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蘇正在平樂苑中品茶,秦俢昱偶爾下了早朝會駕臨陪陪她,濃情蜜意中還有些許的警醒,她不能忘了她在宮中的目的。


    一隻飛鴿疾馳而飛落在她麵前的庭院桌子上,她趕緊放下手中的茶盞,快速在飛鴿的腿上取下信件。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她的錢櫃出事了,而且是風險爆發。


    從一開始她便從趙應樹的斷斷續續的來信中,便猜測到這是一個圈套,沒想到趙應樹他們那麽快便陷入了,如今出現了擠兌,還沒有足夠的現銀支付,她即使心急如焚也毫無辦法。


    這個趙應樹果被迷惑了心智,他沒有受得住也誘惑,雖說,做商是無往不利,但最嫉也便是貪了。


    起初成立錢櫃,柳扶蘇曾經鄭重訓話錢櫃所有的夥計,做這一行最重要的是“誠與信”,一旦失了誠,那便信譽全無,也將無法繼續做商下去了。如今的錢櫃四麵危機,信譽失去了,她深深歎息幾下,即使嘉爾哥哥到來也是無濟於事。


    變賣留園以抵債那是必然的事,否則撐不過三日,錢櫃便會聲名昭了。她沉重地提起手中的筆,一字一錐心寫到,錢櫃裏的票契兌付最為重要,所有這些銀兩是他們的命,血汗錢,她不能讓這些無辜的人血本無歸,留園留不住了,抵債最為要緊。


    提完最後一個字,她心痛得直掉眼淚,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如錦在一旁見了,忙忙拿起手中的帕子為她擦淚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這一路走來,如錦是見了柳扶蘇辛酸創業過程,好不容易有了這一份資產,未曾料想到,竟會出了這等事。


    “扶蘇要不將此事稟告皇上知,讓皇上為咱們做主?可不能眼見著錢櫃的虧空與留園變賣啊?”如錦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柳扶蘇緩過來,她直搖頭便說道,“不要將此事告知皇上,咱們在京都的產業一個字甭透露給宮中的人知,我感覺此事不簡單,好像是一個圈套,讓我們往裏麵跳進去。”


    “如此那便作罷了!那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好,早日查明相府的暗探之真相。主子已經到了京都,萬事都有他做主,便好了。”如錦輕輕地歎息了一口氣,似乎安慰自己與柳扶蘇呢喃道。


    柳扶蘇將寫好的信件綁在飛鴿的腿上,雙手托起飛鴿,飛鴿迅速飛向高空中,片刻便消失了蹤影。


    秦俢昱下了早朝,他的暗探鄭清如匯報了錢櫃的事情,他不想伸出援手,隻想坐享漁翁之利,但是又怕柳扶蘇會傷心怪他。在平樂苑殿門前,他躊躇不安幾步,還是決定去望一下柳扶蘇,萬一她開口求助了,便出手。


    柳扶蘇依舊笑靨如百合花般清新,她似乎沒有一絲的悲傷之感,旁邊的宮女將清水緩緩注上,百珍朝鳳盤立刻變成一片生機勃勃的小水塘,她在細細將蔥白的細手放進盤子嬉戲,宛如小仙子般。


    秦俢昱見了這般場景心中的擔憂便消除了,也好他便當作不知道,雖然錢櫃為他增益了國庫,穩定帝位做了貢獻,但是此時還不是鏟除皇後一族之最佳時機。


    秦俢昱悄悄屏退左右,上前輕輕環抱住她,此時他臉上神色放鬆一點,溫柔地說道,“外頭風起了,回裏屋歇一歇。”


    柳扶蘇早早就已察覺秦修昱到來,她隻是假裝不知道,她需要掩飾自己內心裏的憂傷。


    留園大門緊關,謝絕訪客。議事廳裏,坐滿一眾人等,收到了柳扶蘇的回信,沉重的氛圍籠罩著他們。


    王嘉爾手中拿著柳扶蘇信件,艱難下令捉緊時間變賣留園,以備不時之需。


    當初那個姓宋的米商早已不見了蹤影,當趙應樹親自帶元叁前往米鋪,才發現那家米鋪根本就不是姓宋的,而是穎水呂家的店鋪。


    元叁又詢問了附近所有的米鋪,都無人得知這個姓宋的米商。趙應樹此時唯有捶胸頓足,吃了黃連水,有苦說不得。原來早早便有人設下了這個圈套讓他往裏跳。


    “趙掌櫃怎麽說你好?老糊塗了,當初你放出借揭時,怎麽就不派人往實地去考察一番?”元叁怒氣衝衝地來回走動,望著趙應樹頹靡的樣子又不忍心多說他幾句。


    趙應樹此時懵逼了,他久久不願意相信,更多的是出於愧疚,他隻是一個勁地道歉。


    果然第二日清晨醒來,一打開錢櫃的大門,黑壓壓的人群,喧鬧不止。


    王嘉爾命人抬出那二十幾個裝滿現銀的大箱子,一一打開,閃閃發光,亮瞎了前來吵鬧著兌付的百姓。


    柳扶青大聲喊道,“肅靜!肅靜!”霎時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眼光放亮,望著閃閃發亮的白銀。


