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


    感情羅大叔是誤會了沈清蕭的意思。


    不過——


    輕歌揉了揉被羅城敲打的腦殼,眼神哀怨了幾分。


    精神世界中,古龍前輩倒是有些幸災樂禍。


    他極其想知道,若羅城知道被他虐待的人,是日日奉若祖宗的女神,該是怎樣精彩的表情。


    這三千世的修煉者們,若得知這個少年天才,是個女子,又該如何?


    想至此,不知為何,古龍前輩陡然熱血沸騰了。


    “無痕,你才來三千世,有所不知,沈清蕭是繼裴越之後,被武皇看中的人,日後很有可能去長生界的。”羅城苦口婆心地勸說:“雖說好男兒,頭可斷,血可流,名節清白不可被玷汙,但是非常時刻,你就委屈一下自己吧。再者說了,你看沈清蕭坐在輪椅上,一雙腿站不起來


    ,也不能拿你怎麽樣,最多小打小鬧。”


    輕歌嘴角猛地抽搐,無語地望著羅城。


    羅大叔所言,是什麽虎狼之詞?


    “裴越的實力很強嗎?”輕歌問道。


    提及裴越,羅城歎了口氣,眼裏都是惋惜之情。


    “在裴越麵前,薑如煙,沈清蕭,都黯淡無光。隻可惜,裴越墮了心魔。”


    羅城歎道:“自從他心愛的女子離開人間,他便把自己的心和靈魂給封印了,否則,他會是當之無愧的三千世第一天才。”


    輕歌眸光微凝,若有所思。


    這裴越若能為她所用……


    夜。


    少年提著一壺富貴酒,幾粒好運糖,來到囚牢的邊沿。


    裴越一言不發,卻是默契地接過了富貴酒,仰頭喝了一口。


    半醉半醒時,他仿佛能看到昔日的女孩,撲入他的懷中,在大庭廣眾之下,堵住他的雙唇。


    他從未遇見過這把的女子,柔情如水,濃烈似紛然的火,他心甘情願在大火之中,化作她的灰燼。


    想至此,裴越眼眶濕潤,咽喉脹痛,平靜多年的情緒,起了一絲漣漪,逐而瘋狂的蔓延,擴散至四肢百骸,全身上下。


    “我也愛過一個女子。”輕歌曲著腿坐在一旁,目光透過眼前陰暗的景,望向了千裏之外的遠方。


    裴越側目看她。


    她說:“但我們之間,隔著天塹。”


    “他是萬人擁戴的神明,而我生活在黑暗的苦海裏,我們,天差地別。”


    少年皺了皺眉,說:“他是世上最可愛的人,我深愛著他,永遠。”


    “若他有朝一日,離你而去呢?”裴越問道。


    少年輕呷了一口斷腸酒,閉上眼眸享受著醇香烈酒帶來的穿腸滋味。


    她在享受這片刻的美妙。


    良久,才緩緩睜開一雙盡是風流的眼眸,說:“他不會離我而去,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哪怕天差地別,他也會曆盡艱辛,毫不猶豫朝我走來。我亦,如是。”


    這是一種堅定的信任,少年眉間,散發著自信的光彩。


    籠中的其他人,歆羨地望向了少年。


    這樣的信任,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沒有吧。


    裴越愣住,拿著酒壺的手,猛地一顫。“裴兄,換而言之,她並未離你而去,生和死,她都深愛著你,不是嗎?而你,也從未放棄過她,那你為何要放棄你自己呢?”輕歌勸解道:“若她看見,你被關押在這地底


    深處,沒了往日的驕傲和尊嚴,她該有多難過。”


    “我相信,多年以前,你是令她由衷驕傲的一個人。”


    “你不該頹廢的。”


    “砰”的一聲——


    裴越掌中的酒壺,跌落在地。


    不經意時,已淚流滿麵。


    他靠著囚籠,一身月牙般的袍子,俊美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空洞的眼中流著熱淚。


    他沉浸在過去不可自拔,愛人離去,數千年不肯放過自己。


    少年的話,隱隱撥動了他的某根心弦。


    他如此深情,怎會舍得讓她難過呢。


    “我忘了。”裴越說。


    “你忘了?”少年不解:“你忘了什麽?”


    “忘了,如何活著,如何修煉,如何……去……豔陽天下。”裴越不自信的道。


    當一個人在陰暗之地呆久了,便會懼怕炙熱熾烈的暖陽,會認為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走出來,需要時間。


    不過,對於輕歌而言,裴越能有這種想法,已然不錯了。


    身後——


    羅城擰著眉,詫然地望著少年的背影和流淚的裴越。


    僅僅數日的時間,夜無痕就能說動裴越?


    這數千年來,沒人能撥動裴越的情緒。


    羅城的眼神頗為複雜。


    這小子……


    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籠內,裴越無力地耷拉著頭,低聲說:“我好像,忘記了,要如何走路。”


    他坐在地牢數千年,四方天地,無望深淵。


    在度日如年的同時,早已丟失了驕傲的自己。


    “我教你。”少年的手,隔著鐵柱之間的縫隙,伸了進去:“你忘掉的一切,我都重新教你。”


    活下去的勇氣,愛人的資本……


    一切的一切。


    裴越望著少年紋路清晰的掌心,恍然如夢。


    少年的手掌,白白嫩嫩,很小。


    更讓裴越意外的是,少年的雙足,也是特別的小。


    很秀氣。


    如女兒家一般。


    裴越沉吟許久,緩慢地抬起手,輕放在少年的掌心。


    “好。”他願意,試一試。


    倏然,少年歪著頭,咧開嘴笑。


    一身紅袍,襯得她明媚動人。


    宛如畫中走出的美少年。


    這一夜,裴越的心情,數千年來,難得的好。


    輕歌亦是吊兒郎當,哼著小曲走出了地道。


    甬道一側,看著羅城的女神畫像,搖了搖頭。


    這畫,不及她本人萬分之一的風采。


    該當差評!


    輕歌才走出地牢,就見夜傾城等人,一同而來。


    “唐門主大擺宴席,說是因今日之事,謝罪。”柳煙兒道:“不過我看,大概是個鴻門宴,他還宴請了我們幾個。”“聽說,三千世中,聽雪樓的名伶花憐夢也會來。”龍釋天說:“聽說那花憐夢是近來鵲起的,裝扮和姬王妃很像,一襲紅衣,三千銀發,聽說時常以麵紗遮臉,但見其麵者,俱被驚豔,說其容貌,可能在薑如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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