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成看著柳浩天離去,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拿出手機撥通了老主任鄭文東的電話,柳浩天今天的所作所為,詳細的向鄭文東匯報了一遍。


    鄭文東聽完之後嘿嘿一陣冷笑:“現在看來,這個柳浩天還真是個硬骨頭,也是個難啃的茬,不過沒關係,在我們天木市,不管他柳浩天多麽硬,多麽難看,隻要我們這撥人想啃他,就一定能夠啃得下來!


    天成,今天你走了之後,杜副市長又跟我說了一段話,我現在轉述給你,你仔細聽好了,這是我們對付柳浩天的指導方針。”


    賀天成連忙站直了身體,滿臉恭敬的說道:“主任,您稍等,我找筆記一下。”


    賀天成作為國資委的二把手,在形式主義這條道路上頗得精髓,他非常清楚老主任鄭文東非常在意下屬的態度,所以每次鄭文東講話的時候,他都會拿著筆記本和筆認認真真的把正文中每次講話的內容全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所以,現在,哪怕是隔著電話,賀天成依然要把姿勢做足,對他而言,隻要老領導高興了,他的日子就好過了。因為他的所有的成就,都是建立在老領導對他的絕對的支持的基礎上的。


    過了一會兒,賀天成這才說道:“領導,我已經準備好了,您說吧?”


    鄭文東對賀天成的表現十分滿意,笑著說道:“杜市長說了,對於柳浩天此人,我們要采取打拉結合的政策。


    先拉攏一下,看看上不上鉤,如果能夠上鉤,那自然最好,能夠省下我們很多的事。如果柳浩天不願意搭上我們這輛車,那麽也沒有關係,那就打壓他,狠狠的打壓,要讓他在國資委沒有一點實權,要將他徹底架空,甚至到時候……”


    後麵的話,鄭文東並沒有說,但是賀天成聽懂了。


    鄭文東略微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這樣吧,今天晚上下班之前一個小時,你去找一趟柳浩天,就說我要請他吃飯。我們先通過這次飯局試探一下柳浩天,看看他能不能為我所用,然後,再做一些其他的安排。”


    賀天成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笑著說道:“主任,我還有一個想法,您看看可不可行,今天晚上咱不是要請柳浩天吃飯嗎,那麽我們不妨把這次的飯局做成一個鴻門宴,如果柳浩天能夠為我所用也就罷了,如果不能為我所用的話,那麽我們不妨給他來一張圖窮匕現,讓柳浩天直接在今天晚上就徹底栽了,再也不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鄭文東聽完之後,頓時眼前一亮,輕輕點點頭說道:“這個辦法不錯,這樣吧,既然是鴻門宴,那麽這個地方我們就直接選擇天虎大酒店吧,那裏是我們的大本營,我們想幹點什麽事兒沒有任何的障礙,孫天虎肯定會大力配合。”


    柳浩天和蔡瑞芬進了辦公室之後,蔡瑞芬要親自給柳浩天倒茶,柳浩天連忙擺手:“蔡主任,我自己來吧,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您給我倒茶,不合適。”


    一邊說著,柳浩天一邊拿過茶壺,為蔡瑞芬茶杯裏倒滿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看著柳浩天那嫻熟的動作,蔡瑞芬心中暗暗點頭,僅僅是從這一個細節就可以看得出來,柳浩天家教極好,很有素養。


    落座之後,柳浩天看向蔡瑞芬說道:“蔡大姐,我是初來乍到,對國資委這邊的局勢還不太了解,但是通過今天這場別開生麵的歡迎儀式,讓我看到了很多東西。


    其實我很好奇,咱們天木市在計劃經濟年代曾經是北一省經濟重地,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國有企業存在,哪怕是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天木市的經濟水平依然在全省處於前列,為什麽進入新世紀之後,天木市的經濟發展速度越來越慢,而天木市的這些國有企業卻越來越糟糕呢?”


    柳浩天說完之後,目光直視的蔡瑞芬,期待著蔡瑞芬能夠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


    蔡瑞芬聽得出來,柳浩天這是交淺言多。而且這也是柳浩天對自己的試探。


    因為今天,當柳浩天當著所有的副主任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便意味著他想要在國資委內部找到一個可以成為合作夥伴的存在。


    而那個時候,自己站了出來,這相當於呼應了柳浩天的需求,而現在,柳浩天突然問出這句交淺言深的話,很明顯就是在試探自己的投靠是否誠心了。


    蔡瑞芬今年雖然已經50來歲了,但風韻猶存,臉上的褶皺並不是很多,衝著柳浩天微微一笑:“其實呢,這個問題真要談論起來非常複雜。既有現實國際環境的宏觀影響,也有企業內部負責人在經營理念上的落後,而國資委作為重要的監管和執行部門,國資委主要領導的思想觀念,尤其是做事風格對我們天木市的國有企業影響十分深遠。


    甚至用天災人禍來形容也不過分!”


    蔡瑞芬這番話很簡短,但是柳浩天聽出來了,蔡瑞芬對天木市國資委的現狀非常不滿。


    柳浩天點了點頭:“蔡大姐,那麽你認為,如何才能改變我們天木市國資委的現狀呢?如何才能讓我們天木市的企業重新煥發生機呢?”


