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妾室一共五位,為首的一位看起來有二十多歲了,眼角上挑,是一張狐狸臉,走起來妖妖嬈嬈的,倒是十分符合一個妾室的身份。


    後頭跟著一位的穿著打扮更華麗些,容貌不算頂出色,卻也不差,小家碧玉的樣子讓人看著很舒服,就是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人也瘦。


    再後頭並排走的三位,穿著打扮就比牽頭兩位都差些,不過都是容貌身段俱佳的美人。


    小林公公說過,能跟著來伺候自家爺的,基本就沒有不得寵的,隻不過這份寵愛總有可憐人無福消受,可後院裏指望著男人過上好日子的女人們又真的有選擇的權力麽?


    宋清月今日也沒特意打扮,就跟平時一般,頭發挽了一個隨性的攥兒,插了根鑲嵌了藍寶石和紫珍珠的銀簪,耳朵上帶著兩隻紫珍珠的耳釘,是李昭的珍寶閣特別給她打造的,樣子新鮮,好看,名貴,重量還輕,不拉頭發。


    身上穿著往日她最喜歡的素麵紵絲衣裙,今天因為要見客,就套了一件半透明的青色蘇繡荷花香雲紗的半袖罩衫,整個人像是炎炎夏日裏的一襲涼風,美得清爽無比。


    幾個妾室一麵見著這般打扮的宋清月不覺都怔了一怔,她隨意地斜靠在圈椅裏,笑得十分隨和。


    幾位姨娘一一給她行禮。


    為首的年輕婦人笑得十分甜美:“妾身是房大爺家的柳姨娘,給世子妃見禮。”


    等前頭那位說完,後頭那位麵有菜色的姨娘才不急不慢地道:“妾身張氏,劉副將的妾室,給世子妃見禮。”


    後頭兩位分別是東北軍的文將軍家的蘇姨娘,西京營的田將軍家的常姨娘,以及寧三爺的一位叫雲秀的通房,看著是幾個人裏頭穿戴最差的,年紀也還小,看著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一直低著頭,舉手間有些局促之感。


    宋清月指著幾張已經擺好的繡墩道:“都坐,如今咱們都在外頭,都不必太拘禮。”


    墨韻、墨香端來茶水點心,宋清月道:“大家都隨意點,好讓我也隨意些,總端著累得慌。”


    房大爺家的柳姨娘一看就是個會說話的,拿著團扇揮了揮,道:“真是托了世子妃的福,讓妾身們也能享受一會這些冰盆,全軍營裏有冰盆的,除了大帥那兒,也就您這兒有了。您可多留咱們一會,好讓咱們多涼快會!”


    這馬屁拍得自然又讓人舒服,宋清月被逗樂了,咯咯地笑起來,回頭對墨韻道:“再給幾位姨娘弄點冰炒酸奶嚐嚐。”


    宋清月看了一眼劉家那個張氏,十分親切地問道:“我瞧張姨娘似乎不大舒服,可能吃冰的東西?”


    張氏原本心裏有些忐忑,見肅王世子妃十分隨和,點頭道:“能的。”


    柳氏便在一旁笑著解釋道:“張姐姐這點不舒服也是被熱出來的,我看什麽大夫都不用瞧,世子妃您這兒一個冰碗就能治好。”


    宋清月笑著擺手:“不舒服還是要找大夫瞧瞧的,不能怕麻煩自家男人就不看大夫,小病拖成大病,讓將軍們上戰場的時候還掛念著自家女人,豈不是不好?”


    張氏忙恭敬地道:“妾身受教了。”


    宋清月道:“我倒不是想說教,男人們在外拚命,咱們就應該好好照顧自己,讓將軍們無後顧之憂才是真的幫忙,既然今天來我這兒了,不如就讓太醫給看看吧?如何?”


    張氏再次愣住,看著笑得十分親和的宋清月,眼神有些閃躲,連聲道不合適,受之有愧。


    宋清月卻直接讓墨竹出去請薑太醫了。


    幾個姨娘沒想到肅王世子妃會是這麽溫和的一個人,一人一小碗的冰炒酸奶端上來之後,談話的氣氛變得更加好了。


    連寧三爺那位年紀不算大的通房雲秀也睜大了眼睛,想問問宋清月這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宋清月大大方方地道暫時還不能說,製作法子是要賣給柳泉居的。


    於是文家的蘇姨娘便學著張氏拍宋清月馬屁,說世子妃一看就是個極善管家理財的。


    接著幾個姨娘又七嘴八舌地問宋清月的衣服頭飾,總之就是想著法子拍馬屁,說了半晌話,除了讓太醫給張氏開了個清熱解毒的方子以外,說的全是廢話,宋清月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看出宋清月臉上漸漸淡下去的笑容,帶頭的柳氏終於拐彎抹角地提到了正事:“世子妃,您不知道,最近保定府最大的青樓燕春閣來了一位據說是江南來的清倌兒名叫夢娘的,前陣子被寧三爺請來營裏伺候酒水,之後我家爺乘著大軍開拔前,竟然去了一趟府城,專門給那個夢娘捧場!”


