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被累到了,宋清月的小日子提前了。


    初五的下午,宋清月突然感到腹中一陣絞痛,頭上冷汗岑岑,回到聞濤院,直接就窩在床上,痛得根本起不來了。七月的天氣,她裹著被子縮在床上,身上一陣陣發冷,還出虛汗。


    李昭下午看五弟李時下棋呢。


    徐八姑娘都被刑姑娘、袁姑娘她們引過來了,可李時這小子不爭氣,居然輸了!


    李昭在旁邊看他下棋看了一肚子氣。從小找名師教習琴棋書畫的王府公子,棋下得亂七八糟,居然還沒隻學了一年不到的月兒好,他都懷疑這小子是在故意亂下。


    畢竟李昭自己跟皇爺爺下棋,從來都是藏拙的。


    眼瞧著徐秋霞似乎也對這位王府公子沒什麽興趣,李昭心裏歎氣。倒不是為五弟可惜,他對自己那幾個弟弟妹妹都沒什麽感情,也不在乎。隻是徐八跟小五不成的話,自家老爹大概還是要自己去納了徐九,想想就覺得頭大。


    徐秋霞則根本不知道李昭在打她的主意,她根本也不想嫁給王府的公子呢!


    在西北的時候瞧著宋清月還覺得她風光,來了京城,看到那位豐神俊朗的世子殿下竟然有那麽多妾室!她就暗自在心裏對所有宗室子弟都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叉。


    娘說得對,那樣的風光都是給外人看的,日子好不好過隻有自己知道,她甚至替宋清月心酸起來。


    李昭看完弟弟胡亂下的棋,憋了一肚子不爽,搖著頭回聞濤院去了。


    一進院門就聞到一股甜甜的薑湯味,墨梅在院子裏熬薑汁呢。李昭立刻反應過來,月兒小日子來了。


    腳下步子加快,進屋果然看她窩在床上縮成一團,李昭頓時心疼了,趕緊過去抱住她,溫熱的掌心捂在她的小腹處,給她輕輕揉著肚子。


    宋清月長舒一口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隻覺得被李昭熱乎乎的大掌捂著,當真舒服許多。


    李昭觀察她的麵色,柔聲問道:“可是好些?”


    宋清月用力點頭:“叫哥哥的手揉著,比湯婆子還管用呢!”


    李昭捏她臉:“越來越會哄人了。”話是這麽說,可這話聽了心裏變莫名湧起身為男人的成就感和責任感來,賣力地給她揉了一下午的肚子。


    天黑之後,兩人早早躺下了,宋清月疼得睡不著,纏著李昭講故事,好分散注意力。


    李昭抱著她親她麵頰,調笑道:“娘子如何這般又軟又香?”


    宋清月煩躁地錘他:“讓你說故事,你講什麽混話!”


    “這麽喜歡為夫說故事?”李昭捏捏她的耳垂。


    宋清月翻過來,看著他道:“喜歡呀,今兒你看到我那邊圍了一大群姑娘了吧?”


    “看到了,在說什麽?”李昭依舊動手動腳地捏捏她臉,又用指尖摸摸她的唇。


    宋清月嘻嘻笑著,難得笑這麽甜:“我給她們講伱在西北給我講過的故事,她們都愛聽,還說我見多識廣,博聞強記。這兩個詞現在轉贈給夫君。”


    “那娘子也是厲害的,隻聽一遍就都記住了。”


    李昭笑著低下頭去吻她,親了幾下臉色有異地抬起頭來——他有點蠢蠢欲動。宋清月惡作劇地緊貼著他,抱住他的腰撒嬌道:“夫君,我肚子好疼,真的好疼啊!”


    李昭深吸一大口氣,緩緩吐出來,盯著她白嫩的臉,嗓音微啞:“為夫這也算陪娘子一道受難了。”


    “夫妻一體,自然要同甘共苦。”


    “娘子說得有理。”


    兩人東拉西扯地說了一會子話,宋清月困得眼皮打架,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李昭聽著她呼吸平穩了,才閉上眼。


    ~


    初四這日,從早上開始,山莊的大門就沒停止過進來人,整個山莊好似精神煥發了一般,幾乎人人都是精心打扮過的,少數幾個窮書生大約也都是借了衣服或是特意花錢整了身能看的才過來,至少大家都是幹幹淨淨,麵容整潔的過來。


    畢竟是王府的莊子呢,怎麽好邋裏邋遢地汙貴人的眼?不過其實看簪子,看鞋子還有配飾也還是能看出來的。


    但是宋清月提前交代過,這次棋賽不僅是一場權貴之間的相親遊戲,更是肅王府刷聲望的好機會,她要的,是給眾人展示一個井井有條、親和友善、對所有讀書人一視同仁的肅王府,所以不管看到來人穿著打扮如何,統統不許怠慢,還要下人們相互監督,若有區別對待,或是態度傲慢的,直接逐出王府,永不再用。


    今日山莊裏好些下人是從王府裏調過來,而且一大半都是東路的下人,這些人有多尊敬世子妃,就對她說出口的威脅有多害怕。


    這位可是當著大家麵,杖斃過下人,還把人全家都拖來打得半死的!


