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到窗邊,望了望窗外的風雪,做了一次深呼吸,給自己加油鼓勁:宋清月,你可以的!就這樣,穩穩當當地走下去,你可以的!加油!


    她告誡自己:摒除雜念,冷靜地分析事態,不要陷入負麵情緒裏去,把腦子轉動起來!


    這個徐九姑娘才十三,應該不會那麽快進王府的,再說了,她要真進了王府,皇帝難道不會發火麽?


    現在李昭應該隻是跟國公爺暫時說定了,可還要等那姑娘及笄了才會被抬進府。


    就算明年真的提前就入了王府,也不會立馬就侍寢,京城裏還有一個寧姑娘等著呢,可皇帝應該不會允許寧家姑娘和徐家姑娘一塊嫁給李昭吧?


    這兩位身份不低,到時候肯定都是側妃。


    雖說這兩人很有可能相互之間掐起來,但短時間內,自己在李昭這兒肯定還是最得寵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二位會聯起手來對付自己。


    所以,要不要先抬舉一個?


    可怎麽個抬舉法呢?


    把李昭往其中一個人屋裏推,這事宋清月幹不來,也沒必要。


    給錢?


    賞東西?


    好像可以!


    嗯,那就選徐九吧,她是庶出,嫁妝再多也不可能比寧越瑤多。


    隻要她缺錢,缺東西,這就好辦。


    這個徐九怎麽看著這麽不聰明的,當著她的麵,做得這麽明顯,真的不怕自己陰她麽?


    不過也不排除她就是故意裝傻給自己看的……


    宋清月自己胡亂琢磨著,心緒到底還是有些亂亂的,說一點不慌是假的,她就不信誰碰上這種事真能一點不慌的,絲毫不知京城裏已經隻剩一個側妃的位置了。


    李昭沐浴出來就看見她坐在暖閣裏,撐著下巴看窗外的風雪看得出神。


    她的側顏很美,麵無表情的時候,更是清冷出塵。


    玉瓶般的美人兒,安靜下來的時候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他走過去,從背後圈住她,側頭親她白皙修長的脖子,問道:“在想什麽?”


    “在想啊,我以後,就算爭寵,也一定記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守住底線,不去害人。要是我受欺負了,就來找殿下為我撐腰,你答應過我的,會一直信我。我在想,無論如何,我都還是我自己,不會變得麵目可憎的。”


    她轉過身來,望著李昭的眼睛,半真半假地答道。


    李昭歎氣,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你爭什麽寵,我還不夠寵你?嗯?”


    “誰知道呢,你就隻會欺負我!”宋清月想像前幾天那樣撒嬌,可情緒實在不高,怎麽看,她笑得都有些勉強。


    李昭攬住她的腰,咬她耳朵:“我欺負你?為夫欺負月兒還不好?那你要我去欺負別人?”


    “你!你討厭!”宋清月用力捶他,這人說著說著又不正經了!


    他將下巴擱在她肩頭,“月兒早點養好身子,咱們早點要個孩子。”


    “又在想翠兒紅兒柳兒了?”宋清月小臉掛下來嚴肅地道,“日子不對就是不行哦!我的小命金貴著呢。”


    李昭被她逗笑了,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親親她的額角道:“說得對,你的小命最金貴了。”他想起自己那位因為年紀太小生孩子而傷了身早早亡故的母親,他不要月兒重蹈他母妃的覆轍。


    倒不是因為李昭有多思念他亡故的生母,他對母親其實一點印象也沒了,他隻是不想跟父王似的,一個人帶孩子,用餘下的一生去懷念那個年少時用最純粹的感情愛過的女人,實在是……太孤單了。


    他的月兒這麽聰明,肯定能把他們的孩子也教得極為出色。


    他想要跟她、跟孩子們一道活得圓滿。


    忽然他想起什麽似的,突然一臉嚴肅地道:“小命最重要,別再穿著單衣大半夜的赤腳出去踩雪,聽到沒有!”


