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晚。


    這一天街上人頭湧動,在路上走幾步都得靠擠。


    查子城撇了撇嘴道:“真不知是哪兒冒出來這麽人……”


    洪都拉斯當地居民都是有虔誠信仰的人,雖然在這個時代已無法三牲五禮、規規矩矩地進行祭祀了,但是他們並不願意自己的傳統就這樣被湮滅,便組織在每年的11月13日這天在中心廣場舉行大型祭典慶,讓所有心懷信仰的人們重新找回與神溝通的道路。


    於是全國各地的人民就像朝聖一樣,在11月13日湧入特古西加爾巴,甚至周邊的國家、遠隔洋重的國家,都有人聞聲而來,或是出於信仰,或是湊個熱鬧,總之這一天可以說是特古西加爾巴全年最忙碌、最火熱的一天。


    查子城隨著人流擠到了中心廣場。


    夜晚透亮通明。


    燈光、燭光、火光……


    查子城看著周圍人臉上狂熱的表情,忽然覺是自己墮入了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中。他是無神論主義者,對那些千奇百怪的儀式、幡仗什麽的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麵對祭壇的時候更不會虔誠地跪拜。


    走著走著,他便感覺有點無聊了,心裏開始對真紅產生了一點小埋怨:“真是的,如果身邊多一個人就好玩了多……”


    還是回去吧,也沒什麽好看的。


    就在他轉身正打算回去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人群中一個孤立的身影。


    她就像滾動的河流中一塊巋然不動的焦石,寂靜無聲、一動不動,非常的引人注目。


    這女孩正對著一個古怪的祭獻場景看得入迷,仿佛已進入了一個跟旁人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查子城莫名其妙地望著她的側影,想道:“這有什麽好看的……真是個奇怪的女孩……”他正想離開,卻忽然見那女孩慢慢地轉過身來。


    暈,真紅怎麽自己一個人悄悄跑出來了!!


    查子城正打算過去揪住她質問一番,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不是真紅!這女孩沒有真紅那樣強壯飽滿的身材,更沒有真紅那種美豔奪目的陽光活力。她的臉型雖然有跟真紅有幾分相像,不過總體上看去她就像一個精心雕琢過的細玉,給人一種秀氣、溫雅的感覺。


    此刻她又眉輕蹙,帶著一種淡淡哀傷感。這種表情絕對不會出現在真紅臉上的!


    查子城看著好奇:“真像啊……實在是像!嗯,不對,一點都不像!”他情不自禁地踱到那女孩身邊,圍著她細細地觀察了一圈。


    那女孩皮兒薄,被他這樣看了一會,臉上立刻泛出了紅暈,頭也低低地垂了下去。


    “真是漂亮!”


    查子城心頭一蕩,忍不住讚出了聲。


    那女孩聽他如此一說,真的羞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躲起來算了。她不敢再跟這種登徒浪子呆在一塊,正要快步離去。


    而她才剛起步就被查子城挽住了胳膊。


    “你、你想幹什麽!”女孩有一點惱怒,用軟軟的聲音斥責著查子城。


    查子城忽然意識到對方隻是一個陌生的女孩,而且看樣子還是個膽小的女孩,自己這種粗魯的舉動會可能嚇到她,於是連忙鬆開手,笑嘻嘻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見你長得極像我的一個朋友,一時情不自禁,實在是抱歉啊!”


    說到厚臉皮,估計天下已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他了。他這番話說得雖然是事實,不過隻要是老到一點姑娘應該都能聽得出來這是一種“萬金油”的搭訕手法,惡劣之極。


    而那女孩實在是嫩得很,居然就這樣原諒了他,還很禮貌地報以微笑:“嗬嗬,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說完她又開始走。


    這一次查子城沒有挽住她,而是死皮賴臉地跟在她後麵纏著問各種各樣的問題。


    “小姐貴庚啊?”


    “芳名什麽呀?”


    “怎麽一個人來這種人雜的地方啊?”


    “見你剛才看著什麽很入迷的樣子,這、這裏麵有看頭麽?怎麽我看著隻覺熱鬧啊?”


    “……”


    那女孩一直沒有搭理他,一直默默地往前走。縱使她真得純潔得像隻白紙,什麽東西都不懂,這時候不用腦袋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怎麽辦?我遇到流氓了……”


    她的眼睛悄悄地左顧右盼,發現周圍都是人,實在不宜在這種地方動用武力。


    沒有辦法,她隻能低著頭一直往前走,心裏祈禱著查子城別做太過分的事,不然拚著鬧出*煩的風險也要狠狠地教訓教訓他。


    千不該萬不該,偏偏查子城就是那麽不識相,居然趁著人來人往就毛手毛腳。她發現查子城的手正要摸向著她左邊屁股摸去,心中氣忿,一把將他那隻淫手捉住,反手就給了查子城一個大耳光。


    “叭!”