    她說的話誰敢不當真?


    原本在莊子裏這群下人一開始心裏有些不以為然,可王府那邊的丫鬟婆子以及小黃門們一個個麵色嚴肅的樣子,便也肅了臉。


    於是當牛和生被穿得比他還好的王府侍女親切地詢問要不要喝茶,想吃什麽點心的時候,真是受寵若驚,坐立難安。


    邢小少爺一副泰然自若地樣子一路走一路吃吃喝喝。今天園子裏好幾處都有擺了自助餐的長桌,想說話聊天,想坐下喝茶喝果汁吃點心,幾乎隨處都可以。


    牛和生不安地問道:“小少爺,這桌子上的東西真的可以隨便拿,隨便吃麽?”


    “當然!這叫自助餐,去年肅王世子妃生辰宴上就這麽弄的,後來就流行起來了。客人特別多的時候主人家就會這麽搞。你放心吧,大膽吃好了。”


    邢小少爺開始在桌子上找雞腿,還真找到了!還是炸的呢!炸的可比烤的貴,因為廢油。


    不過因為這東西吃起來樣子不斯文,竟然沒什麽人拿。


    牛和生學著他的樣子,也拿起一直炸雞腿,反正他不是來相親的,他自我定位明確,自己就是來陪未來東家小少爺的。


    隻是一口下去,炸雞腿簡直打開了牛和生人生新世界的大門,太好吃了吧!


    雞腿可以這麽香的麽?


    吃完一個就有漂亮的侍女拿著痰盂上前讓他們扔雞骨頭。


    牛和生紅著臉問:“在下,在下可以再拿一個麽?這雞腿可真好吃。”


    侍女笑著回答:“您盡管拿,不要緊的,全都拿走也不要緊。”


    “那不用,不用!再,再拿一個就夠了。多謝。”


    侍女看著牛和生老實巴交的樣子,嬌俏地笑了兩聲,道:“公子,您可真可愛。”


    ……


    聞濤院裏,宋清月依舊因為大姨媽痛得哼哼唧唧,可她要去主持今天的相親大會,啊不,是棋賽,忍著疼,堅持爬起來了。


    她每次小日子的時候除了用棉質月事帶以外,睡覺的時候還會在屁股下麵幾層小號薄棉被,昨晚竟然透了兩層棉被,可真是血流成河了……


    墨扇她們換小棉被的時候,李昭看到那血跡了。他倒是不覺得髒,就是心疼,他不知道女子來月事竟然可以流這麽多血。


    宋清月在淨房折騰了半晌,墊了四五層棉布覺得就這麽出去一小會應該問題不大,出去露個麵就回來。


    李昭不高興地把她抗起來,放回軟塌上,道:“躺著!少了你還不行了?”


    “我好歹是主人呢……”宋清月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要是有止疼片就好了,這該死的大周,沒有止疼片,簡直要命啊要命……


    李昭嘖了一聲:“你老實躺著,我去就行了。”


    “總要有個人招待女眷的。李嬅呢?她來了沒有?”宋清月問墨扇,墨扇先是搖搖頭,又看了一眼林萬福,林萬福肯定地道:“大姑娘沒來。”


    宋清月皺眉:“這是為何?來看看比賽也好啊。她不是還沒定親麽?”


    李昭道:“她跟著莊側妃去三清觀上香了。說是定了廣寧侯劉將軍的一個堂侄,這幾日在三清觀見一麵。”


    “不來咱們這兒見,非要跑去道觀?莊側妃莫非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對了,我嫁進王府之後,大妹妹一次都沒來找我說過話呢。”


    宋清月沒想明白,李昭也一臉不解。


    林萬福躬身道:“好像是大姑娘不滿意這樁婚事,莊側妃怕她又被什麽男子迷了眼,強行把她帶去三清觀的。”


    宋清月與李昭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麽,搖搖頭,不去理會。


    莊側妃有自己的算盤,那就讓她打去,有些人,就是不作死就不信命。


    可活動沒人主持不行呀,宋清月提議道:“不然……不然你讓孟晚楓替我招待一下大家?”


