣死你姨娘嗎?”


    說完,二夫人鄭雪梅沙拉沙拉地留下了傷心的眼淚,她掩麵坐在王而尋的旁邊。二少爺王而尋以為出了什麽事了,他心疼他娘,連忙安慰她。


    王而尋是庶子,隻能稱嫡母也就是大夫人杜嵐為母親,而在公眾場合稱自己的生母為姨娘,私下裏沒有那麽多的顧忌就稱為娘。


    “看看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讓我貌美如花的娘親生氣了?”王而尋笑嘻嘻地抱住鄭雪梅說。這時鄭雪梅才展顏艱難笑一下,用手絹子輕輕擦掉掛在臉上的淚珠子,“兒啊!你什麽時候才能爭氣點,能讓你父親刮目相看?我們母子的日子也才會更好些,不必處處看大夫人的臉色過日子啊!”


    王而尋不以為然得敷衍著說,“娘,你放心吧,兒子自有打算呢!”二夫人鄭雪梅突然想起了有件事情需要跟自個的兒子商量商量,也是關於他的前途。


    “兒啊,既然你爹一直都沒有看重你,我們就得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了。當今的國舅爺是你娘的表哥,皇後也就是你娘的表姐,不過你外祖家如今沒落了些許,但也是沒有影響到我們的血緣之親。娘在想,要為你鋪鋪路,明日你就帶為娘寫的封書信去見見這位位高權重的國舅表伯吧。”二夫人鄭雪梅望著這個高大的兒子,試探性地問問他的意見。


    二少爺王而尋思考了一會,點點頭,手輕輕拍拍鄭雪梅的後背說,“娘,你放心休息吧,孩兒明日登門拜訪國舅表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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