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荒族尚未離血舞樓,無憂眼巴巴地看著族中長輩錢叔。


    錢叔幹咳了一聲,“明日回族,下不為例”


    “謝謝錢叔!”無憂欣喜若狂,竟上前猛抱了一下錢叔。


    錢叔以拳抵唇,輕咳:“不成體統,還有神荒公子的模樣嗎?”無憂垂下手乖巧地站在旁側,錢叔招呼著神荒族人回族,臨走前與無憂說:“看到方才的薑如煙了嗎,你若能有她的天賦,成為千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你做什麽,我都不


    攔著你。薑如煙在長白仙族,參與重要決策,就連長白仙母都得看她三分臉色。你能嗎?小兔崽子本事沒有,心就野了。”


    錢叔罵罵咧咧的就走了,無憂抿唇望著錢叔一行人的背影,眸色極為複雜。


    隨即,無憂來到輕歌身邊,低聲問:“我想喝。”


    輕歌目光微閃,笑著點了點頭。


    墨邪、東陵鱈俱已戒備地望著無憂,在四星大陸的時候,他們都與無憂見過。


    隻是沒有想到,來到這九界之上的千族,竟有緣再見。


    二人已有濃濃的危機感,墨邪下意識地走向東陵鱈,隱隱有抱團的樣子。


    輕歌揉了揉眉心,頓感頭疼,分明都是大夥子了,偏生墨邪、東陵鱈倆人隻要碰到一起,便幼稚的像孩子。


    小包子靠在姬月的懷裏,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摸著下巴,已經在盤算各族的家產了。


    小包子時不時給了自家老爹一個鄙夷的眼神,對比其他叔叔,青帝爹爹似乎有點兒窮?


    知子莫若父,姬月一瞬間便知小包子心中的想法,若非孩兒他娘還在,隻怕早已開揍了。


    這熊孩子,不打一頓,不知道誰才是他親爹。


    “無憂叔叔,聽說神荒一族財力渾厚高於其他族,是否如此?”小包子問。


    東陵鱈、墨邪都有些幸災樂禍,看著小包子臉上天真無害的笑,脊背起了一陣寒意。無憂不知羊入虎口,倒是正兒八經地思考小包子說出的問題,好半日過去,認真地回答道:“神荒族先祖,是個商人,先祖母亦會斂財,喜愛雲遊四方,搜集天材地寶。久


    而久之,數萬年的時間,神荒族的財力遠非他族可比。”


    小包子兩眼放光,“聽說無憂叔叔是神荒族炙手可熱的公子,將來是能當族長的!”


    “族中還有幾位天賦異稟的公子,我倒無野心繼承神荒。”無憂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


    “不行!”小包子沉聲說:“無憂叔叔,做人怎麽能沒有硬骨氣呢。”


    “我不是人。”無憂嘴角一抽,說。


    小包子眨眨眼,咧開嘴笑:“無憂叔叔,我相信你能當族長的。”


    無憂揉了揉小包子的腦殼:“借你吉言。”


    小包子眸光晶亮,天真無邪,咧開嘴笑得粲然。


    輕歌無奈地看著小包子,這不正經的地方也不知像到了誰,反正肯定不是隨她。


    她是如此正經的一個人。


    古龍殘魂:“……”姑娘,說這種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丫頭若是正經的話,世上便無正經之人了。