    王嘉爾暗號示意,柳扶青領會後便登上台高呼,“大夥兒排隊,一一兌付票契,利息漲一厘,若有哪位想要繼續存在錢櫃吃利息的,就繼續存,若信不過的話便即刻取出,分毫不少。”


    前來吵鬧的商販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取出,隻是想跟風鬧一鬧獲取更多的賠償而已。如今,看見錢櫃有足夠的現銀支付,而且繼續存下去還有更多的利息可獲得,便紛紛打了退堂鼓。


    魏章派來的那幾個商販仍舊激烈地要求兌付現銀,剛剛好將一千多兩的白銀兌付出去,有驚無險地渡過了一日。


    “鄭先生你的京都人氏,對京都想必比我們更加熟悉。還請鄭先生悄悄聯絡買家,達成協議爭取早些取到銀兩。”王嘉爾頗為憂愁地對鄭清如說。


    鄭清如鄭重地點點頭,“在下定會盡全力維護錢櫃的一切,還請王堡主放心!”


    雖然今日暫時解了錢櫃的燃眉之急,但是沒有現銀便是最大的風險,就像個泡沫,有一點的風吹草地便會灰飛煙滅。


    魏府中,夜燈高掛,屋裏的主人倒躁動不安。魏章他來回走動,時不時地問前來跑腿的仆人賢王爺有沒有回信。


    “賢王爺到!老爺!老爺!”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跑來稟報,聽到了此話,魏章趕忙出去迎接秦修寒。


    “王爺你不是說此事定能挫敗錢櫃,讓我魏府錢莊能一家獨大的?”魏章心急地問道。


    秦修寒淡定地說道,“有暗探回稟錢櫃已經沒有現銀了,現今正準備變賣留園以抵債。明日你再差幾人繼續去兌換現銀,若是他們沒法付現銀,那你們就繼續放出風聲,鬧得更大動靜。”


    魏章此時才露出一些笑容,他連連豎起拇指,“妙!妙啊!如此一來便得知他們的真實情況,量他們也沒有什麽把戲。”


    魏章揮手招來他的親信,悄悄靠近他的耳邊吩咐一番,便匆匆離去。


    次日,京都米商張老板拿著一張麵額為一千兩的票契前來,店裏的夥計想方設法在拖住他。錢櫃已經無現銀可支付了,王嘉爾愁眉不展。


    趙應樹自知自己的失誤過於大,即使一輩子為柳扶蘇做牛做馬也是無法償還他的罪責。他踉踉蹌蹌地走到湖邊,惆悵不已,商海半生,想不到臨門一腳,馬前失蹄了。他帶著滿腹的遺憾跳了下去,水花四濺。


    此時,有夥計經過發現了趙應樹的屍體若隱若現地漂浮在湖麵上,才大聲呼喊人前來救援。等打撈起來,由於時候過了許久,已經沒救了。


    氣得元叁捶足頓胸,他趙應樹抹得幹淨,犯下的混事,兩眼一抹黑去了,留下這個爛攤子的事。


    就在王嘉爾他們愁眉不展之時,有夥計前來回稟,“有一商人願意以高價買下留園!現在在門外求見!”


    王嘉爾與柳扶青互相看了一眼,前腳有人前來要逼迫兌付現銀,後腳便來了個要高價買留園的人,這未免太過於巧合吧。


    “王兄別來無恙吧!”秦修寒笑著從門外徑自走進來,他毫不客氣地直接坐在了王嘉爾的身旁。


    王嘉爾臉色略微震驚,很快他便恢複了神態,“不知秦兄何日到了京都?什麽風吹你來了我們天馬堡的地盤?”


    秦修寒倒也不惱怒,他隻是雲淡風輕地說,“聽聞柳小姐的錢櫃出了事,秦某關心關心,願意以高價買下留園,如何?”


    王嘉爾沒有搭理,徑自吃茶盞。秦修寒見了王嘉爾的態度便得知了,錢櫃確實已經是山窮水盡,“秦某高價買下留園,讓你們有足夠的資金抵債,那是給柳小姐的人情。若是你們今日沒有兌付得了一千兩的現銀,那不僅錢櫃、留園還會牽連到你們天馬堡,甚至連柳小姐也會受到牽連。”


    秦修寒說中了王嘉爾的心事,他就像是個獵人,坐等獵物。


    王嘉爾在心中盤旋,較量了哪一樣孰輕孰重,便說道,“好!既然秦兄有意高價購買留園,那今日便應了你。現銀一百五十萬兩何時能兌付得了?”


    秦修寒雙手拍拍兩下,有人從外麵進來,取出一紙契約,隨後命人抬上了一千兩白銀。秦修寒邪魅地笑著說,“無妨,簽了這份契約,定金一千兩白銀在此,秦某誠意十分!餘下了現銀便在這三日內全部付清。”


    柳扶青上前清點現銀,王嘉爾仔細查看了一番契約,便簽了下來,就這樣柳扶蘇的心血留園便易主了。


    一千兩現銀即刻兌付給那米商人。


    餘下的銀兩到位後,為了避免再次發現擠兌,王嘉爾決定關閉錢櫃,將所有存在錢櫃的,一一按利息支付,本金利息兩清。


    黃粱一夢,所有的心血都付之東海,一切都回歸原點,柳扶蘇又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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