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裏克和西蒙尼從後備箱找出一塊灰色的帆布,蓋住托盤,用繩子加以固定。


    凱塔帶著陳文,又從阿丹家的廁所找出二十幾個空的淨化水的水桶,碼放進了後備箱。


    凱塔解釋:“用來當做汽油桶,找加油站加油,我們可能需要穿越沙漠。”


    事情發生很多,但是時間跨度並不長。


    從槍戰開始到現在,總共才過了10分鍾出頭。槍戰的時間,才幾秒鍾。


    五個人登上了帕傑羅。


    埃裏克駕車,西蒙尼坐副駕駛。


    後排座裏,陳文坐中間,左邊是凱塔,右邊是巫小柔。


    四隻槍袋被四個不開車的人,一人一隻抱著。


    帕傑羅是偷來的,剛才為了節省燃料,埃裏克熄火。他用電線打火方式重新發動車子,起步,出發。


    陳文現在是睜眼瞎,對下一步的行程毫無主意,決策權交給了凱塔。


    車開出去兩個路口,與幾輛閃著燈的警車對向而過,那些沙特警察顯然是趕往阿丹家。


    看來是10多分鍾前的槍戰驚動了附近居民,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己方這夥人離開的時候,沒去管阿丹,那家夥還被關在破轎車的後備箱裏。


    對於阿丹,陳文沒有泛濫的同情心,那家夥涉嫌出賣凱塔。如果阿丹沒有向厄解的人告密,那麽他可以很容易在沙特警方麵前解釋清楚,畢竟他沒殺人,沒參與任何勾結國外勢力的行動。


    陳文和凱塔現在的訴求是一致的,這就是逃命。


    帕傑羅朝著南麵方向行駛,半小時後,離開了利雅得市區,進入南部郊區。


    景色更荒涼了。


    黃沙,黃土,讓人有一種沒帶水一定被渴死的感覺。


    凱塔簡單說了一下行動目標:“我們現在向南,前往阿爾希拉市,也許我們會遇到敵人的伏擊,如果沒遇到,那麽我們就在那裏打敵人一個伏擊。打完戰鬥,我們再看看形勢,決定是否繼續南下穿過代希沙漠。”


    陳文問道:“我們現在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你的話我不太懂,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嗎?”


    凱塔解釋了一番理由。


    埃塞俄比亞確實發生了一些巨大的變故,凱塔的父親被國內的反對派抓了起來,被投入監獄。


    凱塔的父親是一個正直的領袖,他的政/治/主/張是保持國家的統/一和完整,堅決反對


    一小撮人把他們埃塞俄比亞分成兩個國家。


    在他們國內,有兩撥人想把國家一分為二。


    一撥人是厄立特裏亞人,這夥人成立了厄解武裝,他們得到了英美勢力的支持,挑起內戰,過去八年和埃塞俄比亞當局的部隊打仗,勝負難分,國家被折騰得窮困不堪。


    1992年初,埃塞俄比亞打不動了,在英美的協調下,與厄解的人坐在了談判桌前,談出了一堆的停火協定和厄立特裏亞自立的前奏。


    陳文知道厄立特裏亞會在1993年4到6月通過公投,成立為一個單獨的國家。


    但是凱塔和他的爸爸,以及幾千萬埃塞俄比亞人不知道未來曆史呀!


