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民間的大夫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不求回報,主動前往湖陽城救治百姓,他們有豐富的民間醫療經驗,在疫區大夫都用布衫圍住口鼻,以降低人傳人的機會。沈海就是其中民間大夫之一,他從水災一過便到了湖陽城開始著手救治。


    寧王蕭翀他們一行輕裝,到了湖陽城區內,斷壁殘垣,死傷無數,百姓哀歎。有人見到他們身穿錦衣,便跟上前想搶劫,但被身邊的柳扶青阻攔了下來,寧王蕭翀吩咐下來不許傷到百姓。一個麵汙發蓬頭的小女孩追上前,瘦弱無力,那雙渴望的眼神直盯著柳扶蘇,小心翼翼地問,“漂亮小姐姐,能不能給我點吃的,我好餓啊!我娘已經餓死了。”


    柳扶蘇蹲下身來與小女孩對話,“小妹妹我這裏有一塊燒餅,給你吃吧!”說完便從身上拿出了手帕子剛想打開,一下子幾個男子衝上前搶了去。寧王蕭翀在身邊護著,柳扶蘇與小女孩才沒有受到傷害。


    王嘉爾從身上拿出了自己所帶的燒餅遞給了小女孩,“吃吧!”小女孩不可置信地拿過燒餅,狼吞虎咽下去,由於饑餓過度,加上缺水,便咳嗽了起來。一下子小女孩臉紅成豬肝色,柳扶青趕緊將囊裏的水灌下去,這時小女孩才緩過臉色來。


    小女孩對著他們跪下,哭著說:“救命恩人!求求你們收留我吧。我很能幹的,也吃得少,一頓隻吃一個饅頭而已。”柳扶蘇心軟了起來,便轉身擦眼淚,央求寧王蕭翀說,“殿下,我們就留下她吧,好不好?”


    王嘉爾和柳扶青也動了心,王嘉爾便說,“不如留下給扶蘇妹妹做個貼心丫環。”柳扶青來回轉圈盯著看小女孩,對寧王蕭翀說,“我看這小女孩身板子不粗,如果加以訓練武功也是可以保護主人。”他轉身對著小女孩問道,“你今年幾歲?家中可還有誰?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一點也不怕生,反而從容地回答,“回爺的話,我叫蘭青,我今年十二歲了,家中已沒有親人了!”柳扶蘇走過去扶起小女孩,又看看寧王蕭翀。


    寧王蕭翀雙眼仿佛看透了一般,才點點頭說,“留下她吧!給扶蘇留個丫環,照顧她的起居。”柳扶蘇這時才春風一般微笑,寧王蕭翀不言語,走到前麵去。


    在衙門附近,有士兵拿武器趕百姓,哭天搶地。原來守城將領鄭則強為了豪強的利益,他吩咐手下將鼠疫感染的百姓,無論症狀輕重一旦發現就全都趕到了城中的一個大祠堂,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弄得人心惶惶。


    由於怕太顯眼,寧王蕭翀進城隻帶了王嘉爾、柳扶青兩兄妹,還有禦醫賀萬欽。寧王蕭翀看到如此情形,眼神要殺人般,盛怒地問身邊禦醫賀萬欽,“賀萬欽,鼠疫如此嚴重,鄭則強將感染鼠疫的百姓聚集一起會有什麽後果?”


    賀萬欽上前躬身說道,“稟寧王殿下,集中在裏麵通風不良,將會加重疫情傳染,死亡機率更大。不過這也是目前最好的阻隔爆發的機會!”柳扶蘇氣極了,驚訝地說道,“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他們想要犧牲掉這些感染的百姓啊?”


    寧王蕭翀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便吩咐柳扶青通知太子蕭鸞一隊人馬進城與他匯合。“阿翀,我們要救救這些百姓!一定有辦法的,我記得我謄抄的醫書裏有過類似的病例呢。等我們的隊伍到來便尋找!”柳扶蘇眉心緊鎖,憂心忡忡地看著斷壁殘垣說道。


    王嘉爾憤怒地問道,“災情如此嚴重,官員們卻如此對待百姓!殿下,百姓就是我們南嶽朝的水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寧王蕭翀冷傲孤清,抿住嘴唇,目光望向更遠處的斷壁殘垣,“那賀大人可有辦法?”賀萬欽看著不遠處躺著呻吟痛苦的災民,心酸得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遠處一個背著行囊的漢子緩緩走來,一步一個腳印,漸漸靠近才發現他胡子拉碴,麵容憔悴。他看見眼前身穿錦衣的幾個人,詫異地提醒說,“如今城裏瘟疫橫行,貴人你們還是盡快離去吧!”


    柳扶蘇難得看見一個不是躺著的百姓,問道:“那你怎麽還進城裏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沈海,是大夫,大夫的使命就是救死扶傷!”沈海眼裏有光,無愧於天地地說。“聽說朝廷有派禦醫和招募民間鄉野大夫,你怎麽不去加入朝廷的醫療隊?”柳扶蘇看著他說。


    沈海換了個肩膀背行囊,鄙夷不屑地說,“但人人都知道那是走過程,撈功勞啊。他們有哪個是真心想救治這些陷於水火的百姓?我能救一個是一個。”


    王嘉爾見他沈海想要繼續前進不搭理他們。便拉住他說,“我們就是朝廷派下來賑災防疫的,是真心要救百姓啊。不信你可以跟著我們一起看看!”