    宋清月挑了挑眉,心說這個房家大爺還真是……讓人無語。


    柳氏歎口氣接著道:“我家爺什麽性子,我知道得很,那就不是個長情的。我一個做姨娘的,也管不到自家爺們兒頭上去,迷上那個夢娘的可不止我家爺,軍中好幾個爺都去給捧過場。最讓人吃驚的是,張姐姐家的劉小將軍,那位將軍可一向是個潔身自好的,幾天前竟然要張姐姐拿了銀子去府城給那個夢娘贖身!”


    宋清月被這狗血的驚天大瓜驚得真大眼睛,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張氏,難怪麵色不好呢,好幾夜沒睡著了吧?


    “許是有什麽誤會呢?我聽聞劉副將不是那樣的人啊……”


    柳氏這時候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道:“正是呢!我們姐妹幾個也覺得劉小將軍不是這樣的人,許是幫什麽人打掩護也說不準。”


    西京營田將軍家的常氏點頭補充道:“當時張姐姐去燕春閣贖人的時候竟然沒贖出來,還說什麽她已心有所屬,隻是那位爺身份貴重,她不願帶累那位的名聲,她願意為了那位,此身不委身於任何男人!咱們原想著,這不過就是個抬身價的說法,可偏偏那日張姐姐在那位夢娘的閨閣裏瞧見了一副繡到一半的紗桌屏,上頭寫著一句詩:‘昭昭南山景,獨與心相如。’”


    端著荷葉山楂茶正小口嘬的宋清月忽然嗆了口水,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望著幾個跑到她寢帳裏來的姨娘們,覺得挺滑稽,忽而哈哈地笑出來,笑完又咳嗽兩聲,緩了口氣才盯著張氏笑道:“倒是個有雄心壯誌的。”


    幾個姨娘有幾分驚訝地望著淡定無比的宋清月,張氏循著宋清月的目光看去,被對她眼裏的探究弄得忽而不自在起來,坐著繡墩的屁股微微往前挪了挪,還稍稍挺直了脊背。


    張姨娘還在看似打抱不平地說道:“世子妃您可別小瞧了那位,是個有心機的呢!”


    “嗯——是麽?”宋清月拖長了音,撐著下巴,垂下眸子,盯著地毯上的幾個泥鞋印子,緩緩道:“這事兒大概還要看殿下的心意,今晚他回來我便問問就是了。”


    說完,她抬起眼睫來,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眾人,道:“既是清倌兒,叫來伺候殿下也不是不可,總歸我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倒是有個妹妹替我照顧殿下也是好的。”


    幾位姨娘好似都鬆了口氣,又說了幾句玩笑話,小秦公公進來說是午膳好了,問世子妃什麽時候想用膳,幾位姨娘便紛紛起身告辭回去了。


    她們出去之後,宋清月楊著的嘴角便一下子落了下去,笑得時間太長,臉上的肉快笑僵了。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站在一旁的白嬤嬤有些著急,“世子妃,您別犯傻,隻要世子爺不跟您提,您千萬別主動跟世子提這事兒!”


    宋清月嗯了一聲,道:“我知道,嬤嬤,你別著急。”又看向小秦公公,道:“擺飯吧,我餓了。”


    趁著丫鬟們擺盤的時候,宋清月整理了一下思緒,想找林萬福和小計公公來著,但想到他倆大概也忙,就將目光投向了小秦公公,問道:“吉福公公,你可知道榮昌伯府和廣寧侯府關係如何?”


    小秦公公立刻點頭,道:“榮昌伯曾經是老廣寧侯的部下,十幾年前兩府很是親厚來著,不過後來一個鎮守遼東,一個被調到東北去了,老廣寧侯過輩之後,兩府之間來往就漸漸少了。”


    宋清月嗤笑一聲:“原來是這樣。”她仰頭看著白嬤嬤,帶著幾分惱怒,道:“我還當那個張氏是個厚道人呢,竟然拿我當槍使!欺負我年紀小還是怎麽的,真是的。豈有此理!”


