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那一天。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都是一個特殊的節日,但是對於傑瑞他們這一家來說,這一天跟平常的日子並沒有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是,今年傑瑞的心裏可是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使她在這天裏眉目間都冒著喜慶。


    傑克受到她的感染,也變得很活躍,他追問了幾次傑瑞,每一次她都隻微笑地搖搖頭道:“沒有什麽事……隻不過今天是聖誕節,也許有驚喜也說不定哦。”


    黃昏時分,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之後,傑克瘦小的身體經不起冷,便拉著傑瑞的手要回家去。


    結果傑瑞卻一反常態對他說:“弟弟,不如我們去‘心巢’看一下吧,很久沒有去過了!”


    傑克看著冰凍的河麵,皺起小臉道:“可是哥哥,河水都結冰了,這樣下去很容易被凍傷的。”


    傑瑞笑著說道:“不用怕,我背你去!”說完她也不理傑克,拉著他的小手將他掛在身上,便一步一步下河去了。


    等走到洞頭邊的時候,傑瑞的兩腳板已變成青紫色,還有黑色的糊糊粘在上麵,這是剛流出的血又馬上被凍凝固了。


    她率先鑽進洞裏,深怕傑克看到她的腳。


    傑克也跟著鑽了進來,他忽然感覺到一個東西擱到了他的手,便順手摸起來一看。


    這一看便他驚叫了起來:“姐,你看!看看,這是鞋子!聖誕老人真的送鞋子來了!”


    傑瑞嗬嗬笑道:“不錯,我說會有驚喜的嘛,看來聖誕老人真的聽到你的祈禱了。”


    傑克拿起那雙鞋子,然後再在地上摸索了一會,愣愣道:“怎麽隻有一雙?姐姐,你沒有祈禱嗎?”


    傑瑞沒有想到弟弟會這樣問,還好她反應夠快,馬上點頭道:“不錯,那天我忘記向聖誕老人祈禱了。”


    傑克呆呆地看著那雙鞋子,歪腦袋想了一會,又道:“也不對啊,我記得我有替姐姐祈禱了,我要聖誕老人給姐姐帶一雙紅色的小皮鞋,就像米莉穿的那雙一樣,不,要比她那雙更好看的!”


    傑瑞心中一熱,緊緊抱住她的弟弟,用力地親吻他的頭發,豆大的眼淚珠滴了下來。過了許久,她才擦了一把淚,緩緩地推開傑克。


    她拿過鞋子,邊給傑克穿上邊說:“弟弟放心,聖誕老人一定會記得姐姐的,總有一天姐姐也能穿上鞋子。來,穿上……嗯好了,很漂亮的鞋子!”


    傑克擰了擰腳跟,驚喜叫道:“姐姐,真暖和!”


    傑瑞臉蛋已激動得冒出了紅暈,她拉著傑克說道:“出去走走看舒不舒服,現在不用再怕那河麵的結冰了!”


    “嗯!”傑克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一天他們也像平常孩子那樣在雪地裏玩得瘋了,互相追逐。傑克也是開心過了頭,居然忘記了傑瑞還是光著腳丫的。傑瑞自己倒沒有什麽,她已淡忘了身體上的痛楚,心頭已被那股愉悅完全占據,其他的什麽都顧不上。


    他們一直玩到晚上七點多才回家,當然在回家之前傑瑞又將鞋子藏到了“心巢”裏去,這雙鞋子是絕對不能被老伯特發現的。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傑瑞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多麽嚴重的錯誤——她赤著腳又是在雪又是在冰上麵走,這會兒整對腳板已經完全麻木了,似乎已經死了一般。她心驚地望了望自己的腳,發現已經黑腫得不成樣子了。


    “完了,這雙腳恐怕已經被凍死了。”傑瑞越想越害怕,可是她不敢表露出來,深怕自己的弟弟會擔心。


    難得他今天這麽高興,怎麽也不能讓他擔心!


    傑瑞和傑克終於撐到了家門前,剛跨進門,傑瑞受那股暖氣一激就再也站不住了,兩條腿完全麻痹,想動都動不了,她的身體也直挺挺地倒下。


    老伯特衝出來抱起了傑瑞,他瞪了一旁嚇得驚縮的傑克,抬手就想一巴掌刮去。


    傑瑞馬上哭著摟實他的手臂說道:“與弟弟無關,是我貪玩,在外麵舍不得回來。你要打就打我!”