    嗯?


    宋清月一愣,怎麽突然又提起這茬來?


    他還沒忘呢!


    是真的被嚇到了吧?


    瞧他緊張的樣子,以為她要自殺?不會吧?


    她沒理由自殺啊……


    宋清月不知道自己真相了,這麽想著她也笑出來,摟住李昭脖子,在他頸窩裏蹭了蹭,道:“不會啦!殿下就別再提那事兒了。我那天也不知怎麽了,想差了。”


    李昭抱著她,心裏難受:“當初,為夫要是早點派人保護你就好了,你也不至於生那場病,現在平白遭這些罪。”


    他忽然間想起當初她喝醉了酒,被人丟在雪地裏的事來,頓時覺得怒火中燒,想到她差點就那麽沒了,感覺五髒六腑都燒起來,他抓住宋清月的肩膀,突然又問了一遍:“月兒,實話告訴我,那日是不是有人故意給你灌酒?”


    “我……”宋清雨抿了抿唇,似乎掙紮猶豫許久才開口,低聲道:“是寧二姑娘和穆家兩位姑娘。”


    李昭的腦子嗡了一聲,一陣眩暈,額角的血管突突地亂跳。


    寧越瑤,果然是她!


    他這位表妹,小時候常來王府,那時候還是個很可愛的小丫頭,就算是性子驕縱了些,可她怎的就能因為嫉妒做出這樣惡毒的事來!


    最叫他難受的是,宋清月向他隱瞞了,她不信他會為她主持公道!


    “你當初為什麽要隱瞞?為什麽不說出來?你,你就那麽不信我會站在你這邊?!”


    “不是的!月兒信夫君是個公正的人。當初我不願意說出來是怕夫君跟寧家生出什麽嫌隙來。殿下的母妃不在了,更需要寧家支持,不是麽?”


    “你……”


    “阿昭哥哥別生氣了,好不好?”她軟進他懷裏,柔聲細氣地說道,“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月兒早就不那麽在意了,我這人不記仇的,真的。”


    宋清月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狀似十分誠懇的樣子:“就因為我沒那麽在意了,所以才現在說出來的。夫君也別在意了,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寧姑娘也是一時間想差了,妒忌嘛,誰都會有的,她年紀還小呢,不懂事也是有的,後來她不就什麽都沒做了嘛。”


    她輕輕拍著李昭的胸口,安慰道:“沒事的,不氣了,都過去了。”


    李昭現在看宋清月,大概也有點逆光的緣故,覺得她整個人都散發著潔白而柔和的聖光似的。


    他用力抱住她,抱得極緊極緊。


    他被某種由巨大的感動和愧疚交織的情緒淹沒著。


    他的月兒從那個時候起便這般為他著想了!


    可她因為自己,卻遭受到這樣的傷害,因為自己,才要遭受這些不情願和委屈。


    她原是那麽瀟灑自在的人,可她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步。


    他的月兒,怎麽能這麽好?


    李昭一時激動得難以自抑,濕了眼眶,他捧住她的臉,不停不斷地吻她。


    “月兒,月兒,我的月兒……為夫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對你好……”


    宋清月很懵,她現在提起這個事,純粹就是想在寧越瑤進府之前給她上一記眼藥而已。


    寧家算是最讓宋清月忌憚的了,李昭的娘是肅王心裏的白月光,肅王跟寧家一直保持著很密切的關係,李昭也一向親近他外祖家。


    她是真的挺怕裏這個後來成了寧貴妃的寧越瑤的。


    現在她突然被麵前這男人抱緊,緊得肋骨都要被他勒斷了,然後莫名其妙就發現他竟然一副感動得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捧著她的臉到處亂啃,邊啃邊跟她表白……


    不,李昭是真哭出來了。


    嗯——宋清月雖然懵,但很想說一句,這男人落淚也落得這麽好看呢!