    “孟……憑什麽?你是覺得她比你有趣還是覺得她比你人緣好?我瞧著她都沒幾個朋友,她怎麽替你?”李昭不屑地道。


    宋清月蜷縮在床上痛苦地緊鎖眉頭,想了一圈,都覺得沒合適,還是堅持道:“還是得孟晚楓,她身份夠高。今天來的閨秀們身份家世都不一般,得有足夠的身份才能壓得住場子。”


    “行吧。”李昭被說服了,他蹲在床邊,摸著她滿是冷汗的額頭,柔聲道:“你放心睡一覺,什麽也別擔心,一切有我。”


    “嗯,那我睡了。”宋清月依賴地用臉頰在他掌心蹭了蹭。


    李昭輕笑:“你我夫妻,謝什麽。”


    “可我心裏怎麽想的,總得出說來啊。”她抬起微微浮腫的眼皮,看著李昭,“夫君對我這般好,我心裏真的很感激。”


    她湊過去親了一口李昭的麵頰,柔柔又道了一聲:“謝謝哥哥。”


    李昭摸著宋清月的頭發,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心裏莫名其妙激動得厲害,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他也不過就是,順著心意照顧她,對她好而已。


    隻是宋清月這麽說,他就跟得了莫大的獎勵似的,想做得更好些,叫她更歡喜。


    ~


    孟晚楓接到宋清月的委托時感到十分意外。


    “我?她委托我?為什麽?”


    孟晚楓看著笑容可掬的墨扇感到十二分的意外,明明跟宋清月要好的閨秀那麽多,還有肅王府的兩位姑娘呢。


    墨扇道:“我們世子妃說,靖王府世子妃身份夠高,壓得住人,辦事也公正,她信您。”


    “她還是真是……奇怪。”孟晚楓一臉不知如何評價的樣子,搖搖頭,又道:“對了,你們世子妃來小日子的時候總是這般疼麽?”


    墨扇搖頭:“也不一直這樣,總是受了累才會格外不舒服。”


    “先帶我去瞧瞧她吧。”孟晚楓又進入了大夫模式。


    孟晚楓住的地方離聞濤院挺遠的,孟晚楓不坐肩輿,她一向風風火火的,走路速度極快,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她兩盞茶的功夫就走到了,把墨扇累得氣喘籲籲的。


    坐到宋清月床前,孟晚楓一點不帶氣喘的。


    “勞你走一趟。”宋清月苦笑,疼得實在厲害,笑不太出來。


    “聽說是前段時間累著了?”孟晚楓問。


    宋清月老實點頭。


    “除了籌備棋賽,晚上折騰得凶麽?”


    宋清月小臉爆紅,又老實點頭。


    “量大還是少?”


    “會多些。”


    “多久?”


    “六七天的樣子。”


    “拿筆墨來,我寫兩個方子給你。”


    墨扇把碳筆和紙張遞過去,孟晚楓也已經用習慣這筆了,特別是在軍營裏的時候,這種筆比毛筆方便很多。她幹脆利索地寫下兩張方子,道:“兩張都是用水煎服。這一張就這幾日喝,飯後喝,每日一貼;這一張等你小日子走了之後喝,也是飯後喝,早晚各一次,連著喝七天,要是下次正常了就不用喝了,要是下次依舊不正常,你再差人去找我。”


    “多謝你。”宋清月笑道。


    “咱們之間謝什麽。你呀,知道自己身子弱就注意些,不能由著那人亂來。”孟晚楓此時霸氣地像個大姐大。


    宋清月乖巧點頭。


    “行了,我走了,你好生歇著,有我在,什麽都別擔心!”


    “謝謝你!”


    她走出院子,孟晚楓的丫頭茯苓道:“姑娘,這個肅王世子妃還真是奇怪。”


    “怎麽奇怪了?”孟晚楓問。


    茯苓卻搖頭:“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對咱們沒惡意,別多想。”孟晚楓雖然有種強烈的不安感,但她找不到原因,隻好歸咎於自己上一世的經曆,安慰茯苓,也是安慰自己。


    “但願吧。”茯苓壓低聲音道:“奴婢還是覺得咱們得在她身邊安插個眼線。”


    孟晚楓想了想,還是搖頭:“她沒往我們這裏安插眼線,我不想破壞這份信任。”


    “姑娘您可想好了,奴婢瞧著這個肅王世子妃,沒這麽簡單呢。”


    “我知道她不簡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要她不針對咱們,咱們也沒必要針對她。”


    孟晚楓內心實則是有些畏懼宋清月的。她覺得宋清月像是山裏那種清澈見底的水潭子,看著淺,可真要跳下去,卻深得根本摸不著底。


    李昭是個什麽性子,孟晚楓太了解了。


    寧越瑤被李昭送回王府的事逃不過孟晚楓的情報網。


    若宋三當真僅僅隻靠家世和美貌,根本不足以叫李昭對她像如今這般上心,甚至為了她不惜冒著得罪寧家的風險,冷落寧越瑤。


    這個宋清月,身上必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人之處,她不可能真如表麵上看得這麽柔弱簡單。


    孟晚楓也並非天生就好爭鬥,像是宋清月這樣的人,自然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真對上了,未必有勝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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