    老伯特氣得不行,抬起手狠狠刮了傑瑞一巴掌,什麽話都不說,抱著她衝進房間裏。幸好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瓶藥酒,幫傑瑞揉搓了一個晚上,總算將氣血順活過來了,救下了傑瑞那兩條腿。


    老拍特冷冷地將剩下的藥酒交給傑瑞,告訴她以後每天早晚都要搓一次。他走的時候還回頭說了一句:“今天我打了你,不為別的,就為你老是這樣護著弟弟!”


    傑瑞看著她父親離去背影,默默地搖了搖頭。


    總之這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生活再次恢複到原來的軌道中來,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小傑克迷上了去散步,每天黃昏之後他都會穿上鞋子獨自去散步一段時間。


    當然了,他是絕對不願意傑瑞陪他一起去的,怕再一次凍壞了他姐姐。


    而傑克卻不知道,每次他去散步的時候,傑瑞都是悄悄地跟在他後頭,默默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其實傑克也很乖,從來不去遠的地方,也從來不去幹危險的事兒,傑瑞實在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傑瑞現在可算是完全放心了,正想著:看來以後不用跟了,讓他自個兒耍去吧!


    而就是在這時,一夥十二三歲的少年忽然衝出來,其中一個指著傑克凶狠狠道:“就是那個窮鬼,就是他偷了我弟弟的鞋子!看,他穿得這麽爛,哪來這麽好的鞋子啊!”


    其他幾個家夥一看,馬上點頭附和道:“不錯,一定是他,去,搶回來!”說完一夥人蜂湧而上,瞬間就擱倒了傑克,他們要剝傑克的鞋子,傑克死死按著腳,怎麽也不放手,大聲嚷著說:“這是聖誕老人送我的禮物,你們不能搶走!”


    那些人看到傑克竟然死不鬆手,不由大怒,個個開始拳打腳踢,將傑克揍得滿地亂滾。


    傑瑞看到此情此景,哪裏還忍得住!


    她衝了出去推翻了幾個人,壓在了傑克身上大聲道:“不許打我弟弟,鞋是我偷來的,要打你們打我!”


    “呀,原來這家夥就是小偷,大家,快來揍死這小偷!”


    傑瑞壓著傑克,任由他們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她吭都不吭一聲。她身上衣服本來就破爛,再被一陣毒打,便完全卸開了。


    那些家夥發現了她才發育了一點的嫩筍,大呼小叫起來:“快看,原來是個丫頭!哈哈哈……”


    他們扯住傑瑞的手腳,將她翻了過來。


    一個家夥將她的褲子也扒了下來,一看果然是個丫頭,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快看快看,捉到一個丫頭小偷了!”


    “我們傷她**,叫她以後不敢偷!”


    “對,就是要割她**,叫她以後不敢偷!”


    一個家夥在地上蹭了一塊冰塊,拿起來在傑瑞的胸膛上一劃,割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來。


    那幾人都興奮無比,大叫著:“再劃再劃,劃花劃爛為止!”


    他們還想動手,小傑克忽然衝了起來,將一個家夥撞倒在地上。他像小狼崽一樣齧咧著牙齒,狠狠道:“不許傷害我姐姐!”


    他小小年紀有這樣大的力氣倒也嚇到不少人,不過他們人多勢眾,一下子又將傑克打倒在地上。有個心狠的家夥居然將手中的冰塊往傑克的眼睛上戳去!


    “啊!”傑克用手捂著眼睛痛苦地慘叫起來,鮮血不斷地從手縫裏流出來。但即使是如此,他還在用腳猛踹著撲上來的人。


    他的強烈反抗激起了那些人的狠性。


    “打!打死他!”


