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回到青鬆院,蘭英就迎上來告訴她,方才翊王來過了。


    她不說,陸晚也猜到了——他袍腳沾到的竹葉已說明了一切。


    如此,隻怕等下他還會再過來……


    想到方才他那嚇人的眼神,陸晚心裏莫名的心虛害怕。


    但轉念想到自己心中的打算,她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讓蘭草煮好醒酒湯,再擺上瓜果點心,坐在榻前靜靜等著……


    果然,大半個時辰後,某人冷沉著臉進來了。


    李翊一進屋,眸光就落在她臉上,見她神情淡淡的,淡漠中帶著疏離,明顯與之前在青鬆院裏,與沈植他們喝酒聊天時,巧笑嫣然的樣子截然不同。


    臉色越發沉下去。


    等他再看到了一旁小幾上備好的東西,深邃的眸子幽冷了下去。


    他掀起袍子,一言不發的在她對麵坐下。


    陸晚倒好一碗醒酒湯放到他麵前,“殿下,這是剛熬好的醒酒湯……”


    李翊睇了她一眼,勾唇冷嗤道:“本王沒醉,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


    那神情,仿佛已然知道她接下來開口要說什麽似的。


    陸晚不覺詫然,一時間倒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


    李翊定定的看著她,輕蔑一笑道:“你不說,本王替你說罷。”


    他手指或輕或重的敲擊著小幾的桌麵,冷然笑道:“沈植告訴你,李睿在打探你的飲食,意在提醒你,李睿已在懷疑你。”


    “而小葉氏也突然對你發難,讓你心裏越發難安。所以,你擔心與本王的關係被人發現,今日做出此局,是要與本王了斷關係,我說得對不對?”


    男人深邃的眸子如幽深的寒潭,望一眼都讓人膽寒。


    如此,那怕他說得一字不差,陸晚一時間也不敢回答他那個‘對’字。


    片刻後,她鼓起勇氣顫聲道:“殿下難道不怕嗎……”


    兩人的關係若是傳出去,於她,是滅頂之災。於他,也是名聲大損,會讓李睿與他徹底撕破臉皮,兄弟反目,說不定還會影響他奪嫡之位。


    她不明白,精明如他,為何在此事上,一直看不明白。


    “哼!”


    李翊滿不在乎的打斷她,突然伸手扳過她發白的小臉,對上她慌亂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道:“陸晚,你當初選上我時,不正是因為知道,全天下隻有本王不怕睿王,膽敢與他為敵?”


    “怎麽,你如今反而以為,本王又怕他了?”


    男人強硬的氣魄,讓陸晚心裏一震!


    原來,他從未將李睿放在眼裏——這就是他的底氣……


    她心裏有些亂,結巴道:“殿下……以前我隻是想與你一夜情緣……我並不想拉你下水……”


    男人帶著薄繭的指腹重重碾過她的雙唇,失了血色的雙唇,瞬間嬌豔起來。


    李翊冷冷睨著她,神情冷酷。


    “陸晚,別說得這麽好聽。從頭至尾,你從未相信過我,不相信本王能護你周全,也不相信本王能擊敗李睿,成為東宮之主。”


    “所以你總想逃離本王的身邊,以為這樣就安全了?!”


    陸晚心口發涼,撇開頭不去看他。


    她並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無法忘記,當她最需要他伸手相助時,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撇下她,不理不管的。


    這樣的他,讓她如何相信?


    他所謂的庇護,也隻會給他真正在意的人,譬如鄧氏母女……


    她不言語,就是默認了他的話。


    李翊被她抗拒的樣子惹得心頭火起。


    其實,從聽說沈植又來鎮國公府找她時,他心裏就攢了火。


    等他趕到鎮國公府後門,翻牆進到青竹院,看著空空的屋子,心裏火氣越盛。


    後麵看到她語笑嫣然的替沈植倒酒,他的火氣就抵不住了。


    如此,到了這一刻,他心中積攢的怒火再難抵製。


    他一把鬆開她,拿起手力的茶杯用力一握,茶杯瞬間碎成幾塊。


    瓷片紮破他手掌,鮮血立刻沁了出來,流得小幾上到處都是。


    陸晚驚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等看到刺目的鮮紅從他手掌裏不斷湧出,她呆住的眸光跳動了一下,下一瞬,已是一把抓起他受傷的手,攤開他的手掌,就去替他拔出刺進肉裏的碎片。


    “你……”


    看著他血淋淋的手掌,陸晚喉嚨裏堵得難受,想說什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翊一把甩開她的手,起身朝門口走去。


    陸晚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一把拖住他的手,顫聲道:“殿下……我替你包紮一下再走……”


    李翊本不想理她,可回頭間,看到她赤著雙腳,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追了出來,心尖尖上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輕拂過,怒火不覺間就降了下去。


    半推半就,他被她重新拖回到榻前坐下。


    陸晚跑回內室取來幹淨的紗布和止血散,再拿來小鑷子,替他夾出傷口處的碎片。


    替他清理傷口時,她握鑷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李翊冷冷看著她,仿佛不是痛在他手上似的。


    夾出碎片,陸晚替他撒上止血藥,再替他包好紗布。


    她跪坐在他麵前,將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身姿隨著動作,柔柔伏動著。


    從頭至尾,她都那麽細致小心,竟是第一次對他這麽用心、這麽好。


    李翊冷冷看著,突然覺得自己好蠢,花那麽心思,竟抵不過流幾滴血來得痛快。


    她長長的睫羽在他眼前一扇一扇的,仿佛在他心尖上撓著。


    不覺間,他另一隻手就環上她的腰。


    陸晚剛要推開他,可一看到他受傷的手,就忍住了,由著他摟著,堅持將紗布的結打好。


    可男人的手,卻得寸進尺,開始不安分的到處遊弋。


    等她將紗布的結打好,男人已迫不及待將她壓在了身下,吻鋪天蓋地的落下……


    傷了一隻手,也不影響他的瘋狂。


    陸晚如大海裏漂浮的小舟,浮浮沉沉。


    迷離間,她突然覺得很委屈——他傷了手,她費心的替他包紮著,他自己卻一點事都沒有,根本沒放在心上。


    早知道,她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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