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飛沒有想到,張厚文竟然如此淡定從容,麵對自己這邊突如其來的襲擊,依然能夠滿臉含笑著嘲諷自己,這足以證明張厚文此人心理之強大。


    王一飛表情平淡的說道:“張厚文,我是否拍柳書記的馬屁,和你今天是否會被帶走沒有任何的關係,現在麻煩你在這份留置文件上簽個字吧?”


    張厚文接過王一飛遞過來的留置文件,隨意的翻看了兩眼,不屑的撇了撇嘴,直接伸手撕成了碎片,靜靜的灑在了王一飛的麵前,滿臉嘲諷的說道:“王一飛,早些年我負責雙規別人的時候,你毛還沒長齊呢,現在想要用這些措施來對付我,你好像整錯了對象。”


    王一飛冷冷的說道:“既然你不願意簽署留著文件,那麽也沒有關係,我相信你對於組織流程應該很清楚,那麽現在麻煩你跟我們到省紀委走一趟吧,我們請你喝茶,這有沒有問題?”


    張厚文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王一飛的臉上:“好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還真有種鍥而不舍的勁頭,既然如此,今天我就給柳書記一個麵子,好久沒有回省紀委去看看我們那些老同事,今天就回去溜達一圈兒吧。”


    說完,張厚文雙手背在後麵,大搖大擺的向外走去。


    張厚文和趙長秋兩人一左一右的陪在了張厚文的身邊,身後還有三名手下默默的跟在後麵,這種陣勢,反而不像是對張厚文采取措施,頗有一種領導視察的意味。


    走到門口,張厚文停住腳步,衝著交通廳的眾人很瀟灑的揮了揮手說道:“各位,今天我似乎有些流年不利,犯太歲,以前一直被我打壓的小同誌如今找到了新的粗大腿,想要對我上一些手段,不過這沒關係,大風大浪我見的太多了,今天隻不過是滄海裏的一朵浪花而已,淹不死人的!


    大家放心,三天之後,我會繼續回來和大家繼續交流關於廉政建設方麵的經驗和心得,大家各忙各的吧。”


    說完之後,張厚文繼續背著手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的向外走去。


    王一飛和趙長秋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眼神的凝重。


    他們看得出來,眼前的這位老紀檢,心理素質之強大遠超了他們的想象。


    他們的判斷沒有錯,自從張厚文上了省紀委的汽車之後便一言不發,到了省紀委審查室之後,依然保持著絕對的沉默,不管王一飛和趙長秋等人問他什麽問題他全都一言不發,這種態勢讓趙成秋王一飛等人十分頭疼。


    更讓他們鬱悶的是,在看到他們露出了些許沮喪的表情之後,張厚文直接給他們上課了:“王一飛,趙長秋,你們現在的做法是不對的,麵對著擁有極強反偵察能力的人,作為一名紀檢監察人員,你們需要做的是絕對的冷靜,必須要想方設法通過各種語言話術來誘導對方說出你們想要知道的答案。”


    王一飛和趙長秋被張厚文氣得臉色鐵青,鬱悶的離開了訊問室。


    當天晚上,陳海明、趙長秋、王一飛三人聯手對張厚文展開了強勢攻關,但是依然以失敗而告終。


    等他們臨走的時候,再次受到了張厚文的冷嘲熱諷。


    三人滿臉頹廢的回到了他們的辦公室。一邊兒喝著茶水,一邊總結著今天和張厚文交手的經驗教訓。


    就在這個時候,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辦公室內,來人赫然是省紀委第1副書記柳浩天。


    柳浩天的手中端著茶杯,手中拎著幾份盒飯,滿臉還笑著走了就來:“你們仨還沒吃飯吧,先吃點飯,回頭再繼續工作。”


    三人看著柳浩天提過來的飯菜,眼神中既有驚訝又有感動。


    他們沒有想到,柳浩天竟然還沒有離開,而且還給他們帶來了飯菜。


    柳浩天把盒飯放在了桌子上,招呼三人一起吃飯。


    一邊吃飯,柳浩天一邊笑著問道:“怎麽樣,是不是這個張厚文特別棘手呀?”


