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汗流淌過優越的下頜線,從下巴最底端,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


    落點正是她濕而透的胸口。


    這,誰遭得住?


    喉頭莫名幹澀,她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


    “就這一會,至於麽那麽多汗?是虛汗吧?”


    榮楚欽舌尖頂腮,愣是沒反駁,怕說出來嚇到她。


    從暗處到了亮處,她局促的目光實在是無處安放。


    他把她所有的小表情都盡收眼底,她現在在想什麽他也能揣摩一二。


    “我怕你向爺爺打小報告。”


    “?”


    “說我連家門都不讓你進。”


    “……”


    “你第一次來,我下來帶帶路。”


    可不是特意在等你。


    “那……謝謝了。”


    封閉的空間,熱,悶,說話內容又尷尬,好在電梯很快就到了。


    一梯一戶的設計,電梯一開就是玄關。


    榮楚欽換了鞋才將她放下,“好歹你是一個人,這一路抱上來我大氣都不喘一口,我虛?”


    “……”這麽多年,變化不小,但記仇這一點還跟以前一樣。


    “我行李呢?”


    榮楚欽不耐煩地指了指,“把我當助理?”


    “怎麽會,謝謝您的舉手之勞,榮總。”


    聽著她始終疏離而又生分的語氣,榮楚欽滿腹言語都在嗓子眼轉悠,但卻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畢竟這才第一天。


    宋棠不想跟他瞎扯,問了洗手間在哪,趕緊去了。


    榮楚欽喟歎一口,走到料理台前倒了一杯冰水給自己,咕咚咕咚一口喝幹,降溫又降火。


    宋棠出來的時候,額前兩鬢的頭發都是濕的,洗了把臉,人更加精神了,也更加清醒了。


    這是榮楚欽一個人住的地方,不像老宅還有一堆下人,她倒也自在。


    看著喜怒不明的男人,她問道:“次臥在哪?”


    “我可沒有無性婚姻的打算。”


    宋棠冷臉瞪著他,如果眼神能砍人,他此刻已經血濺當場四分五裂了。


    剛第一天,榮楚欽也沒指望發生些什麽,她不對他冷嘲熱諷他已經謝天謝地了。


    於是,在僵持幾秒鍾後,他朝大廳的兩頭指了指,“兩邊都是主臥,我的在左邊,隨時歡迎你敲門。”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宋棠淡淡吐了句“多謝”,就推著行李走向了右邊。


    榮楚欽嘴裏涼涼的,心裏也涼涼的,煩躁地伸手解開衣扣,一邊將濕透的襯衫脫下,一邊往自己房間走。


    擾人的鈴聲忽然響起,是傅修沛。


    “喂?”語氣極為不爽。


    傅修沛當即一串爆笑聲,奚落道:“這時候還能接電話,說明你被拒絕了。”


    房門一關,榮楚欽沒有掩飾內心的失落,長籲短歎道:“是啊,所以傅情聖有沒有妙招教教小弟?”


    傅修沛嚇了一跳,內心爽得一逼,“小榮,你在求我?那先喊聲‘大哥’聽聽。”


    “給你臉了?!”


    “怎麽說我和宋棠也認識多年,說不定我能幫你在她麵前說幾句好話。”


    “在她眼裏你跟我一路貨色。”


    “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可是渣男界的天花板,我麽,隻能算地板,跟你沒法比。”


    “滾蛋,沒辦法就別來煩老子。”


    “誒誒誒誒,這種事情不能急,你得慢慢來。”


    “慢你個王八羔子!”


    罵了一句,榮楚欽無情地把電話給掛了,再響也不接,急不可耐的人聽不進慢慢來這種話。


    ——


    翌日,宋棠早早到了公司,新官上任,總要和原來的老人打好關係。


    秘書辦原先就有兩位,男秘唐謙,主要負責工作上的接洽和安排,女秘馮佳,主要以生活上的瑣事為主。


    如今空降了一位秘書長,還是個女的,唐謙和馮佳多少會有點想法。


    宋棠打開電腦,打算看一下兩人提交上來的工作報告,一會兒再找他們開個小會。


    不久,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很意外,居然是薑繁星。


    “怎麽一大早給我打電話?”


    薑繁星宿醉剛醒,聲音還有些啞,但語氣非常的著急,“我剛剛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汪雪背後的金主對你下了追殺令。”


    “什麽?”宋棠第一反應是覺得可笑,國泰民安的法治社會,還有追殺令這一說?


    “汪雪有個幹爹,叫薛昆,是港城人,有道上的背景,在資本圈很有名。我奇怪的是,料是我發給你的,他們不找我,卻指名道姓地找上了外行的你,我隱隱覺得有人想害你。”


    “棠棠,趕快離開都城,出去躲一躲。”


    宋棠很鎮定,正所謂隔行如隔山,大概對娛樂圈不了解吧,不知者無畏,她是一點都不慌,“不用,我就在榮氏,他們進得來再說。”


    “可你也有下班的時候。”


    這時,門外“滴”的一聲,有人上班來了。


    宋棠立刻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我這兒忙,回聊。”


    在馮佳推開門的同時,她掛斷了電話。


    “秘書長這麽早啊?”馮佳意外了片刻,馬上換上了熱情的笑容,舉了舉手裏的紙袋,“你吃早飯了嗎?我不小心買多了,分你點?”


    “謝謝,我吃過了。”


    宋棠看著電腦屏幕上馮佳交上來的工作報告,正好是關於榮總飲食習慣這一塊。


    隔行如隔山,那麽,娛樂圈的資本家又怎麽會在短短一夜之間知道汪雪的爆料出自她?


    除非,有人精準投送。


    她掃到報告中飲食偏愛這一欄,上麵明確寫著“香菜”兩個字。


    偏愛,香菜?


    她怎麽記得榮楚欽連重一點的香菜味都聞不得,點一鍋麻辣香鍋還要人把裏麵的香菜末都給挑出來?


    馮佳資曆不淺,從榮楚欽25歲坐上總裁之位時,她就是總裁秘書,今年已經是第四年了,唐謙也不過來了兩年。她處事細心,麵麵俱到,還人美聲甜,在榮氏一直有著“第一秘書”之稱。


    這麽細心周到的馮秘,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這種著急的排外手段,屬實拙劣了點。


    宋棠往馮佳那邊瞧過去,隻見馮佳正在認認真真地擺盤,擺完盤又送進了總裁辦。


    什麽不小心買多了,分明就是專門給榮楚欽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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