    他那雙生來就叫人覺得風流又深情的桃花眼,紅得叫人心碎,一滴淚掛在麵頰上,簡直就是個神仙……


    宋清月抱住他的大腦袋,一邊輕拍一邊安撫:“不氣不氣,夫君不要難過,都過去了。月兒也愛你,咱們好好的,不氣哦……殿下一哭,月兒心疼的……”


    她像個安慰哭泣小偶像的媽粉。


    崽崽不哭,媽媽愛你!


    李昭被她抱著,被無比溫柔地安慰著,心裏忽然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是什麽,就好像是一直以來心裏空缺的那一塊,被填滿了。


    剛才林萬福想進來提醒一下,說粥熬好了,可以出去用了,結果在門縫裏,看到自家殿下趴在世子妃懷裏,眼眶還紅紅的。


    他的老娘誒!


    他瞎了!


    他的眼珠子掉出來了!


    小計公公過來想跟世子妃討碗香噴噴的肉粥喝,他也是從小喝慣了鹹味臘八粥的,這府裏大廚房熬的臘八粥是甜的,他不愛喝。


    進門瞧見林萬福一副見了鬼了樣子,僵在裏屋門口。


    “咋啦?撞邪了你?”小計公公關心道。


    林萬福一臉悲壯地問道:“你瞧我眼珠子還在麽?”


    小計公公好笑地比劃了一個幫他把眼珠子安回去的動作:“行了,你眼珠子還在,怎麽了?”


    林萬福又是歎氣又是搖頭,把計公公急死了。


    “到底啥事兒,你說啊!”


    “咱們這個世子妃,不是一般人!”林萬福悲憤交加。


    計公公哈了一聲:“六歲玩個泥巴能玩出水泥來,怎麽可能是一般人?一般人咱們殿下也瞧不上啊。”


    “你說她是不是妖精變的?給咱們殿下灌了什麽迷魂湯?”林萬福還是感覺難以置信,他八歲就跟在李昭身邊了,李昭什麽性子,他比誰都清楚,那是被王爺抽得渾身是血也要齜著牙笑,死也不掉一滴淚的。


    一個無論遇到什麽難事也不會表現出一絲軟弱的人,怎麽就能抱著世子妃,一副求抱抱求安慰的乖狗狗樣子


    計公公無語地瞧著林萬福,世子殿下在意世子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便道:“你小心著伺候吧,那位可不那麽容易失寵呢。世子妃這樣的奇才,天底下難尋第二個。咱們殿下是個惜才的。”


    林萬福一臉“你不懂,你啥也不懂”的表情,揮手想趕他走。


    “快走吧,這裏沒你的事。”


    “別呀,我要喝粥呢!世子妃煮的菜肉粥聞著就香啊。”計公公掙紮。


    “得得,粥就在那兒,自個兒盛去。”


    ~


    臘月初九的早上,雪停了。


    徐九一大早提著一籃點心去府裏的演武廠給大哥送早點。


    當然,送早點的目標自然不是自家大哥,而是肅王世子殿下,李昭。


    自家大哥隻是順帶的。


    宋清月知道這事之後無動於衷地繼續睡覺,倒是宋雅馨被氣得夠嗆。


    入夜,徐祐忠被蒙上眼睛,滿臉興奮地讓妻子把自己綁在床上,以為她要玩什麽新花樣,卻在期待中狠狠挨了一頓竹板子。


    啪!


    啪!


    啪!


    啪!


    “哎喲,哎喲!誒喲!娘子輕點!”


    啪!


    “娘子,娘子,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為夫錯了,錯了!”


    宋雅馨想起白姨娘今天看著自己那囂張的眼神,就氣得想要抽一頓徐祐忠出出氣!


    “錯哪兒了?”


    “娘子,娘子,消消氣,消消氣,聽為夫解釋,聽為夫解釋!”


    宋雅馨把他遮住他眼睛的布條摘下來,手裏拿著竹板子,騎在他腰上,一臉不悅地盯著他。


    徐祐忠歎口氣:“娘子是因為九妹的事吧?”


