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回到自己屋子裏,沒有一絲停歇,開始和蘭草收拾東西。


    蘭草一麵收拾一麵悄悄打量著陸晚的神情,見她臉上的憂鬱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遮掩不住的歡喜色,知道定是昨晚與殿下將所有的誤會都講開了,不由也替她高興起來了。


    “姑娘,方才看殿下依依不舍的樣子,奴婢真怕他霸著姑娘不肯放呢。”


    蘭草來這裏之前,與蘭英她們還悄悄擔心過,怕這次的事後,姑娘與殿下之間會鬧下嫌隙。


    可如今看來,兩人非但沒有因此事分心,感情卻是越發的好了起來。


    陸晚的臉,自早晨李翊鬧第一回開始,就一直羞紅沒有消過。


    這會子好不容易臉上退了燒,聽到蘭草打趣她的話,又忍不住紅了臉。


    她反詰問她:“你和長亭是怎麽回事?為何如今你一看到他,就又躲又紅臉的,你們怎麽了?他欺負你了?”


    方才蘭草去給她送衣裳,一見到長亭就滿臉通紅的躲到一邊,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蘭草一下子就慌了起來,結巴道:“姑娘,我……我和他沒有關係……”


    話未說完,長亭就在外麵敲門。


    “姑娘,馬車已備好,但殿下吩咐,說晌午天氣太熱,讓您晚一些再出發,免得中了暑氣。”


    陸晚應下,想了想,卻是將長亭叫了進來。


    長亭一進來,眼睛第一時間就朝蘭草瞄去。


    蘭草正擔心被陸晚發現,見他竟不知死活的當著姑娘的麵瞄她,立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長亭滿心歡喜的去看她,沒想到碰到蘭草一臉的凶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竟愣住了,連禮都忘記向陸晚行了。


    陸晚一瞧,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看著蘭草嬌羞惱怒的樣子,她打心眼裏為她高興。


    上一世,不止她命運悲慘,跟在她身邊的蘭英蘭草,也是受盡淩辱與傷害,最後皆是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蘭草尤其悲慘。


    她被陸騏那個畜生活活玩弄至死,最後還被扔直亂葬崗,被野狗撕咬,死無全屍……


    重活一世,她之所以不顧一切的算計上李翊,用近似毀滅的方式來改變命運,不止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拯救弟弟阿晞,還有蘭草蘭英的命運……


    幸而,上一世的事不再重演,而蘭英已有了吳濟表哥,弟弟也找到了,惟剩蘭草是她放心不下的。


    若是她真的能跟長亭促成好事,那卻是再好不過。


    長亭是李翊身邊第一侍衛,雖然無官職,但他出去,卻比五品大員說話還頂用。


    而且長亭長相端正,算得上一表人才,能做李翊的貼身侍衛,身家定也是清白的,如此,她也能放心……


    知道蘭草臉皮薄,且如今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了,陸晚不想嚇到他們,隻假裝不知,對長亭道:“長亭,我想問你,你上次隨殿下上山,可有遇到山寨裏的那些人……他們如何了?”


    昨晚與李翊談及此事時,她不好細問,但回過頭來,想到答應過墜影的事,她的心裏總是不太安定,所以想向長亭問清楚。


    長亭道:“我們上山後,抓了那刺客頭領和另外幾名刺客。其他人,因沒有參與刺殺,殿下便將他們都丟去礦山挖礦去了。”


    李翊了解陸晚,知道她不會希望自己因為她而大開殺戒,甚至是做出殘忍的懲罰,所以特意叮囑過長亭,若是她問起,就說一半瞞一半。


    長亭又補充道:“那些山匪,本就不是善類,殿下此次將他們扔去挖礦,也算為民除害了。”


    陸晚想到那日見到他,他身上沒有血腥味,也就相信了。


    也好,隻要留下了山寨那些人的性命,她也算沒有對墜影食言。


    如此,陸晚心裏最後一絲顧慮也放下了,心情越發明朗起來。


    長亭昨晚為李翊討到了陸晚做的麵條,還趁機讓兩人說清了誤會,不止和好如初,感情還更進一層。


    所以方才陸晚走後,李翊十分難得的誇讚了他好幾句,還賞了他一座宅子。


    長亭是個孤兒,以前跟著李翊,有吃有喝有住,從沒想過自己要創建一個家。


    可昨日許諾了蘭草要娶她,長亭就想著此次回京後,要去尋購一處宅子。


    卻沒想到,這個念頭剛一生起,殿下就賞了他一座宅子。


    此時,他的心情別提多高興了,感覺自己與蘭草的好事又近一步了。


    得了好處,長亭也不忘陸晚的恩情。


    若是沒有她昨晚的那碗麵,何來他今日的這一座宅子?


    而且,這麽好的事,他想讓蘭草也知道。


    於是,他向陸晚跪下磕頭道謝。


    “多謝姑娘對殿下的痛惜,讓卑職也沾了光——殿下方才賞了卑職一座宅子,全是托姑娘的鴻福。”


    陸晚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看了眼蘭草,笑道:“你不必謝我,是你家殿下大方。大抵你家殿下也想你早日成家,有一個屬於你自己的家罷了。”


    蘭草在一旁又偷偷紅了臉。


    陸晚對長亭叮囑道:“殿下大抵還要在良安待上一段日子,他一忙起來就什麽都不顧,你在他身邊,要多提醒他一點,別讓他累垮了身子。”


    長亭應下了,最後看了眼蘭草,退下去了。


    長亭走後,陸晚正要問蘭草幾句貼心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在外麵響起。


    “請問,陸姑娘在裏麵嗎?”


    竟是鄧清妤的聲音。


    蘭草一聽她的聲音,就想起昨日她唆使下人對自家姑娘使暗手的事,正要開口趕她們走,可門卻推開了,鄧清妤自行進來了。


    礙著禮節,陸晚站起身,卻沒有迎上去。


    自她昨日讓下人來揭她的幕籬,有些事兩人已是心知肚明。


    鄧清妤上前對她恭敬行了一禮,語氣生疏道:“陸姑娘,妾身有一事請教。”


    陸晚:“鄧娘子請說。”


    鄧清妤道:“聽聞姑娘自小在痷堂長大,懂各種經文,卻不知為冤魂渡靈,為生者減洗殺戮罪名,要抄什麽經?”


    陸晚神情一怔,心裏隱隱不安,問她:“不知鄧娘子要為誰渡靈?”


    鄧清妤看著她,緩緩道:“為那些隻因見過陸姑娘的真容,就慘死在殿下手裏的亡魂渡靈。也為殿下雙手沾滿的殺戮血債,清洗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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