    看到弟弟受傷了,傑瑞也開始奮起反抗。可惜他們人太多了,而且年紀也比傑瑞大得多,湧上來便將傑瑞打倒在地上,之後無數的拳腳便招呼來,使傑瑞根本起不了身。


    傑瑞拚盡全力撲到傑克身上,要自己一人承受所有的攻擊……


    他們一直打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實在累了,打不動了,便要搶了鞋子跑。


    傑克一隻手捂著眼睛,另一隻手還是死死地將一隻鞋子抓在手裏。他們狠狠地踏了兩腳傑克的手背,這才將鞋子搶走。


    “我的鞋子!”傑克大哭起來,他的眼睛本來受了傷,這一哭哭出來的居然是血水。


    傑瑞已經說不出話來,她酸軟無力地躺在地上,默默地看著她的弟弟。


    在這一刻,她的眼睛居然也流出了血來……


    ……


    老伯特正一錘子一錘地打著生熱鐵,然後他聽到傑瑞和傑克的腳步聲,他沒有抬頭,繼續打他的鐵。


    傑瑞扶著弟弟走到老伯特麵前,就停住了,默默無聲地站了半晌。


    最後老伯特忍不住抬起頭來,接著他便看到了他兩個孩子不堪入目的慘象——傑瑞衣服破碎得不成樣子,暴露出裏麵一塊又一塊青色淤腫,她的臉也腫起老頭,頭發被扯得亂糟糟;而傑克更可怕,雖然他的身上傷的地方不多,可是他的左眼竟然完全睜不開,眼圈周圍全是黑血!


    傑瑞沒等老伯特說話便先開口說:“父親,請給我打一個匕首之類的小兵器,我去替弟弟報仇!”


    老伯特顫顫地放下手中的大鐵錘,緩緩地走到傑瑞麵前,悶悶無聲就賞了她一個大巴掌,將傑瑞打得飛開兩米,牙齦都泌出血來。


    傑瑞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重的巴掌,她知道父親是切底憤怒的。可是她還是固執地站起來,張開滿是血漬的嘴巴繼續道:“你造的那些大兵器一點用處都沒有,我需要一件小兵器!”


    老伯特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孩子斥罵他的手藝毫無用處,氣得全身都發抖。他喘了幾口氣,巍巍舉起手向門外一指:“你……你給我混!連你的弟弟都保護不了,你不配做我的兒子,給我滾!”


    傑瑞冷冷道:“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兒子,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兒子!”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傑克,咬著牙衝出了門外。


    “姐姐!姐姐你回來……”


    她聽到弟弟首次當著父親的麵叫自己“姐姐”,忍不住淚水又湧上了眼眶,她心裏暗暗對自己說道:“弟弟,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我不會讓你的血白流!”


    老伯特趕走了傑瑞,默默地拿傑克摟入懷中。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麽親熱的動作。


    “姐姐,你將姐姐趕走了,我恨死你!”傑克想一把將老伯特推開,而他的力量太小了,老伯特又抱得用力,他推了幾次都沒能推開。


    老伯特哼了一聲道:“她不是你姐,你沒有姐!”


    傑克見推不開老伯特,憤怒地張嘴,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並且朦糊不清地嗚嗚道:“她就是我姐姐!你趕走了我姐姐,我恨死你!”


    老伯特一震臂,將傑克抖開。


    傑克以為他要來打自己了,誰知道他卻看到父親老伯特此刻已經淚流滿麵……


    第二天老伯特照常開鋪營業,中午時分,原來冷冷清清的打鐵鋪居然難得地熱鬧起來了。


    陸陸續續有人來登門造訪,他們氣急衝衝而來,都隻是來訴說同一件事:“你家的傑瑞將我家孩子的眼睛割瞎了!”無論他們怎麽罵,怎麽逼,老伯特隻是板著臉,用一句話來回答:“傑瑞已經被我趕出家門了,要找你們自己找去!”


    “等著見律師吧!”那些人見老伯特說來說去就那一句話,都沒折了,隻好憤憤地離去。


    老伯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頭一回放棄了大鐵錘,一整天呆呆地坐在門口,等著那些人一個個上門來投訴。


    之後的幾天裏不斷有人上門來責罵搔擾,老伯特照常開門,就坐在門口等著他們來。他們罵也不還口,打也不還手,甚至有些人向他吞唾液,他都忍下來,一點也不動聲色。


    傑克的左眼還纏著紗布,他怯怯地走到老伯特麵前問道:“父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老伯特沒有說話,隻是將他拉入自己的懷中……


    又過了幾天,那些受傷都的家人來得少了,而警察來的次數則多了,有些光明正大地詢問老伯特傑瑞的下落,有些則在暗中埋伏,無聲無息地監視著四周。


    老伯特都沒有理他們,每天都是呆呆地坐在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流淚。


    終於有一天,一名穿著黑色西服、頭戴黑帽的男子找上了老伯特,他看了看坐在門口的這個老頭子,微微搖頭道:“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一代宗師,‘大劍士’羅伯特……”


    老伯特張開嘴,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費話少說,請出示你的身份。”


    那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塊骨頭紋章道:“我就是‘諸神的天空’的拾荒者。”


    老伯特點了點頭,叫出了傑克,對那名拾荒者說道:“這是我的兒子。”


    那名拾荒者仔細打量了傑克一翻,滿意地點點頭道:“不愧是‘大劍士’的兒子,資質不錯,可以。”


    “請稍等,我還有一名……女、女兒。她同樣值得我自豪!”


