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趕到青杏院時,大長公主與陸繼中他們都到了,陸佑寧跪在堂屋中間,紅著眼睛歇斯底裏的喊道:“不是我下的藥,根本就不關我的事……”


    葉氏也陪著她一起跪在地上,白著臉對大長公主求道:“母親,寧兒雖莽撞,但她絕不會做這樣的事……還請母親明察。”


    不等大長公主開口,陸繼中已咬牙切齒的罵道:“不是她還有誰?自從鳶兒要嫁給睿王後,她鬧得比誰都凶,今兒下午還來這裏打了人——她口口聲聲不關她的事,可誰都不是瞎子,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大家都知道。”


    陸繼中就差沒有明著說陸佑寧也看中了睿王,也要嫁給他了,所以妒恨沈鳶了。


    陸佑寧臉上紅白交加,大長公主的臉色也愈發越看起來。


    葉氏卻沒料到陸繼中為了一個野種,竟這樣誹謗自己的女兒,不由‘呼’一下從地上爬起身,指著陸繼中罵道:“你還好意思有臉說女兒,全是你造的孽,若不是你當年做出那樣的事,那會鬧出這些來?我看,就是她自己弄沒了孩子,故意栽髒到寧兒頭上的……”


    “嗚……”


    葉氏話音未斷,一聲悲慟的嗚咽聲傳來,卻是沈鳶扶著丫鬟的手,從內室走了出來。


    她臉白如紙,身子顫顫巍巍,朝著葉氏哀怨哭道:“我知道姨母恨我,可姨母也不能說這樣的話……那有做母親的,親手毒害自己骨肉的。”


    因著明日就要成親,青杏院裏早已布置得一片紅豔喜慶,襯得她蒼白的臉色,像隻女鬼一樣。


    陸繼中見了,心痛滴血,又想起昨日才接到葉紅萸的親筆書信,信中言,她不便來上京送女兒出嫁,隻能托他照顧,萬萬不能委屈了她……


    可不過才一日,女兒腹中孩子就沒了,出了這麽大的事,讓他拿什麽臉麵麵對紅萸?


    陸繼中越想越氣,葉氏的謾罵無疑火上澆油,他對著葉氏惡狠狠罵道:“我已差人去通知睿王,看他會不會放過你們。”


    一片混亂中,陸晚走進去,來到大長公主麵前,驚訝道:“祖母,到底發生了何事?”


    大長公主氣得一個字都不想說,金嬤嬤將她拉到一旁小聲道:“表姑娘晚間喝的保胎藥,不知怎的被換成紅花湯,一碗猛藥下去,不止肚子裏這個沒了,以後再想生養,恐怕也難了……”


    金嬤嬤說完,卻是唏噓不已,眸光微不可察的打量著陸晚。


    陸晚滿臉震驚——她料到會有人對沈鳶肚子裏的孩子下手,卻沒想到下手這麽狠。


    如此一來,她嫁進睿王府又能怎樣?廢棋一顆了……


    金嬤嬤問她:“二姑娘也覺得是三姑娘下的手麽?”


    陸晚搖了搖頭,一臉茫然道:“我那裏知道?但此事必須要查清楚,給睿王一個交待,不然怕天家怪罪,畢竟是皇家的血脈啊。”


    金嬤嬤覺得她說得有道理,見她神情真誠,不像說謊的樣子,心裏對她的那點懷疑也就消除了,意有所指道:“還是二姑娘省心,從不給公主惹這些麻煩事。”


    鬧到大半夜,雖然陸佑寧的嫌疑最大,但也沒有實質的證據證明是她做的,大長公主最後隻得將她禁足在景福院中,命陸承裕徹查此事,並嚴令眾人不許將事情傳出去半句……


    “你覺得會是誰?”


    上院裏,一宿沒睡的大長公主接過金嬤嬤手裏的參茶,疲憊的問道。


    金嬤嬤小心斟酌了一下,緩緩道:“明麵上看,最大嫌疑者就是三姑娘,但公主也知道,越是表麵看到的,越不可信,所以老奴覺得,下藥之人,極大可能不是三姑娘……”


    “既不是她,那就是二丫頭了?!”


    大長公主眸光一寒,除了這兩人,卻是找不出第三個有動機害沈鳶的人了。


    金嬤嬤搖了搖頭,“二姑娘看著也不像,若是她容不下表小姐,隻怕早在發現兩人私情時就動手了,何需等到現在?”


    聽她一說,大長公主也覺得有理,不由頭痛起來,蹙緊眉毛讓金嬤嬤幫她捏捏太陽穴。


    “公主別憂心了,此事既已交給世子爺去查,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讓你去查的謠言一事如何了?可知是誰將那些話傳進葉氏耳朵裏的?”


    上次青杏院一事後,大長公主讓金嬤嬤去查謠言的散布者,看是誰散布那樣的話抹黑國公爺?


    可最後卻發現,汙蔑國公爺與沈鳶有私情的謠言,整個國公府,除了葉氏聽聞過,其他人都不曾聽過半句。


    大長公主立刻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將那樣的話傳進葉氏耳朵裏,好讓葉氏去懷疑陸繼中與沈鳶。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當日青杏院發生的一切,就不會是偶然了……


    金嬤嬤道:“查出來了,夫人身邊的翠環說,是在青杏院當差的一個姓趙的婆子私下告訴她的,我去青杏院尋這個婆子,聽旁人說,她最近休假回老家了,明日才能回來。”


    大長公主眸光一冷,咬牙道:“她一回來就立馬捆了她,好好拷問清楚是誰指使她傳的那些謠言。”


    金嬤嬤應下,大長公主又道:“你呆會再去青杏院看看,今日畢竟是她出嫁的日子,你去照料照料,不要再出錯了。”


    ……


    天光漸明,青杏院裏的下人開始替沈鳶更衣梳妝,準備送她出嫁。


    沈鳶不顧身子虛弱,咬牙坐在妝奩前描妝。


    可梳著梳著,她不免又想起早夭的孩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丫鬟素青勸慰她道:“小姐不要傷心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等嫁過去了,還能再懷上的……”


    沈鳶並不知道那碗紅花湯的厲害,抹了淚咬牙笑道:“是的,隻要能嫁入睿王府,以後多的是機會。”


    可話音剛落,卻有仆人跑來說,睿王府差人來了,說是聽聞沈鳶小產,睿王傷心異常,取消了的婚禮。


    沈鳶一聽,猶如晴天霹靂,強撐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從椅子下摔了下去……


    青杏閣後院,陸晚將親手抄寫的《地藏經》焚燒掉,祭奠已亡人。


    “怎的,二小姐害死表小姐腹中孩子,良心難安了?”


    低沉的聲音突兀響起,一個佝僂的身影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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