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一點都沒看錯他,李翊就是個順竿往上爬的人。


    當即,他就不走了,歇在了陸晚的廂房裏。


    因陸晚遲遲未歸而急得團團轉的蘭草,陡然見到李翊與陸晚一同回來,驚得呆在當場,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直到李翊坐下來問她要茶喝,她才恍悟,不是眼花自己看錯了,而是活生生的翊王出現在自己麵前……


    陸晚這一日過得驚心動魄,著實累了,晚飯都不想吃,隻讓蘭草給自己打來水沐浴,洗一洗滿身的灰塵與疲憊。


    沐浴完,她先去那四個嬤嬤麵前轉了一圈。


    聽蘭草說,她一天沒露麵,那四個嬤嬤嘴上不說,心裏早就起了疑,借著各種由頭往這邊來問過四五次。


    回房的路上,蘭草實在忍不住,問道:“小姐,翊王他……”


    一時間,陸晚也不知要如何向蘭草解釋她與李翊之間的特殊關係,她想了想,對蘭草道:“我與他定下半年之約,這半年內,你大抵會經常看到他。”


    蘭草不知道兩人之間到底約定了什麽,但看到自家小姐與翊王重歸於好,心裏卻是極高興的……


    站在廊下,陸晚抬頭望著半空中的那輪明月,心緒難平。


    她費盡心機想擺脫上一世的命運,可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她注定有此一劫。


    上一世是聶湛,這一世是李翊。


    她與李翊之間的約定,說得好聽是契約,實則就是淪為了他的禁臠,滿足他肉體上的需求。


    兜兜轉轉,她又走回原來的路,真是天意弄人……


    惟今隻願,半年以內,她能了卻一切的恩怨情仇,如她先前所說,帶著蘭草蘭英去尋阿晞,遠離這裏的一切……


    陸晚收拾起心緒,推門入內。


    滿室的燈火因她帶進的風,齊齊跳躍著火焰,男人抬眸朝她看過來,待看清她一身的形容,幽深的鳳眸越發深沉。


    沐浴後,她換下了那身粗陋的村婦衣裙,換上了寺廟裏供給她的寬鬆緇衣,一頭如雲烏發半濕不幹的逶垂腦後,發尾在她白到發光的腳裸處飄蕩著,明明醇厚的檀木香,經她身體過,也變得芬芳馥鬱,挑逗著人的神經。


    他之前說她,天天吃齋念佛都度化不了她的狡詐心性。


    如今看來,度化不了的何止她的心性,這一身灰撲撲的緇衣也掩蓋不住她渾然天成的嬌媚。


    世俗紅塵中的媚客,如何入得了佛門中人……


    他眸光凝著她,眸中欲望翻湧,“過來。”


    陸晚依言走過去。


    當過一世的禁臠,陸晚知道如何做到自己的本份。


    站在床前,她自顧褪去衣裳,卻被他拉住手腕。


    “不急……”


    先前的幾次,他都如饑鼠般撲食般,饑不可耐。


    如今她成了他的盤中食,他倒悠哉起來。


    手掌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梅花形青瓷玉盒,他將她雙腿放到他的膝上,撩起下擺,露出了腳裸兩側的幾道劃痕。


    那是被嚴岩那個莽刺頭砸碗的瓷片劃傷的。


    傷口早已結了痂,她自己都沒在意,虧得他倒還記得。


    從盒子裏挑了藥膏,替她抹在傷口上。


    他的手指太粗糲了,本不太痛的傷口,被他一揉,反而更痛了。


    陸晚不自禁的縮了縮腿——她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這不該是他們之間會做的事。


    可男人的手已順勢而上,為她塗抹她摔下騾車時磕到了地方。


    姿態太過曖昧,陸晚撇開臉不去看他,胡亂找話打破這份尷尬。


    “殿下既不是去看望鄧娘子母女,那原本是要去哪裏?”


    從他與她一同在常華寺下車,她就以為他是趁夜悄悄去看望後山那對母女的。可後麵聽他與鄧清妤交談,又好似並非是此打算。


    李翊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沒有搭理她。


    他豈會告訴她,他是追著她才出的城。


    他的馬車一路上一直慢悠悠的在小騾車前方走著,不過是用馬車前的風燈給騾車照路。


    可它還是掉溝裏了,害得他的馬車繞了好大一個圈才回到騾車後麵的官道上,假裝不經意路過……


    一切看似巧合的偶遇,不過是他的蓄意為之。


    從大牢裏她勾住他的腰帶那一刻,不,甚至更早,早到從水澗裏抱她出水的那一刻,他就開始籌謀著如何再次擒獲她……


    蓄謀已久,終於如願,所有的一切到了這一刻,都仿若水到渠成,一切都恰到好處圓滿……


    燭火顫顫,燭淚累累,燃了半宿的燈芯無力頓下,李翊也終是饜足放過了身下的人。


    陸晚頭一沾枕就沉睡過去,他幾時走的也不知道……


    翌日,因記掛著吳濟的傷,陸晚起床後向主持打聽了去翟大夫家的路,就帶著蘭草去看望吳濟蘭英去了。


    後山角下地勢平坦,四處的村落也比較多,為了方便買賣,這裏造了個小集市,附件村民都在這裏趕集。


    翟大夫的藥鋪就在集市上。


    陸晚剛到集市口,就碰到了李翊。


    他與鄧清妤一左一右走在兩邊,中間牽著那個女娃娃。


    一家三口,羨煞旁人。


    他說到做到,果然一大早就去看她們去了。


    彼時,陸晚正在一家豆花店吃豆花,昨晚晚飯也沒吃,又被折騰了半宿,今早起來,她餓得厲害,所以看到有新鮮的豆花,忍不住帶蘭草來嚐一嚐。


    見到一家三口自豆花攤前路過,陸晚不想被他們認出,正要低下頭躲地過來,可那鄧清妤卻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先是一愣,確認了好幾眼,等確定陸晚就是那日上山給自己送消息的官家小姐,不由一喜,鬆開女兒上的手上前來,曲身行禮,“上回匆忙一別,來不及討教小姐閨名,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到了,真是有緣……”


    陸晚放下手裏的勺子,同她回禮:“鄧娘子客氣了,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之人,不足掛齒。”


    聽到陸晚喚出她的姓,鄧清妤神情一怔。


    看來她與李翊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不然李翊何至於將自己的事都告訴了她。


    如此,陸晚越是不告訴她她的身份,她越想知道。


    鄧清妤回頭向李翊求助:“翊郞也不為我們引見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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