    寧王蕭翀冷冷地說,“沈海如今城中難民成片,你一人也難成事,不如跟本王,你有豐富經驗可以為本王解決更大的問題,這或許能救更多的百姓。”或許是能救更多的百姓打動了沈海,他決定留下來。


    大隊進入城區時,守城將領鄭則強帶領一眾人大開城門歡迎太子和寧王的到來。太子蕭鸞與寧王蕭翀知道了城中的實際情況,都冷峻地對著守城將領鄭則強。


    “守城將領鄭則強,為什麽要將所有有症狀的人周圍一條村子的人全部都強製聚集在一個地方?知不知道萬一其他沒有感染瘟疫的也將會感染!”寧王蕭鸞盛怒地說。


    守城將領鄭則強淡定地回答,“因為末將不知道誰會被感染到,如果感染到那將會傳播到更廣的地方,這樣做以防後患!等待朝廷的救援都等了兩個多月了,城中也沒有多少糧食,如今都是集中分配。兩位殿下!末將的家鄉那都村爆發鼠疫,整條村甚至家父家母都被送進那個祠堂了!”這位硬漢子說到父母不禁潸然淚下,讓旁人見了都動容。


    “或許可以有更好的辦法!”民間大夫沈海突然顧不得規矩便說。寧王蕭翀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沈海咽了幾口水,便說:“現在派人查每家每戶,發現百姓中一旦有了染上瘟疫者,先要勸說他的家人離開,禁止出入,安置人給他送飯。分三個區,各區域不能互通,士兵嚴防把守,一個區是安置確實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二區是懷疑感染了的百姓,三區是隔離感染了百姓的家人和接觸的人。大夫每天進行巡查,及時處理病患,強製佩戴麵紗或麵巾,不過救治的藥方我還沒有找到......”


    柳扶蘇蹲在衙門的一個角落裏翻找她的行囊,突然驚喜叫起來,“阿翀,我找到了!和沈海說的基本吻合,是一定要隔離。”寧王蕭翀走過來,看著柳扶蘇手中所拿的書貼。


    太子蕭鸞與寧王蕭翀進入湖陽城發現雙方都利益相關,便都能共渡難關,政見高度一致,便按沈海和柳扶蘇說的方法下令了。守城將領鄭則強對此也沒有意見,便迅速執行下去。


    另外,瘟疫隻能防治結合,一方麵,在邊界設三道卡,把疫區跟其他地區隔離,除了必需品,限製車輛和人員通行,通行者需隔離觀察5天。另一方麵,對發生疫情的房屋進行封鎖或者銷毀,對死亡的百姓屍體進行登記和集中焚燒。


    柳扶蘇看了許久,才說:“在南嶽清宗十一年間的,廣信地方發生了瘟疫,具體什麽疫沒有講到,隻記錄到了一條藥方,治好了感染的百姓。這條藥方由金銀花,連翹,麻黃,石膏,板藍根,大黃,魚腥草組成的。”柳扶蘇看看身邊的寧王蕭翀,他命令禦醫賀萬欽與沈海研討這條方子的藥效。


    “妙啊!妙啊!這方子能夠清瘟解表,清肺去熱,正解現在瘟疫的症狀!”賀萬欽連連讚妙。沈海看後恍然大悟,“對!我怎麽就想不到連翹和板藍根呢?連翹有疏散風熱,板藍根剛好又解毒涼血之功效。”


    防治結合的策略施行了十多天,鼠疫沒有再擴大感染的範圍,隻是對於病死的屍體進行火焚燒遭到了一大部分的百姓反對。老百姓簡單的以為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卻不知道感染了瘟疫的屍體會通過水土再次發生感染。


    “加派官兵巡邏,不許百姓私自將感染瘟疫親人的屍體帶回土葬!違者殺無赦!”寧王蕭翀在湖陽城的議事廳下令,此時太子蕭鸞與太尉姚金隆在分配糧草,指揮尚健康的百姓進行災後重建。


    守城將領鄭則強帶回一位哭哭啼啼的婦人,上前跪在廳前求情說,“寧王殿下,此農婦是末將手下親信張二郎的娘親,張二郎在執行巡邏時,捉獲重症感染瘟疫的百姓時感染了,不幸救治不及時而亡。他娘親想帶張二郎回家土葬也是情有可原,念張二郎為湖陽盡忠職守的份上,求殿下成全!”


    王嘉爾看著張二郎的娘親,想到她不過是帶心愛的兒子回家,心中悲涼而生,“殿下,這婦人也是可憐之人,不如放了她吧。所幸屍體也及時帶了回來火焚了,不然會寒了所有守在疫區的官兵和大夫的心!”


    寧王蕭翀依舊冷冷地說,“命令不可改,為了以儆效尤,綁她到城門上割發代頭吧。張二郎的屍體是單獨火焚嗎?”柳扶青翻看一下記錄簿回答:“回殿下,是的。”寧王蕭翀點點頭,對鄭則強說,“守城將領鄭則強,念在你部下張二郎有功,骨灰歸還給他娘親,添置一些安置銀兩。”


    眾人聽到後,叩頭謝恩。張二郎的娘親更是感動得淚流滿麵,“謝寧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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