    於是,許多主張國家完整的埃塞俄比亞人,依然在為國家主權奔走,在努力,甚至在流血和犧牲。


    但是,除了厄立特裏亞人,還有一撥人也希望埃塞俄比亞分家。


    這撥人不是厄立特裏亞人,而是被英美收買、策反的埃塞俄比亞人,其中包括了當局的不少官員。


    這些人當中,有一些人是凱塔爸爸的政治對手。


    凱塔的爸爸是一個有操守的領袖,而且是一個溫和的軍事長官。


    他手裏掌握著精銳部隊,但是他隻允許部隊把槍口對準那些試圖拆分埃塞俄比亞的厄解武裝人員,不允許他的軍隊與埃塞俄比亞人為敵。


    即便是埃塞俄比亞內部那些被英美策反的人,凱塔爸爸也不肯與之動槍,他主張用溫和的方式與自己的同胞進行協商。


    12月24日,平安夜那天,一夥裝備精良的特種部隊,襲擊了凱塔爸爸身處的軍營,重創了警備部隊,俘虜了凱塔爸爸,並且將他交給了他的政敵。


    第二天,凱塔爸爸被關進了監獄。


    凱塔懷疑是英國的特戰部隊化妝成厄解或者埃塞俄比亞其他派係的部隊,抓捕了他的爸爸,但是暫時找不到證據。


    爸爸被捕後,凱塔在巴黎上下奔走,用爸爸教他的那些方式,聯絡多家非洲駐法國大使館,希望得到友邦的支持,聲援入獄的爸爸。


    但是,毫無效果。


    那些友邦的大使,或做義憤填膺狀,或態度曖昧,或幹脆躲著不見凱塔。


    總之,凱塔尋求不到任何援助。


    前天夜裏,凱塔從某一國的大使館出來,埃裏克駕車,返回凡爾賽高級公寓。


    萬沒想到,在凱塔的公寓裏埋伏了兩名槍手。


    幸虧埃裏克提前察覺到危險,凱塔和保鏢反殺了對方。


    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凱塔判斷出槍手是厄解找來的。


    厄解為什麽要對凱塔下手?凱塔推測,他們並不是想殺他,而是綁架他,以此要挾凱塔爸爸達成某種妥協。


    凱塔當然不願坐視自己的父親淪為階下囚,他果斷決定回國,營救父親。於是,在向巴黎警方做完自衛陳述之後,便有了今天從巴黎飛來利雅得的過程。


    從利雅得到-吉布提這條線是凱塔經常使用的一條貿易+交通兩用路徑。他沒想到厄解的人已經提前布局,等他落網。


    對於即將在阿爾希拉迎來的戰鬥,凱塔也做了解釋。


    之前陳文購買了機票,他和西蒙尼將在阿丹的陪同下,從利雅得飛往薩那,所以阿丹記住的陳文行程路線是南下前往也門。


    陳文與凱塔是好朋友,相見之後,有理由被認為將同步行程。


    所以呢,阿丹會認為凱塔的下一步行蹤將是南下也門。


    這就帶來了兩種可能性。


    第一,假如阿丹是叛徒,向厄解的人出賣了凱塔今天抵達利雅得的時間,那麽他在從破爛轎車後備箱被解救之後,會繼續向厄解的人出賣情報,也就是凱塔南下也門的信息。


    這種情況下,厄解的人會通過電話,通知他們在利雅得南部臨近地區的人,雇傭沙特當地的槍手,就像今天被幹掉的八個阿拉伯槍手一樣,在凱塔南下的路程上設伏擊。


    阿爾希拉是最佳的伏擊點。


    這個地方是一個交通樞紐,東麵是代赫納沙漠,南麵是拜亞德平原,西麵是代希沙漠。


    一旦凱塔通過了阿爾希拉,那麽厄解的人就很難知曉凱塔到底前往那個方向了。


    向東,可以去阿曼。向南,是也門。向西,通向沙特的西海岸,凱塔可以從任何一個海邊港口上船,沿著紅海南下,前往吉布提。


    甚至,凱塔做得狠一些,直接從沙特西海岸橫渡紅海,登陸埃塞俄比亞的厄立特裏亞地區,強行闖過厄解的大本營!


    所以厄解必須、隻能在阿爾希拉阻擊凱塔。


    第二種情況,阿丹不是叛徒。


    那麽阿丹在從破爛轎車後備箱被解救之後,不會立刻與厄解的人接頭,而是跟沙特警方扯皮,交待他是無辜的。


    阿丹將在警局耽誤大量的時間,幾個小時之後才有可能離開警局,甚至可能在拘留室住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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