    王一飛使勁的點點頭:“柳書記,我真沒想到,張厚文的骨頭這麽硬,信心這麽足,不管我們說什麽問什麽,他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但是等我們訊問告一段落之後,他就站出來給我們上課,對我們的嘲諷味道那叫一個濃,弄得我們現在在他麵前都不好意思出現了。”


    柳浩天輕輕的點點頭:“這就對了,那是因為你們遇到了一個不管是經驗還是能力,不管是心理素質還是對局麵的掌控能力,都遠遠超過現在你們的水平的高手。


    對於這種高手,如果你們要想從正麵突破是不可能的。”


    柳浩天一邊說話,一邊把盒飯分給大家,自己也拿了一份盒飯找了一張桌子坐在那裏沒有任何規矩的開吃了。


    大家看到柳浩天竟然也沒有吃飯,十分意外,不過聽柳浩天剛才所說的那番話,去讓他們似乎看到了一絲曙光。


    陳海明直接問道:“柳書記,麵對眼前這種情況,我們該怎麽做呢?”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海明的心中是有些打鼓的,因為柳浩天提攜他們三人,就是想要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但是他們卻在第一仗的時候就被對手把臉打得啪啪響,這讓他們感覺很沒有麵子,而且這個時候向柳浩天請教,陳海明丹心柳浩天會不會看輕他們,所以,他感覺很不好意思。


    柳浩天笑著說道:“你們不用感覺向別人請教會丟麵子,因為任何人在辦理紀檢監察案件的時候,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尤其是像我們現在這種刀刃向內的案子,我們所麵對的都是那些擁有豐富審判經驗的老紀檢,他們擁有超強的心理素質,擁有豐富的審判經驗,更擁有豐富的強大的反偵察能力,要想突破他們的心理防線,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你們要學會曲徑通幽迂回攻擊。”


    聽柳浩天說道曲徑通幽這4個字,三駕馬車臉上露出了深思之色。


    柳浩天接著說道:“要想做好一名紀檢監察人員,你們不僅要精通紀檢監察人員辦案的各種技巧,更要精通孫子兵法和36計,你們要清楚一點,站在你們麵前的對手見過各種大風大浪,如果你們手中沒有掌握足夠強硬的底牌,很難突破他們一絲一毫的心理防線。


    尤其是像張厚文這種人,你們要想對付他,必須要從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手,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打擊,爭取在一瞬間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至少也要讓他慌張一段時間,隻要找到這樣一個機會,他的心理防線就打開了一個缺口,你們繼續沿著這個切口深入的攻擊,就能徹底打開他的防線。


    尤其是前麵這48個小時的時間,即使他心理防線最為堅固的時候,也是他心理防線最為脆弱的時刻,說他堅固,是因為他想要堅守自己的底線,不想說任何的東西,一定會頑抗到底,說他防線脆弱,是因為不要看他表麵上那麽淡定,甚至是嘲諷你們,其實這反映出的恰恰是他內心的惶恐。


    他想要通過給你們製造緊張,來平靜他自己的內心。


    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你們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心,同時要抓住他的痛點,抓住他最擔心的地方。找到他最脆弱的防線。”


    說完之後,柳浩天已經把盒飯裏的東西吃了個幹幹淨淨,端起茶杯來喝了兩口水之後,笑著離開了。


    柳浩天並沒有告訴他們三人到底應該如何去做事兒,而是輕輕的點撥了一下三人做事的邏輯。


    像他們這種本身就具有十分強大辦案能力的年輕精英,他們所欠缺的並不是做事辦案的能力,而是站在高於他們這個層次的高度來點撥他們如何更進一步的思路。


    而柳浩天要做的就是打開他們做事的視野,讓他們站在更高的角度去思考自己應該如何去做事兒。


    現在的柳浩天已經決定盡量不自己親自出手了,而是站在領導的高度去培養人才,讓他們去鍛煉,去成長,除非遇到手下解決不了的問題,否則,要給他們足夠的信任,因為沒有誰的成長不經過磨礪。


    柳浩天離開的時候,三人幾乎都沒有起身相送,因為柳浩天剛才所說的這番話讓三人同時陷入了沉思。


    他們全都陷入了自己的明悟境界。


    這是一種十分難得的境界。


    柳浩天剛才所說的孫子兵法和36計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突然在三人的心裏為他們撲救了一條金光大道。


    以前他們在辦案的時候,更多的研究的是那些辦案專家所給出的各種經典的辦案案例以及一些心理戰層麵的戰略戰術,但是他們卻很少會把孫子兵法和36計融入到具體的辦案過程之中。


    現在,柳浩天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在他們陷入思維窘境的時候,突然這麽一點撥,讓他們醍醐灌頂。


    隨後,三人開始了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討論,很快的就製定了後續針對張厚文的訊問思路。


    此時此刻,已經回到自己房間的張厚文,一顆接著一顆的抽著煙,回憶著自己今天和三人較量的點點滴滴,確認自己不存在任何的疏漏之處,嘴角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在他看來,王一飛他們這三個人實在是太稚嫩了,和他這種經驗豐富的老紀檢玩兒審訊這一套,他可以強勢碾壓三人!


    沒有人可以撬開他張厚文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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