    輕歌不知古龍前輩在精神世界裏早已腹誹了一遍自己,和姬月一眾人來到了城主府。


    在輕歌拯救魔人的時候,冰翎天就已帶領妖域軍隊撤離鮫魔城。


    妖域軍隊狼狽落魄,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城池。


    搖搖晃晃的古車裏,冰慕躺在軟墊,氣色極差,眉間的金蓮折磨得她死去活來。


    金蓮之痛分為數個境地,刻在長白仙母額間的金蓮,僅僅隻是一個印記而已。


    冰慕眉間的印記,卻有仙人之氣,隻要她稍有心術不正的想法,立即遭受金蓮苦痛。


    長白仙母沒有承受這種痛苦,也是因為長年感受正道仙氣,故而沒有往下發展。


    “該死!都該死!”冰慕臉色蒼白病態,兩側眼底都是可怕的烏青,遮臉的麵紗早已落了地,露出了一張傷疤猙獰醜陋至極的臉龐。


    冰慕憤恨低吼時,金蓮光芒閃爍,宛如電光瞬間遊走四肢百骸,從筋脈皮肉到骨駭,都是錐心刺血般的痛。


    冰慕仰頭發出淒慘的尖叫聲,渾身汗水簌簌而落,控製不住身體從軟墊上滾了下去。


    冰翎天將自家妹妹扶在軟墊上,拿出急用的丹藥給冰慕服下,丹藥隻能讓冰慕暫時緩解痛苦。


    “姐姐,為何偏偏是我們……”冰慕披頭散發,眼中淌出了淚。


    冰翎天微笑著擦拭掉了冰慕臉頰的淚:“你想護好妖域嗎?”


    “想!”冰慕攥起了雙拳。


    “那便和姐姐一起鎮守妖域,絕對不能讓妖域落入他們的手裏。”冰翎天說。


    “可姐姐王妃的稱號,已被青蓮王褫奪了,留在妖域名不正言不順……”


    冰翎天的心顫了一下,仿佛被人用雙手無情地撕裂,千瘡百孔,死生不如。


    她掀起古車的一道簾子,朝古車外看去,眸裏倒映出兩道光。


    古車軲轆前行的,一路上搖搖晃晃,冰翎天穿著妹妹的外衫,頭發稍有淩亂。


    來時著鳳袍戴鳳冠,臨走落荒而逃,披頭散發。


    她炙熱的靈魂,早隨著鳳袍被那一把火燒作了灰燼。


    輕笑一聲後,冰翎天緩緩從袖中拿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璽印,還有一麵鎏金虎頭。


    璽印可控皇權,鎏金虎頭卻能動兵權!


    “既不是姬王妃,那便自稱為帝。”冰翎天咧開了笑。


    回到另一座城池,冰翎天一落地便道:“傳令下去,血魔囚我妖後,手段殘忍,此仇此恨我妖族誓不罷休。休整三日,攻,鮫魔城!”


    “姐姐你瘋了嗎?血魔有夜殿相助,攻不得。”冰慕說:“妖域元氣大傷,軍中已無士氣,魔族又有邪殿守護,如何攻下鮫魔城?”


    冰翎天輕撫她的臉,笑意溫柔如春風:“相信姐姐。”


    冰慕欲言又止,良久,重重地點頭。


    當晚,冰翎天在此城稱帝——冰帝。


    她將完全替代妖後,主宰妖域。


    次日清晨,冰翎天去到了聖羽族,借助聖羽族的傳送陣法去往神月都。


    陪同冰翎天一同前去的,便是聖羽仙子。


    而在血舞樓之事徹底結束的這個晚上,鮫魔城的城主府裏,絲竹聲聲,觥籌交錯,酒氣衝天。


    雲煙茶,上等美酒,滿桌魔淵佳肴數不勝數。


    輕歌身為東道主,手持酒杯款待諸君,麵含笑意,千杯不醉。


    墨邪骨生麵具無法喝酒,隻能嗅著酒香。


    東陵鱈倒上一杯酒,敬向姬月:“夜殿,本王與你喝一杯。”


    姬月低頭沉思,複雜地望著滿滿的杯中酒。


    小包子趴在桌上見姬月猶豫許久都不說話,便揚起臉問:“夜殿公子,你是不善酒力嗎?”


    “不可能,本殿千杯不倒,實乃酒中仙。恕本殿直言,在座的諸位,都不是本殿的對手。”姬月道。


    當著小包子的麵,怎能輸給這些叔叔們?


    姬月一杯痛飲下去,辛辣蔓延在咽喉,穿腸過肚,直擊胃部。


    姬月頓感渾身發熱猶如火燒,小包子的小手指戳了戳他:“夜殿公子,你可還好?”


