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地宮裏的氛圍,尤其陰寒。


    極北女王臉上冰冷的猩紅麵具,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遠處,夏夙站定在原地。


    沉浮變動,天地寂靜。


    突地,極北女王的臉再次凶悍了起來,“把人帶進來。”


    卻見其玉手一揮,緊緊關上的石門再次被打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浮動,直到徹底打開。


    三道人影並肩走了進來,都是魁梧的男人。


    站在中間的男人臉上鼻青臉腫,太陽穴更是鼓了起來,胸膛前連著衣襟有一道清晰的傷口,其身體旁側的另外兩人,將他死死禁錮住。


    林崇!


    輕歌瞳孔緊縮,身體緊繃成一根隨時會崩斷的弦,擔心的看著傷痕累累的林崇。


    被輕歌提在手裏的扶希,看見被抓進來的林崇,冷嗤了一聲,暗罵道:“真是沒用,就知道沒我在身邊這蠢貨就隻有送死的份。”


    林崇頹廢的耷拉著腦袋。


    在極北女王的地盤,他一個先天八重的修煉者到底太弱了,有扶希在的時候還稍微能躲避久一點。


    說來也奇怪,扶希這小孩,能精確的說出那些惡徒奴才們的位置,林崇便能敏捷的躲開他們。


    可扶希一旦離開,林崇一介武夫就像是無頭蒼蠅,不過一會兒就被抓住了。


    “夜輕歌,我不想跟你耗。”極北女王說,“這是你的人,對吧。”


    輕歌沉默,悶不做聲,事已至此,就算否決了極北女王的話,也沒有多大意義。


    如今的她,再如何掙紮,也隻是作困獸之鬥罷了。


    她本想召喚出火焰龍逃出去,但是,這個時候,怕是四星大陸上許多勢力的人都已經知道她夜輕歌被困在極北之地。


    強者們,對龍的氣息尤其敏感。


    那是因為他們垂涎龍的強大,希望能契約一頭如此強大的野獸。


    然而,輕歌一旦將火焰龍召喚出來,方圓百裏,寸草不生,極北女王一族就算覆滅了又如何。


    屆時,她會再一次成為四星的眾矢之的,無數人想要斬殺的對象。若說雪靈珠的誘惑力還不夠強大,各大勢力之主還能坐得住的話。


    那麽,火焰龍一旦出現,殺了她夜輕歌,就能契約一頭龍族野獸,還能得到威力無窮的雪靈珠,怕是曾經敬她三分的勢力之主,都會想殺了她。


    舉步維艱!


    說的就是她。


    如今,權宜之計便是等,等天雷劫的到來,雷巢之中,雷引裏的閃電早已蓄勢待發,就差一個瓶頸。


    也就是說,天雷劫,隨時會降臨。


    關於精神師的身份,她也沒有隱藏的意思。


    何況,她既然打算雙修,精神師之事,遲早會傳遍這片大陸。


    既然如此,用天雷劫來手刃敵人,有何不可?


    至於火焰龍,那是她的殺手鐧,最後一張底牌。


    不到萬不得已,定不會拿出這張牌。


    此牌一出,定是驚天動地,山崩海逆。


    輕歌收回思緒,朝林崇看去,心情沉重了幾分。


    她若是孤家寡人一個,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極北女王往後走,到了林崇身邊,手肘拱起,忽的朝林崇的腹部撞去,登時,林崇的身體拱了起來,一口鮮血驀地吐出。


    輕歌見此,綠眸之中寒意濃鬱,卻見她提起明王刀,忽的朝極北女王掠去,與此同時,夏夙閃了過來,將輕歌舉起的手驀地抓住,攥在手裏的明王刀指著天頂,暗黑如魔。


    輕歌被桎梏住,卻見被輕歌另一隻手夾著四肢晃動的扶希,瞪了眼夏夙,說:“踹爆他命根子,那裏最弱了。”


    輕歌:“……”


    夏夙:“……”


    夏夙立即將丹田裏的靈氣盡數釋放了出來,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束縛著輕歌。


    輕歌看著被打的林崇,咬緊牙關。


    林崇似是害怕自家老大為此事而鬧心,被極北女王毆打時,他盡量裝作沒有事的樣子。


    隻是,暴打他的人是一個二劍靈師,又怎會沒事?


    被極北女王一拳轟在臉部上,林崇頭暈眼花。


    輕歌睚眥欲裂,怒火滔天,卻見她將丹火內的靈氣灌入明王刀,一刀將夏夙的屏障給劈開。


    夏夙愣住,驚詫不已,顯然沒有想到一個先天十一重的修煉者也能劈開他施展召喚出來的靈氣屏障。


    夏夙伸手,就要攔住輕歌,輕歌卻是提著扶希,朝夏夙臉上砸去。


    扶希也是鬼靈精怪的很,砸在夏夙臉上後,四肢猶如八爪魚般抱住了夏夙的腦袋,硬是把夏夙的五官都給壓扁了。


    此刻,輕歌飛掠至極北女王麵前。


    她將明王刀舉起,釋放出雷巢裏的精神之力。


    利刃靈氣為主,意念攻擊為輔,殺個措手不及,雷霆乍現。


    然而,當她將鋒銳無比的明王刀高高舉起時,極北女王嬌媚風情一笑,從袖口拿出一把犀利的短刀,抵著林崇的脖子,優雅深情的注視著輕歌。


    女人一點兒也不溫柔,反而用深了幾分力道。


    利刃將林崇脖頸上的那層薄皮割開,鮮血沿著刀刃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凝聚為血泊,觸目驚心。


    林崇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脖頸上的疼痛讓涼意讓他止不住的顫抖,瞳孔瞪大,無盡寒意在血液裏蔓延。


    輕歌砍人的動作凝滯住,極北女王笑容濃鬱深深的望著她。


    “把刀丟了。”極北女王說。


    輕歌一狠心,將手裏的明王刀丟在地上。


    極北女王勾唇笑道:“夜輕歌,我知道,你也不是什麽善茬,你殺過的人,也不比我少,咱倆,都不是什麽好人,手裏都沾染過無數鮮血,從我聽到你名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對你很感興趣,欣賞你。”


    說話間,抱著夏夙腦袋的扶希被夏夙拽了下來,摔在地上。


    扶希吃痛的揉了揉屁股,呲牙咧嘴的瞪了眼夏夙。


    輕歌似是聽見地宮外的風聲和牢房裏獄卒的唾罵以及囚徒們的呐喊。


    她看著被她丟在地上的明王刀,有一瞬的恍惚。


    當她抬起眸,朝極北女王看去時候,發現極北女王嘴角的笑尤其明媚,那猩紅冰冷麵具之下,是一具隻會殺人的皮囊。


    不,她們不是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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