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能洗?


    就自己給自己硬洗唄?


    王進忠無恥的嘴臉,連見多識廣的王建國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實在是太不要臉了!連他都想踹這老東西兩腳。


    但是,這老東西也確實是個老銀幣!


    能把你惡心的夠嗆,但是你要想抓到老銀幣的把柄,很難。


    所以,不同於滿臉義憤填膺的周紅柳和張虎他們,王建國就要冷靜的多,他默不作聲地看向王德寶,想看看這個他很看重的少年,會怎麽應付老銀幣。


    萬一……萬一王德寶衝動了,揍了老東西幾拳,他也能等王德寶占完了便宜以後,及時地幫忙補救。


    在他的地盤兒上,幹這個他還是有把握的。


    但王德寶的反應,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冷靜。


    王德寶冷冷說道:“一個人說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麽,王進忠,我會牢牢記住你們一家人,對我們兄妹做了什麽。”


    連大伯都沒有叫,直呼其名了,這是當麵撕破臉的了啊。


    周紅柳和張虎他們,看的連連點頭,感覺還是很出氣的。


    王建國聽了,微微蹙眉,有點兒失望了……因為對付老銀幣,這種程度的嘴皮子,完全就是隔靴撓癢,給對方造成不了任何的殺傷力,還不如直接上去揍老銀幣兩拳,起碼能出口惡氣。


    但是王建國沒吱聲,也沒阻止,繼續看王德寶的應對。


    王進忠瞪大眼睛,滿臉無辜和傷心,說道:“小寶,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可是你親大伯,我再怎麽樣也不會害你的……誒,你對我的誤會,太深了。”


    那飽含憂傷和委屈的語氣,讓周紅柳和張虎他們,一個個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簡直是倒吸一口涼氣……


    有些人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是碰到一個真正湊不要臉的牛人了。


    王德寶冷冷地說道:“我誤會你了?要不,你把我家的房子,還給我啊。”


    王建國微不可查地頷首……這還像話,攻擊方向總算對頭了。


    然而王進忠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寶啊,大伯是這麽想的,你堂哥呢,他快結婚了,他單位實在是搞不到婚房,就先暫時借住在你家裏,這房租就抵你爸媽欠下的債務了……不過你放心,是你家的房子就是你家的房子,他們就是借住,大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昧了你家的房子,否則那我也太不是東西了。”


    周紅柳和張虎他們不是傻子,這會兒他們也算弄明白了,老銀幣是怎麽自圓其說的。


    房租抵債務。


    也就是說,王德寶一天沒還清父母生前的債務,他和妹妹就一直都無家可歸。


    至於兄妹倆在這期間住哪?


    前麵老銀幣說了,你可以找廠子幫你解決困難……畢竟王德寶是全民工嘛,廠裏有責任、有義務幫工人解決困難。


    所以王德寶兄妹倆睡橋洞、睡防空洞,那責任肯定是廠裏的,和老銀幣無關。


    而眼下王德寶自己“賣”了工作,找廠裏也找不著了,那責任肯定是王德寶自己了,還是和老銀幣無關。


    完全能夠邏輯自洽,絕了!


    按老銀幣的這個說法,他的做法雖然吃相難看了點兒,但也說得過去。


    一群片警麵麵相覷,感覺今天算是漲了見識了。


    王德寶不動聲色道:“所以,房租一個月多少錢?”


    王進忠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小寶啊,你也知道,你家房子不是在縣城,也不是鎮上,是在咱們村兒裏,村兒裏的房子不值錢啊……”


    打完了預防針,王進忠才伸出一個巴掌,說道:“大伯給你五塊錢一個月,這個價錢,不算少了!”


    一群片警人麻了,五塊錢一個月,那一千塊錢的債務,豈不是要兩百個月?那就是十六七年啊!