    “夜殿,還能喝嗎?”東陵鱈不疾不徐飲下一杯,笑問。


    “能喝,再來。”姬月故作鎮定地說。


    小包子兩眼崇拜地望著姬月,那小眼神兒滿足了姬月虛榮的心。


    平生鮮少碰酒,今日倒是要來個不醉不休。


    小包子接過侍女的酒壺,笑咧咧地倒滿酒杯。


    “夜殿,請——”東陵鱈笑道。


    姬月又一杯酒喝下,墨邪眯眼狐疑地望著姬月,難道成為青帝後,治好了這廝多年的不勝酒力?


    可惜帥不過一刻,下一個瞬間,砰地一聲,姬月直直地砸在了桌上,醉死了過去。


    兩杯酒已是他的極限了。


    腦子裏的千年怪物扶額長歎:“丟臉……真是丟臉……”


    想他當年乃是酒國第一人,怎知跟著這麽個不能喝酒的宿主,他的憋屈又有何人知?


    小包子雙手托著兩側的臉,好奇地望著姬月,眨了眨眼。


    輕歌坐在姬月的旁側,扶起姬月,姬月靠在了她的身上,雙手直抱著她,如一個掛件般。


    “你醉了,我們回房休息。”輕歌輕聲說。


    “不要。”醉醺醺的姬月昏昏沉沉地嘟囔了一句。


    “乖。”輕歌極有耐心地勸道。


    “不要。”姬月在她身上蹭了蹭,眯眯眼:“為夫要捍衛正宮的主權!”


    輕歌:“?”


    墨邪噗嗤一聲大笑不止。


    東陵鱈優雅倒酒,微垂雙眸。


    正宮?


    喝醉了都不忘嘚瑟。


    輕歌聳了聳肩,隻好任由姬月掛在自己身上,繼而與諸君飲酒。“此次血舞樓拍賣,若無諸位的相助,魔淵無法奪回鮫魔城,短時間內也無法治好受傷的魔人。諸位今日之恩情,我必永記於心。這杯酒,我敬諸君!”輕歌執起酒杯,自


    半空劃了一個弧度,長亭晚宴上的客人們,紛紛舉杯痛飲,好是酣暢淋漓。


    “血魔長老,老夫這孫兒,那可是人間不可多得的寶貝兒,你得放在心尖尖兒上。”老祖宗笑眯眯地道。


    “夜老放心,我會對公子負責的。”輕歌點頭,輕聲說。“隻是你已墮邪,吾孫身在正道,這段緣,你得拿捏好分寸。”老祖宗說:“吾孫大名在外,千族第一美男並非虛言,想嫁給吾孫的姑娘們,都快把門檻踏破了。聽聞血魔長


    老有血有肉,是性情中人,可莫要負了他。”


    墨邪身後的林紫藤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樣的話,不該都是女子長輩說的嗎?


    林紫藤風中淩亂,甚是詫異。


    輕歌極有耐心的聽著老祖宗的話,頻頻點頭表示讚同,老祖宗偶爾厲聲嗬斥時,輕歌也是微笑示好。


    夜族姑姑望向輕歌,訕訕地笑道:“長老莫要見怪,老祖宗回回喝酒,話都會變多。”


    “話多是好事。”輕歌笑說。


    “親……”耳旁響起了迷迷糊糊的聲音,輕歌側頭看去,姬月麵頰緋紅,眸含水霧地看著她。


    “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輕歌皺眉。


    “哦。”姬月的唇角登時垮了下去。


    霎時,輕歌想起了最初的那段日子,和陪在她身側的傲嬌小狐狸。


    若非酒醉,隻怕很難看到姬月胡鬧任性的可愛樣。


    輕歌低頭在姬月唇上一吻,輕輕咬了一下,這才放開了他。


    姬月怔了許久,眼神迷離惺忪,樂嗬嗬的笑。


    “乖乖坐著,不準再胡鬧了。”輕歌捏了把姬月的臉。“好。”姬月抱著姬月,靠在輕歌瘦削的肩上,一會兒睡,一會兒又嘟噥了幾句輕歌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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