    小秦公公動了動耳朵,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宋清月,宋清月感受到他的目光,趕忙囑咐了一句:“小秦公公,今日之事你暫且別跟殿下說!”


    小秦公公麵露不解,宋清月解釋道:“不能因為幾個後宅姬妾讓殿下跟眾位將軍傷了和氣。”


    小秦公公這才笑起來,應道:“奴才省得了!世子妃放心,奴才一定不亂說。”


    宋清月點頭,拿起碗筷來吃飯,想著剛才的事又忍不住歎氣。


    白嬤嬤在一旁勸道:“不過幾個小婦人,不值得世子妃您為他們傷神。”


    結果宋清月卻又是一聲歎,吃了幾口飯,越想越不爽,跟墨韻還有白嬤嬤幾人吐槽道:“我好心好意見她們,就是怕萬一我不見她們,她們回去之後在自家男人麵前吃掛落,還特意叫墨韻做冰炒酸奶招待她們,到頭來她們是利用我來了,真是好心喂了狗了!氣死人了!”


    這個事情說起來其實也簡單,無非就是房大爺是個不老實的,看上那個夢娘了,不知什麽原因,他自己不敢出麵,就讓關係不錯、人又厚道的劉小將軍替他背鍋。


    至於其它幾個將軍,大概都對那個夢娘有點意思,幾個姨娘怕那個夢娘真被自家男人贖出來,跟她們爭寵,正好李昭身邊沒個伺候的,她們就把主意打到李昭身上去了。


    畢竟宋清月是正妻,總要為世子張羅這種事的,最好的結果就是李昭發話要了夢娘,他是親王府的世子,夢娘拒絕不得,這樣別的將軍就能歇了心思,她們這群姨娘也好安下心,要是宋清月是個善妒的呢,也好叫她出頭敲打一下那個夢娘,叫那個夢娘不要再打軍營這群年輕將軍們的主意。


    至於那個什麽娘是不是真的懷了要爬李昭床的心思,那就不一定了,說不準是這群姨娘為了叫宋清月出頭,編出來的,當然,不排除那個夢娘確實喜歡上了李昭。


    論模樣品貌,李昭還是挺有資本的。


    嗯!


    宋清月心裏很不痛快,於是又叫嬤嬤拿來針線。


    雖說她針線上很一般,但她就是覺得有種危機感,本能地找點可以討好李昭的事情做。


    她現在對李昭的感情很糾結很別扭,她一邊拚命阻止自己愛上李昭,一邊又下意識地想要牢牢抓緊他。


    就像梁氏說的,男人的寵愛能多幾年也是好的。


    她意識到自己心裏這份扭曲,卻又深陷其中找不到解脫的法子,於是這一個下午都不自覺地唉聲歎氣。


    幾個丫鬟看著都挺揪心,白嬤嬤更是想,要不幹脆直接派人去府城敲打一下那個夢娘算了!不過宋清月沒發話呢,她不敢貿貿然行動。


    但其實她們都會錯意了,宋清月並非因為一個夢娘生氣。讓她歎氣的除了她自己對李昭糾結的心情,還有氣惱自己的好心喂了驢肝肺。


    她本著誠以待人的態度對待那幾位姨娘,那幾位居然他奶奶的利用她來了!


    難怪那個張氏一開始有點坐立不安的呢,原來是因為心中有愧!


    真是越想越氣!


    更讓她覺得難過的是,她很擔心這種事情多了,自己的心會變得越來越冷硬,越來越精於算計。


    她腦海中想起前世讀到過的一句話:“走到途中才忽然發現,我隻剩下一副模糊的麵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她不想自己有一天忽然發現自己變得麵目模糊,無法回頭。


    ------題外話------


    周末,多更點吧。


    今天一天都很不得勁,早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要爬起來給鄰居家的娃上家教,下午公司開視頻會議的時候摸魚碼字,開完會嗬欠連天地聆聽母上大人的“職場經驗講座”,到傍晚徹底扛不住睡了一覺,八點爬起來碼了小兩千。。。。


    再次感謝幫忙捉蟲的小夥伴,看到那十幾條留言我深感慚愧,錯別字就算了,還有用錯的成語,就 ̄Д ̄=3


    受教了,感謝!


    .距離宋清月跟李昭敞開心扉談話還有十幾章吧。心扉也不是一次頭就敞開的,慢慢談。對付李昭這種霸道的家夥,談判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一點一點慢慢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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