    拾荒者曉有興趣地說道:“哦?帶出來看看。”


    老伯特轉頭對傑克道:“去將你的姐姐帶來!”


    傑克慌忙擺手道:“我不知道姐姐在哪啊,真的不知道!”


    老伯特哼了一聲,竟然微笑著說道:“不用撒謊了,你們那個地方我早就發現了!去吧,現在有他在,誰也不能傷害你姐姐,老呆在洞裏不好!”


    傑克頭一次看到父親這麽友善地微笑,心頭狂喜,飛也似的奔河邊的“心巢”而去。


    不到一會,他就將傑瑞帶到老伯特跟前。


    傑瑞在洞裏過日子,僅僅靠著傑克每天送的那一點食物維持生活,又沒曬過陽光,早就瘦得皮包骨頭,被折磨得像一隻野猴子。


    她看了老伯特一眼就低下了頭,畢竟這個是她的父親哪,她自己闖了禍,躲了起來,這苦頭卻是由她父親一個人來吃……想到這裏她就心頭不安。


    那拾荒者看了傑瑞一眼,搖頭道:“體質不行,而且年紀太大了,恐怖不合適作我們組織的戰士。”


    老伯特忽然站了起來,一手將鐵門杆打歪,怒聲道:“她是最值得我自豪的女兒,你敢說她資質不好?!別說了,要是真不滿意就給我滾蛋!大不了我帶他們再次遠走高飛!”


    傑瑞聽到老伯特這翻話,激動得全身顫抖,眼淚欶欶地往下掉。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在父親心目中的價值有這麽大,而且,最重要一點是父親終於承認她是他的女兒了。


    “父、父親……”傑瑞隻輕輕喊了一句便哽咽得說不下去。


    老伯特走過來摸摸她的頭,微歎了一口氣道:“我以前錯了,錯得厲害!我一直看不起女孩子,一心將你當男孩來培養……而結果,你卻證明了女孩也未必比男孩差!怎麽說吧,你都是我的好孩子!多謝你這些年來照顧你弟弟嗬。”


    “父親,對不起!”傑瑞隻說了一句話,便撲入了老伯特的懷中抽噎起來。


    旁邊那名拾荒者拍了拍手掌,嘻嘻笑道:“大劍士培養出來的孩子都是好樣的,這點我相信。好吧,既然這樣,那麽我就同意將他們兩人都攬入組織。”


    ……


    “這兩柄大劍是我畢生最得意的作品,本來是想等你們長大後再拿出來給你們的。現在,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道別禮吧!”


    “傑瑞,藍色那柄是你的;傑克,這是你的……你們都要給我記住,最強大的劍客才配使用我造的兵器,這兩柄劍一定要在你們手中發光!”


    “去吧去吧……”


    傑瑞和傑克終於告別了這個古鎮,告別了自己的父親,帶著那兩柄大劍踏上了另一條道路……


    傑瑞看著自己的大劍劍身上那朵粗拙的花紋,再想起老伯特平時那種帶勁頭的巴掌,忍不住再次流下淚來。


    “他何嚐放棄過我?他何嚐放棄過我……”


    傑克看到姐姐傷心,湊過來拉住她的手,輕聲叫道:“姐姐……”


    傑瑞看著弟弟那張天真可愛的小臉,抹了把淚,府身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弟弟,你以後可以叫我芙姐姐了。”


    (這是一個很平淡的故事,同時也是個略帶傷感的故事,跟我的《生化女仆》具有完全不同的基調,很多讀者在網絡上看書,也許會覺得這個外傳很煩很囉嗦,這很正常。可是我還是打算就這樣定稿了,上傳。很自戀地說一句,我對這個芙麗格的外傳還是比較滿意的,大家不喜歡也罷,請原諒小菜,就當這是我的另一種YY算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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