    “你還知道啊!”


    啪!又是一下,抽在他大腿上,徐祐忠嘶嘶地吸著氣,奈何手被麻繩緊緊地綁著,動彈不得。


    “娘子,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別別,別動手!”


    “說!”


    “這不是我爹的決定麽!我能做什麽?再說了,你瞧殿下對你妹妹那個熱乎勁兒,你妹妹吃不了虧的!”


    “那你為什麽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告訴你,這頓竹板子是我妹妹出的主意,她讓我轉告你,這事你不提前知會我一聲,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她,看不起宋家!”


    “誒喲,娘子娘子,這你可要替為夫說一句公道話!我能看不起你,看不起她,看不起宋家麽?就是這事我爹他做得不地道,我羞於啟齒啊我!”


    “你得了吧,你就是不在乎!說到底你還是看輕了我!”


    說著又是啪啪啪幾板子,抽的徐祐忠嗷嗷叫。


    “娘子饒命,娘子饒命!我怎麽能看輕你呢?我疼你還來不及,你說為夫對你哪裏不好,哪裏不尊重了?”


    “你要是尊重我,下次這種事就該坐下來,跟我商量,好好告訴我!”


    “是是是,為夫答應你,下次一定告訴你,跟你商量!”


    “你說,以後要是你九妹跟我三妹妹對了上了,你幫誰?”


    “我誰也不幫。”


    徐祐忠話沒說完,一頓密集的竹板就又落下來:“啪啪啪啪啪!”


    “我幫三妹,幫咱三妹妹!”徐祐忠連忙改口討饒。


    “當真?”


    “白姨娘跟我母親這麽不對付,我怎麽也不能幫她啊!你瞧著好了,我母親不會給小九準備多少嫁妝的。”


    徐祐忠說得有理有據的,宋雅馨緩和了語氣。


    “我告訴你,徐娉婷她要是敢欺負我妹妹,我第一個饒不了她!到時候我弄死她姨娘!”


    徐祐忠心說小九不被你妹子搓磨就不錯了,還欺負你妹子?她哪來那麽大的本事欺負你那厲害的妹子?不過嘴上還是道:“好好好,小九她要是敢不敬主母,我就讓母親教訓白姨娘。我跟我爹說說,叫白姨娘跟著一並去京城。如何?”


    “這樣好!也免得那賤婦在爹跟前說三道四。”宋雅馨開心起來。


    “娘子能幫為夫解開繩子了吧?”


    宋雅馨哼了一聲,幫他解開了,結果就是立刻被徐祐忠壓著狠狠教訓了一頓兩萬字的。


    事後徐祐忠抱著她安慰:“並非我看不起宋家。為夫就是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小九才十三歲,小丫頭還沒長開呢,就算進府了也不能侍寢。再說了,咱們三妹妹那麽厲害,你瞧殿下對她喜歡的什麽似的,她能吃什麽虧?別擔心,啊!”


    “可我心裏頭就是不舒服,你們徐家不地道!我妹妹好心好意過來幫我,她都沒要新建羊毛廠的股份,一分都沒要!她幫我就是幫咱們家,你說是不是?你們手底下這群將士,哪家夫人不說她好的?哪有你們這樣的,恩將仇報,還往人家丈夫身邊塞人?”


    “好好好,都是我們家的錯,我替我爹跟你道歉,嗯?別氣了。你瞧你這小臉,生氣也這麽好看呢?”


    “你討厭!”


    “這樣,明兒我就給我母親修書,等小八小九到了京城之後,讓我母親好好教教小九規矩,叫她好好學學怎麽尊敬、恭順主母,做妾就要守著做妾室的規矩,如何?”


    “這還差不多!”


    “好了,別擔心。你妹妹是殿下自己求著要娶的,小九是我爹硬塞給殿下的,你說在殿下心裏孰重孰輕?光是這個,小九就落了你妹妹一程,再說一個是妻,一個是妾,怎麽也不能叫小九爬到你妹妹頭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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