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做夢都沒想到陸晚不止敢當著大家的麵,將她與沈植聶湛的事情說出來,更是沒想到她還敢喚聶湛當麵對質。


    而柳姨娘自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官職從何而來,若是被陸晚鬧開,莫說兒子的官職不保,隻怕連兒子女幹汙良女,逃避流放一事也會被揭露出來。


    頓時,葉氏與柳姨娘,麵如菜色,呆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公主,如今可怎麽辦?」


    不遠處,大長公主的車輦不知何時停在了那裏,陸晚與葉氏的對峙,大長公主坐在馬車裏聽得分明。


    握虎頭杖的手倏地一緊,大長公主眼眸中冷芒閃過,低罵道:「這個蠢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金嬤嬤自然知道她罵的是葉氏,道:「大抵夫人也沒想到,二姑娘會突然這般厲害起來。」


    大長公主冷聲道:「她何時不厲害?隻是平時掩藏得好罷了。」


    「那……今日她怎麽敢……」


    金嬤嬤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陸晚如此銳氣的樣子,著實有些吃驚。


    大長公主眯著眸子看著前方那抹單薄的身影,沉吟道:「她今日敢露出真麵目,正式同家裏叫板,大抵是已尋到了退路和靠山,無所畏懼了。」


    這個退路和靠山,自然是李翊。


    大長公主暗忖,她今日鬧得這麽大,十之八九是李翊對她做下了承諾,並準備將兩人關係公之於眾了。


    所以,她今日敢與陸家撕破臉皮,並拖陸家下水,將她與沈、聶二人間的糾葛,說成是陸家賣女求榮,逼她這麽做的。


    此舉,看似是她不顧自己顏麵,與陸家魚死網破之舉,實則卻成功將她自己身上的那些髒水,悉數轉移,全部潑到陸家身上來。


    一步就扭轉乾坤,她真是走了一步絕頂好棋!


    若不是早已將她視為眼中釘,大長公主都不得不讚歎她一句。


    而且,大長公主還知道,大家都會相信她的話,因為她敢搬出聶湛來對質。


    可偏偏那個聶湛,對她死心塌地,若是真的讓他來對質,他一定會替她說話。


    那到時,一切就真的再也無法挽回,陸家背負著賣女求榮的汙名,顏麵徹底丟光,隻怕還會拖累丹靈。


    賜封太子妃的聖旨還未下,一切都有變數!


    想到這裏,大長公主深吸一口氣,道:「如今沒有其他法子,隻有本宮出麵,將此事壓下去——回府!」


    金嬤嬤明白了她的意思,讓開道的下人,提高嗓音,高呼:「大長公主回府!」


    果然,眾人皆被大長公主的儀仗驚到,圍觀的百姓跪下嗑頭行禮,葉氏等人也連忙帶著陸家眾人上前,至車輦前迎接大長公主下輦。


    大長公主一下轎輦,眸光就落在陸晚身上,道:「方才,你所說的那些事情,可是屬實?」


    葉氏聞言,不解的抬頭看向大長公主,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問。


    陸晚所說的那些事,婆母樁樁件件都參與其中,怎麽會不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


    大長公主沒有理會她,金嬤嬤暗暗給葉氏遞了個眼色,葉氏雖不明所以,但接到警示的她,不敢開口亂說話。


    陸晚看著麵前一臉慈祥和藹的大長公主,心口揪緊,打起精神來。


    眼前這位皇家長公主,可不像葉氏那麽好應付。


    麵上,她朝大長公主道:「孫女所言,句句屬實。」


    大長公主長歎一聲,無奈道:「欺負本宮老了,就什麽事都瞞著我,將我當聾子哄,發生這麽多事,也不和我說一聲,害得二丫頭白白被史大娘子和榮貴妃誤會。」


    葉氏似乎明白過來婆母要做什麽,剛想開口,大長公主寒眸一掃,立刻讓她閉了嘴。


    陸晚心裏也明白過來,掌心收緊,全身都緊繃起來。


    大長公主看向身邊的金嬤嬤:「你老實交待,二丫頭方才說的這些事,你是不是都知曉?是不是你幫著她們一起瞞我?」


    金嬤嬤跪下,道:「老奴自是知道,但不想公主擔心,所以不敢多言。」


    「那如今鬧成這樣,你那怕不告訴我,也要給這些百姓一個交待,免得傳出去,咱們鎮國公府賣女求榮,枉擔了先帝親賜的這副牌匾!」


    大長公主一臉怒意,金嬤嬤連忙道:「是夫人好心辦了錯事。當初她看到二姑娘與睿王退親,擔心她年紀漸長,婚事卻沒有著落,就急著給她張羅新的親事。」


    「夫人先是看中了沈太醫,可後麵傳來史家嫡女與沈太醫私奔一事,夫人就打消念頭,剛巧這時,聶將軍上門求娶二姑娘,夫人見他一片誠心,就答應了……」


    「其實,二姑娘與沈、聶二位,都是尋常的擇婿相看,並非二姑娘與他們勾三搭四,更不是鎮國公府賣女求榮,一切都是誤會。」


    聞言,葉氏也反應過來,連忙跪下道:「婆母,金嬤嬤所說一切屬實,是兒媳愚笨,一時情急辦了錯事……」


    大長公主回身看向階下的百姓,一字一句緩緩道:「關於咱們鎮國公府這場風波的緣由,大家可聽清楚了?」


    底下跪著的一眾人,連呼聽到了。


    「既然都清楚了,若是再有嘴碎多事者,胡亂傳謠抹黑鎮國公府,本宮絕不輕饒!」.z.br>


    大長公主一身精致奢華的寶相纏枝蓮宮裝,手握皇上禦賜的虎頭杖,貴不可言,氣勢更是瘮人。


    當即,她眸光往下平平一掃,那些平頭百姓隻覺脊背生寒,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一場危機,就這樣給她輕鬆化解了……


    可事情遠沒有結束。


    回到上院,大長公主眸光沉沉的看向陸晚,將她喚到前麵來。


    「先前你想去痷堂了卻殘生,祖母沒準許,是舍不得你。」


    「可如今你惹了一身的風波,祖母反倒反悔當初沒有答應你。」


    「所幸一切還不遲,祖母今日當著大家的麵,允諾你去痷堂修行,此生不再嫁人,清清淨淨度日,過完此生!」


    此言一出,葉氏與聞訊趕回來的丹靈,都不覺得意笑了。


    這些話,是方才她自己說過的,她沒有退路,隻能答應。


    明亮燈火下,陸晚迎上大長公主鋒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祖母容稟,孫女此時心境與先前大不相同,我已心有所屬,所以不願再去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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