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敞開後,城主府的婢女們盈盈嫋嫋的走了進來,木質的托盤上放著整齊疊好的衣裳首飾,一眼看去,金光燦爛。


    “王爺,因你的身份特殊,這件金色錦袍,是一百二十位頂尖繡娘趕製出來的,城主大人說了,四國王親臨城主府,可不能拿太寒酸的東西敷衍了事。”


    領頭的婢女束著高高的發髻,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風韻猶存,辦起事來也有板有眼,讓人信服。


    輕歌點頭,平素她參加宴會時,也鮮少著裝打扮,除非是四國王儀式那樣重要的日子,今日也隻是給城主賣個人情罷了,既然城主拿出上等的寶貝來,她也沒必要扭捏靦腆故作交情不是。


    隻是——


    聖羅城城主,當真是一片好意,沒有其他的小九九嗎?


    誰知道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橢圓形的銅鏡前,輕歌坐在狐皮凳上,任由婢女開妝奩,為她撲上胭脂。


    輕歌平時不施粉黛,饒是在光明頂上,也隻是在眼底下蓋了一層白粉遮住烏青眼圈,鮮少濃妝豔抹,不過輕歌也沒有阻止。


    左右一個裝扮罷了,也無多大區別,雖說她更喜歡清湯掛麵。


    此刻,姬月被領到另一個房間,重新束裝,不過姬月麵露冷氣,服飾的婢女們尚未走近便被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逼得窒息。


    在姬月充斥著暴戾的眼神示意下,連忙放下托盤,逃也似的離開,心裏腹誹,這姬公子太可怕了。


    到底是榮登十大公子之首的人,沒點真材實料怎行。


    兩刻鍾後,輕歌裝扮完畢,換上了金色錦袍,錦袍尾部繡著畫中之王富貴牡丹,雙袖處更是有鳳來儀,織著浮雲銀線,室內婢女們看著輕歌,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直到姬月走進來。


    姬月站在門楣處,露骨的望著輕歌,眼底閃過驚豔之色。


    輕歌瞅著姬月,眉頭微挑,眸色漸深。


    今日姬月一身黑色錦袍,腰束珠玉帶,袍擺自腹部切成八片褶皺,走路帶風,龍行虎步。


    見慣了姬月紅衣裹身的邪佞模樣,如今見姬月著黑衣,束玉冠,倒更似將王。


    姬月朝她伸出手,輕歌莞爾,在婢女的攙扶下,從容的走上前,把手放在姬月的掌心。


    兩人身影瀲灩,月光灑下,百花失色!


    *


    大擺筵席之處,在城主府的東南地段,綠水閣,閣內綠水連綿不惜,樓麵奇花異草爭相怒放,府外青山峻嶺巍峨磅礴,水滴聲響起,綠水閣內觥籌交錯,絲竹聲聲,好不熱鬧。


    碩大的夜明珠掛在閣樓中央,將這一小方天地映襯的生輝,亮如白晝,一張張酒桌由水晶鑄造而成,桌麵光滑,晶瑩剔透,美味佳肴擺上,香氣四溢。


    桌分兩列,主位是城主之座。


    少公主也是嘉賓之一,時隔半日,她身上的傷差不多好了。


    今日她特地穿了七彩霓裳過來,為的就是打壓輕歌,須知,明日午時,便是她與夜輕歌的煉器比試,滿城皆知,絕不能輸。


    來時,少公主宛如一道彩虹,在夜明珠的照射之下,放射出七彩之光,看的人目不暇接,眼前大亮。


    賓客滿堂,看見少公主,再想起少公主的豔名,男人們眼中閃爍著邪惡的波動,垂涎的望著霓裳之下少公主淋漓有致前凸後翹的身軀,若不是時機不對,這些男人恨不得撲過去如饑似渴的與公主來一段魚水之歡。


    少公主掩去眼底的輕蔑,如花孔雀般傲然地走上綠水閣。


    她的美,是濃豔的。


    今晚,她定要姬月看見她的美。


    “不愧是西海域少公主,這身姿,這容貌,當真讓人羨慕。”說話之人,是聖羅城的一個貴族夫人,微笑的打量著少公主。


    頓時,其他人也都開腔,說了不少好話,讓少公主麵目柔和不少,和顏悅色了起來。


    少公主入座後,嵇華、金蟬子也來了,在座的貴族們,多多少少都想巴結下金蟬子,而此次宴席,也是為嵇華而辦。


    雖說嵇華還在考驗時期,但大多數人,都認為嵇華是金蟬子的徒弟,前途無可限量。


    “金蟬大師。”眾人起身相迎,少公主也不例外。


    雖說白天金蟬子駁掉了少公主的顏麵,但少公主冷靜之後,便把一切歸咎於夜輕歌身上,金蟬子依舊是她的信仰。


    金蟬子路過少公主旁時,停了下來,看了眼少公主。


    眾人不解,少公主大喜,她微微低頭,強裝鎮定。


    然而,金蟬子隻是皺了皺眉,便與嵇華在席位上坐下。


    少公主臉色僵硬了一瞬便恢複如初,左右,她有的是時間讓金蟬子接受她。


    尤其是明日,想到能當著金蟬子的麵消滅夜輕歌的氣焰,少公主便沒由來的開心,比試一旦贏了,她定要親手斷了夜輕歌的手,挖了她的眼。


    人群之中,端莊優雅的貴族們不免交頭接耳,著實是因為今日參加晚宴的都是四星大陸的大人物。


    “聽說藍姑娘早已到了落花城,想必今日晚宴她也會來吧。”


    “梅境主和藍姑娘都住在府上,沒理由不來。”


    “三個月前,秦淮兩軍交戰,兵敗如山倒,壯士割腕,藍姑娘一曲悲秦淮宛若天籟,讓人神魂顛倒,思之不忘。”


    “嘖嘖,藍姑娘以溫柔秀麗聞名天下,不過想來各位都知道一年多以前,梅境主為娶四國王推遲四朝大戰,卻又在大婚當日因藍姑娘離去,今晚三人同聚一宴,十大公子之首的公子姬也來了,如此精彩之戲,難得一見啊。”


    其他人,皆是議論紛紛,無不是在討論,藍蕪與夜輕歌,今晚誰會更出彩些。


    少公主見自己被忽視冷落了,不由地攥緊了手中的酒杯,直到純金打造的酒杯變得扭曲變形。


    說時遲,那時快。


    綠水閣深處,逆著月色,兩道身影徐徐走來。


    男子著白袍,係玉帶,豐神俊朗,貌若潘安,女子身穿深藍長衫,複古典雅,溫柔似水,發髻半挽,如水長發散下,綁著紅繩。


    俊男美女,可謂是天仙配。


    眾人心裏較量一番,依舊忍不住讚歎。


    “藍姑娘小家碧玉,大家閨秀,蕙質蘭心,若我是梅境主,我也非要此佳人不可。”說話之人,是聖羅城貴族世家中的風流公子,一雙眼睛盯著藍蕪的嬌軀看。


    其言下之意,沒有踩高捧低,但也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不能怪梅卿塵做那負心郎,有溫香軟玉藍姑娘在懷,誰會要那濃烈清冷的夜輕歌?


    更別說此女懷大抱負,有雄心壯誌,更是四國之王,千載難訴的女中豪傑,誰能駕馭?誰又敢與之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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