    這一下打得頗重,查子城被打得有點發懵,呆呆地望著那個秀氣文靜的女孩。


    “你怎麽打人了?”


    那女孩見這色狼還這般橫,為之氣結,便重重地舉起了查子城那隻想要犯罪的手。


    誰知道這一舉,卻又帶起了另一隻手來,一個猥猥瑣瑣的紅鼻子正害怕地望著他們。


    原來查子城並不是想對那女孩的屁股做什麽罪惡的舉動,他隻是發現了人群中一個不良,那名不良估計看出了這個女孩是頭雛羊,錢包鼓鼓地塞在褲袋子,撐開了一條大縫,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


    不良看不過去了,有羊當牽直須牽,莫待無羊空牽鳥。他正要下手,卻不料查子城眼疾手快,一下子就破了他的意圖,馬上將他那隻“牽羊手”擒下。


    而這個時候女孩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查子城身上,根本沒想到還有旁人在敲她的主意,更沒想到查子城是在幫她。


    當三隻手被舉了起來的時候,女孩終於明白自己怪錯好人了,為自己的那一把掌感到非常不安,臉紅紅道:“實在對不起,我還以為你……”


    “哢——哢——哢哢哢……”女孩被查子城這一陣怪笑嚇得不敢說話。


    查子城大笑完之後,心情極好,揮揮手叫那名不良滾蛋,然後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哪裏話哪裏話!隻要你明白我不是一個壞人,這就足夠了,嘿嘿!想來也對嗬,像我這樣品行兼優、性格開朗、活潑可愛的人,怎麽會是不良呢?我看你一直都不太願意和我說話,原來是誤會了我呀!”


    女孩懵懵地點了點頭,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做才好,這次雖然是誤會,但也證明不了眼前這個家夥就是個好貨。不過見他自吹自擂到這種程度,那女孩實在不願意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免得又打擊了他。


    “我呢,就是查子城!小姐,見我們這麽投緣,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查子城的眼睛如星星般閃亮,查子城的臉龐如皎月般純潔。


    那女孩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半響才回答說:“我……我叫利安奈拉……”


    “尊貴的利安奈拉小姐,你獨自一人出現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一向紳士的我感覺有義務要保護你,請讓我跟你一起同行!”查子城右手斜按放在左胸,微微地恭了一下腰,顯得人模狗樣。


    這一招也是他向以前的小主人淩明學的,那家夥說過:“若你想讓一個女孩愛你至死,那麽你自己得先作出一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模樣,嘎嘎,隻要是體內流有浪漫血統的女孩都會陣亡在你這一招之下!”當時查子城並沒有看到有多少女孩陣亡,他所看到的隻是小主人一次又一次單膝下跪,對快步離去的背影說:“尊貴的小姐,我原意為你獻出生命……”


    因此這一招“騎士式示愛”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此時此刻竟然情不自禁地使了出來。


    “完,我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刻使出這種敗招!天啊,我實在是個笨蛋!”查子城等自己的身體做出這個動作時才憣然醒悟,可惜,一切已經遲了……


    就在查子城認為那叫利安奈拉的女孩會充滿鄙視地離去的時候,誰知道她居然“卟噗”一聲笑了出來,柔聲柔氣道:“好吧,既然這樣,那多謝你了!”


    查子城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同一招由不同人的使出來會具有截然不同的效果呢?想來想去,最後隻能將這歸之為人品問題。


    現在利安奈拉對查子城的戒心少了些,兩人一起走走看看,有說有笑,倒也不算無聊。


    他們在中心廣場兜了一大圈,最後又回來原來的地方。查子城向著其中一個石頭堆砌、樣式古老,中間盤纏著一條大石蛇的祭壇問道:“剛才我看你對著那個祭壇發呆了好一會兒,能不能給我說說,那東西有什麽好看麽?”


    利安奈拉沉默了半響,用很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那祭壇,低聲道:“我隻是感覺這太假了而已,大虛假是對神冥的不敬。”


    查子城笑笑道:“這本來就是模擬的祭祀,現在根本沒有牲畜供人類來祭獻,所以才弄一些假的木偶去充充樣子嘛,每一處祭壇都是這樣的啊!”


    利安奈拉搖搖頭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查子城沒有看出她的臉色已有些陰沉,繼續追問道:“那你指是什麽虛假?”


    “貢祭羽蛇神……必須得用活祭,用人類自身來活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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