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回到房間內並沒有休憩,而是繼續看那一本書。


    以她現在的修為境地,和正統修煉的按部就位,現在接觸術法還為時過早。


    所以輕歌沒有著急去感悟術法的真諦,而是坐在床榻上,閉上眼回想數千年前的那一切。


    曾經輝煌一時的夢族,夢族女子的美貌,甚至在精靈之上,還驚動了長生界。


    突然之間,千毒瘟症的傳染,讓這個曾經繁華美麗的種族,一夜之間,滿目瘡痍血腥。


    善良的夢族族人們,絕望的死在千毒瘟症。


    在一片迷霧裏,輕歌好似看到一個身影單薄淒然絕美的女子向死而生,她悲痛地望著走向死亡的族人們,交織出一場夢。


    輕歌僅僅隻是思考而已,她以冥想的狀態,去模擬當年夢族內可能出現的場景。


    然而,讓輕歌感到大驚的是,等她睜開眼,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好似沉沉睡了一個晚上。


    這種感覺,像是沒有平衡感的她,行走在獨木橋,抵刀尖而走。


    府外鑼鼓喧天,蕭府少主今日成婚,他娶了一個家道中落的姑娘,女子溫婉,聲音輕細,這數月的時間裏,做過許多善事。


    輕歌坐在榻上,驚出一身的冷汗。


    她分明隻是在思考冥想,卻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真實的夢境裏。


    輕歌呼出一口氣,換上幹淨的衣裳,跟著府裏的長輩一同去了蕭家。


    雖已是四星王了,但難得來到故鄉,輕歌不願乘坐金黃轎輦,不想頭戴華麗冠冕。


    她如同尋常的閨閣女子,跟著父母兄長,湊著熱鬧,看花轎入府,看喜紅的顏彩鋪滿了整個蕭家。


    九辭抱著一根蕭,竟在大喜的日子裏彈奏了思念的悲傷之曲,目露哀傷,心想莫憂何時能嫁給他呢?


    輕歌麵色黑如墨水,一道眼神夾雜殺伐之氣看向了九辭,九辭嚇得連忙把蕭收起,哀怨地望向了輕歌。


    也不知自家妹妹最近是怎麽了,越來越暴躁,這可不是好兆頭誒……


    九辭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擔心地看了幾眼輕歌,眼神裏滿是長兄的關懷。


    輕歌似是知道九辭心中所想,嘴角猛地抽搐了幾下,轉開了目光,看向新人跨火盆、敬茶、拜天地。


    人群擁擠,賓客滿堂,墨邪、林家姐妹跟著墨雲天、蘇雅夫妻二人遲遲來了蕭家。


    墨邪遠遠地便看見了輕歌,哪怕輕歌隱藏的很好,墨邪依舊能夠一眼看穿。


    她看著恩愛攜手著喜袍拜堂的新人,冷冽的眸子深處,是向往之色吧。


    墨邪陡有怒氣,想抓來姬月質問一頓,最終也隻是歎息一聲。


    姬月對輕歌的感情,他親眼見證過,與他相比隻多不少。


    時至傍晚,新娘入了洞房,蕭如風一手提著酒壺,一手端著白玉酒杯,一桌一桌地敬酒。


    “這第一杯,我蕭如風敬天地,日月更迭,四季輪回,養活了我們一代又一代的人。”


    一杯酒水灑在蕭府的土地。


    “第二杯酒,敬四星夜帝!”蕭如風身穿大紅的喜袍跪在輕歌麵前,眼眶微紅:“我北月王朝,出了個不得了的女帝,年紀輕輕,揚名立萬,四星虧欠她,北月子民待她刻薄,而四星有難時,隻有她拯救世人於水火。我蕭如風是個平平庸庸碌碌無為的人,不似老邪灑脫不羈,也不像夜帝,誌在遠方江山。我們四星雖為低等位麵,但隻要四星有夜輕歌,他日不愁媲美高


    等位麵!”


    一眾的人,俱複雜地望著輕歌,那立在人群裏的紅衣女子,絕色風華,好個傾城人兒。


    輕歌眸光恍然,怔了一瞬後,喝下一杯酒,再把蕭如風扶起。


    蕭如風喜出望外,紅光滿麵,笑著走至爺爺蕭蒼麵前,跪下磕頭:“爺爺,如風終於讓你抱孫子了!”


    蕭蒼捋著胡子嗬斥:“大婚之日,賓客無數,你醉酒堂前,成何體統?”


    雖這般語氣嚴厲,然而蕭蒼的麵頰上卻是堆滿了慈和的笑容。


    不容易啊,這個孫子,終於開竅了。


    輕歌輕笑著,獨飲美酒,無人知她心中事。


    蕭府來來去去許多人,有熟悉的舊友,朝陽公主殷涼刹、蕭水兒等人,還有一些陌生的麵孔。


    蕭水兒、雲綰都已為人婦,她們共同坐在一桌,望向不遠處的輕歌,不由一陣唏噓。


    二女對視一眼,苦澀而笑。


    數年前,她們追隨夜雪,踐踏夜府三女夜輕歌的尊嚴,以為是隻微不足道的螻蟻,怎知鳳凰展翅可飛九重天。


    “聽說,她成了諸神天域的女帝,開辟了一個新的獨立之地。”蕭水兒輕歎。


    雲綰微笑:“對於旁人來說,的確不可思議,可如果是她的話,並不稀奇。”


    蕭水兒低頭望著酒杯:“夜雪泉下得知,不曉得是什麽心情。”


    “失敗者的心情,永遠都不是最好的。”


    “……”


    二人的談論聲,淹沒在賓客的吵鬧聲裏。


    殷涼刹崇拜地看著輕歌,她不似周圍的人,敬畏害怕輕歌,她隻有崇拜。


    殷涼刹一身紅裙,快步而來,雙手捂住輕歌的眼睛:“吾王,猜猜我是誰。”


    “嗯,是個人。”輕歌一本正經道。


    殷涼刹的嘴角,驀地垮了下去:“王果然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我必然是個人,難不成這會是一雙狗爪子嗎?”


    “朝陽,別鬧了。”輕歌無奈。


    殷涼刹鬆開手,明亮的眸欣喜地望著輕歌:“王知是朝陽?”


    “除了你,沒人會這般可愛。”輕歌笑道。


    殷涼刹吐了吐舌頭。


    輕歌瞥了眼四周,問:“如意郎君呢?”


    殷涼刹坐至一旁,悶哼了一聲,颯爽道:“什麽如意郎君,都比不得我手中的鞭。”


    她曾年少,對一位少年將軍心動過。


    一次錯過,卻是永遠走不出來。


    她再次用一根根的刺把自己裹了起來,不願再對世間的少年們袒露心扉。


    輕歌心疼地望著殷涼刹,梁浮那一件事,誰都沒有錯,偏生無緣而已。


    不愛了,任何事都會是罪過。這一場婚宴,白月初上,在蕭如風請求下,夜傾城作為琴師,彈奏出喜慶的美妙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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