    蔡瑞芬略微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要想讓我們天木市的這些國有企業回歸正軌,必須現在我們國資委內部展開大力整頓,隻有我們國資委上下一心了,我們才能去考慮針對我們國資委旗下的那些企業進行調整。


    說實在的,我們國資委旗下的那些企業問題也非常多,尤其是某些企業的負責人,吃裏扒外的事情可沒少幹。”


    蔡瑞芬說完之後,那風韻猶存的臉龐上,突然露出了釋然的神色:“浩天,這是我第1次和別人說出我的心裏話,以前那種氛圍之下,這些話我隻能憋在心裏,而你今天的表現,讓我看到了我們天木市這些國有企業的希望所在,所以,我今天有什麽話就直說了,也就不再顧忌了。”


    柳浩天衝著蔡瑞峰抱了抱拳:“蔡大姐,謝謝了,現在我要聽的就是真話。”


    蔡瑞芬說道:“浩天,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姐,我也就不喊你柳主任了,那樣顯得太生分,我給你的建議是,要想做好國資委主任這份工作,和市裏的關係你必須要好好的規劃一下,因為國資委主任這個職務相當重要,不管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對這裏的工作都非常關注,幾乎每年這二位領導都會到國資委視察1~2次,如果和他們搞不好關係,那麽你今後在國資委內將寸步難行。”


    蔡瑞芬這話雖然說得十分隱晦,但柳浩天聽出來了,這明顯是針對當前天木市所流傳的關於自己與二位領導之間關係的謠言。


    柳浩天不由得苦笑了起來:“蔡大姐,如果我跟你說,我從來就沒有去過市長和市委書記的家,更沒有說過現在坊間所流傳的那些謠言的話,你相信嗎?”


    蔡瑞芬微微一笑:“是你說的話,我就會相信,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做事很講究的年輕人,那樣的話不像是你這種做事風格的人說的出來的。”


    柳浩天再次衝著蔡瑞芬抱了抱拳:“蔡大姐,謝謝了,您是天木市第1個對我如此信任之人。”


    蔡瑞芬笑著說道:“沒有辦法呀,誰讓你是一把手呢,我要想有所進步,不得抱著你的粗大腿嗎。而且我也需要遞交投名狀呀。”


    柳浩天笑了。


    蔡瑞芬臉色卻突然嚴峻了起來,看向柳浩天說道:“浩天,玩笑我們可以開,但是有一句話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千萬千萬要小心賀天成這個人,此人絕對沒有外表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賀天成在鄭文東擔任國資委主任的時候,就已經穩穩的坐住了二把手的位置,將我們其他所有的副主任牢牢的打壓在下麵,它甚至可以左右鄭文東的想法,可以說,此人要能力有能力,要城府有城府,而且做事風格十分陰險狡詐,極其擅長算計別人,以前的國資委的二把手就是因為他的算計,而鋃鐺入獄的。他這才坐上了二把手的位置。


    我看他今天和你似乎有對著幹的意思,估計今後你在國資委內的處境並不是很好,我雖然不願意和賀天成他們同流合汙,但是,在我們國資委這些副職領導之中,也隻有我一個人能夠獨善其身了。”


    蔡瑞芬說完之後,柳浩天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凝重,他沒有想到,天木市國資委內形勢竟然如此嚴峻。


    柳浩天皺著眉頭說道:“蔡大姐,那麽我們國資委內的中層情況如何?”


    蔡瑞芬說道:“中層的情況要好一些,這樣說吧,我們市國資委內的精英大部分都處於中層甚至是基層,雖然他們現在處於被打壓的狀態,但是鄭文東和賀天成之流他們也清楚,如果國資委內的中層要是沒有一些實幹之人,那麽他們在國資委的位置,做的不會太安穩。


    所以,這些人其實是極其聰明的,他們讓中層很多位置都有一些能力極強踏踏實實做事之人來做事。


    如此一來,既有人能夠很好的貫徹執行他們的決策,又有人能夠踏踏實實的做事,就算是他們的決策有些失誤,也能夠確保國資委的工作始終能有所進展,不至於因為工作不力而讓他們丟掉了烏紗帽。


    當然啦,他們這些人隻是把這些精英當作是利用的工具,但是卻並不讓他們晉級到更高的層麵,以免因為這些人的執著影響到他們的決策。


    而我之所以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為我爸是天木市的老市長,雖然已經老了,但虎威猶在,他們不敢動我!雖然我有心改變天木市的現狀,但無奈人單勢孤,再加之又是一個女人,所以,隻能望洋興歎。”


    柳浩天聽聞此言,大腦中迅速勾勒了一下,眼神中突然露出了震驚之色,看向蔡瑞芬說道:“蔡大姐,您的意思是說,在我們天木市,有一個利益集團,而且他們的勢力非常龐大?”


    蔡瑞芬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她沒想到,柳浩天竟然能夠通過自己的隻言片語,就推測出這樣一個結論,這一刻,蔡瑞芬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要遠遠比自己想象的聰明。


    蔡瑞芬卻是微微一笑:“浩天,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反正你自己以後小心一點就可以了,如果你沒有辦法獲得市委領導層麵的支持,那麽你今後在天木市,恐怕真的寸步難行!”


    柳浩天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雖然蔡瑞芬沒有明確告訴自己答案,但是答案柳浩天已經知道了,那就是在天木市,有一個利益集團存在,如果自己要想在市國資委這邊有所作為的話,恐怕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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