    真到那個時候,王德寶都已經三十四歲了。


    周紅柳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應該插嘴的,她的身份就決定了她不可以偏袒一方……但是她實在是氣不過,說道:“太過分了吧?你可是他親大伯,你這麽幹,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親大伯?”


    王進忠瞬間變臉,用有些委屈的神情說道:“這位警官,你想想,那可是一千塊錢,老頭子我二話不說就借了,不是他親大伯,我能這麽痛快?那可是我全家老小攢了十幾年的血汗錢啊!現在他不還我錢,我兒子怎麽娶媳婦?我小兒子怎麽找工作?我一家人怎麽生活?”


    周紅柳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確實,現在她覺得老銀幣幹的事兒有多過分,那麽,同理,王德寶還不上這筆巨款,王德寶就有多過分。


    媽的,隻要進了老銀幣的邏輯,就完全能夠自洽,絕了!


    周紅柳氣的大了一個號,但是死活找不到角度來反駁,就很氣!


    王建國暗暗歎了口氣,心說回頭一定要好好地給這些年輕的手下上上培訓課,省的這幫人說話都那麽沒水平。


    尤其是周紅柳,好家夥,你丫是專門湊上來給老銀幣墊話的嗎?看不出人家就等著王德寶問出這句話呢?


    結果人王德寶很冷靜,沒上當,你倒是幫他問出來了……被動不?


    王建國瞅著王德寶,想看看他能怎麽應付眼下有點棘手的局麵。


    通常來說,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是不怕動手的,但是對上老銀幣,年輕人就會很頭疼。不止是年輕人,絕大多數人對於老銀幣,都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嘴,根本沒辦法。


    周紅柳求助地看向王建國,卻見她的領導麵色不善,瞪了她一眼。


    周紅柳呆了呆,猛然醒悟,自己這是好心辦壞事了。


    醒悟過來的周紅柳,頓時心虛地不敢看王建國。


    王德寶還是一臉的淡定,冷冷地說道:“你這個房租抵債的思路,大半年了,我這個當事人還是第一次聽說……你該不會就隻告訴你自己了吧?”


    王建國乜了周紅柳一眼,意思是你看看,人家才17歲的孩子,都比你強。


    周紅柳臉通紅,但又偷偷為王德寶高興。


    王進忠微微一笑,說道:“村長和支書都知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進忠有意朝王建國看了一眼。


    王建國頓時臉色一沉,有些憤怒。


    實在是王進忠的這番話,包含的信息太多了……可以直接翻譯為,村長和支書,都是支持我的做法的,你丫就認了吧。


    周紅柳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王建國,期盼領導能幫王德寶說句話。


    但是王建國很頭疼,因為這首先是王德寶的家務事,然後是大王村的村民內部矛盾,就算是扯上債務糾紛,那也不歸他一個縣派出所管,那是駐村治安員的活兒,頂多是鄉裏派出所能管一管。


    王建國的戰友隻是個鄉派出所副所長,人家再給力,也不可能幫他壓製村長和支書,這根本是不可能的,風險大到離譜了。


    而王進忠朝他看的那一眼,其實就是在警告他了。


    媽的!真是個老銀幣!


    王建國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


    同時,王德寶也在心裏罵了同樣的一句。


    兩世為人,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幾十年,他明白,現在揪著“自己這個當事人對房租抵債的操作毫不知情”這個話茬,基本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大不過村長和支書。


    當然,也可以等年底,君子蘭一出手,起碼能進賬萬把幾萬塊錢能,到時候還了債務,再要房子……


    但王德寶很懷疑,到了那個時候,真能要回房子嗎?


    還真不一定,要看看村長和支書是什麽態度,王德寶才能決定自己下一步要怎麽做。


    一念及此,王德寶說道:“村長和支書什麽時候來?”


    王進忠沒察覺王德寶的變化,有些得意地瞥了臉色不好看的王建國一眼,說道:“應該晚點兒就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拖拉機的突突聲,村長和支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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