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回來了。聽說阿姐回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從院裏傳來響亮的急切的聲音。含灀心想,這個男子的聲音便是她舅舅吧,她很期待與這個舅舅的見麵。


    琢光也想知道葉母口中那位光朝振野的含灀的舅舅是什麽樣子。隻見一男笑容燦爛,齒如編貝,唇似染丹朱,她第一次覺得明眸皓齒這個詞不一定非得用來形容美麗的女子,用來描寫眼前這位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也不為過。


    “阿姐。”殷庭佑見著小時看著自己長大的阿姐,褪去了青澀模樣,成了一賢良淑德的婦人,心中感慨萬分,時光荏苒,當年那個自己犯了錯還會保護自己不受責罰的阿姐如今變得自己差點認不出了。是啊,他也變了,從少不更事到現在能走父親的路在朝廷上有立足之地,擔當殷府的大任,他也長大了,當年沒能在阿姐和娘親最需要的時候回到家中,那麽今後,就由他來守護阿姐和娘親,還有自己的外甥女。


    殷綰眼中的淚將要溢出,在離家之前沒能見佑兒是怎樣施展自己的才華,逐步成熟長大為現在意氣風發的模樣,但此時落淚,未免過於傷感,便對他說:“佑兒,阿姐回來了。”


    殷庭佑快速掠去眼角的淚,笑著說:“回來就好。”


    葉敏便打破這傷感的氣氛,一臉慈愛地讓殷庭佑入座,打趣道:“都多大人了,一個大男人還哭。”


    “兒子這不是控製不住嘛,都多久沒見著阿姐了。”丫鬟們在一旁輕笑,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了,但殷熙沉默不語的態度還是讓人猜不透。


    琢光倒是覺得聚散離合,人有悲歡,人之常情而已,倒是對這個真性情的含灀舅舅表示欣賞。


    殷庭佑慣性本欲就坐,然後見著一旁不發一言的含灀,輕聲問著她:“你就是我的外甥女含灀吧?”


    一直在打量他的含灀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走了幾步,到殷庭佑麵前行禮,向他打招呼:“舅舅。”


    被外甥女這麽一叫,心中暢快,像喝了酒一樣飄乎乎的,但小輩在前,自己得穩住,便對含灀說;“倒是出落得美人模樣,像極了阿姐。外甥女,以後跟著舅舅一起玩。”


    “那不成,灀兒別聽你舅舅的,別讓他把我本本分分的外孫女帶跑了。”葉敏聽著殷庭佑的話,急忙護住含灀,那小子雖做了官,性子卻也不似表麵看上去的那樣沉穩,沒輕沒重的,別讓含灀學了去,姑娘還是得安安靜靜的好。


    琢光聽著葉敏的話,想著含灀這模樣倒是人畜無害,也就能騙騙眾人了,便對含灀說:“喲,本本分分,這詞放你身上可不合適,你可不是小白兔,是吧,大灰狼。”


    殷綰暗笑,自己的孩子怎麽不清楚,娘這是沒和含灀接觸過,還有灀兒在這兒應是還沒習慣,要是相處一段時間了,這小潑猴可能鬧得她不安生。


    正當葉敏幾個女人和殷庭佑談的熱熱鬧鬧時,殷熙發話了,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絲毫情緒:“準備回來待多久。”


    其餘眾人皆止住了吃飯的動作,停下了碗筷,氣氛瞬間凝重。


    殷綰用手巾擦了擦嘴,身子稍微端正了一下,回答著殷熙的話:“不日便走,原是青楓說爹身體不好,總得帶灀兒回來看看的。”


    “若是沒有他,你不會回來是嗎?”殷熙的話中帶著濃重的鼻息聲,想來心中是已有了怒氣。


    “殷府於我,又能算什麽呢?”是禁錮自由的枷鎖,還是囚禁她那顆華麗的外表下脆弱的心靈的牢籠?


    “放肆,這麽多年了,原以為你會後悔當初的行為,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執迷不悟……”殷熙一拳錘在桌子上,震的地上掉落了一地的美酒佳肴。她還是這樣不聽勸,安安心心做她的殷府大小姐有什麽不好,非得有個不清不楚的婚姻,成了寡婦又帶著孩子,落得在那煙柳之地當掌事,丟他殷府的臉!


    “爹又何嚐不是冥頑不寧、一意孤行?”是啊,她在期待什麽呢?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畢竟有親緣關係在總不至於再相見還是落得仇人相待的下場,沒想到她爹,還是那個習慣了高高在上,所有的事盡在他的掌控的感覺,當年棒打鴛鴦,最後讓遠郎與自己生死相隔。而現在,他竟還想控製自己的自由和去留。嗬,這就是他的丞相爹,這就是她一時糊塗想看望的親人。


    葉敏見勢讓丫鬟上前收拾了桌子和地上那亂糟糟的一片,招招手給殷庭佑暗示,讓他把殷熙帶過去消氣。殷庭佑雖是文臣,但力氣可不小,直接拽著正在氣頭上的爹走了。


    琢光心想:“難怪殷娘生下含灀,所有事情已成定局之後,她都不願意回殷府,原來是因為有這樣強勢倔強的丞相爹啊。”


    換作是她,她也受不了,殷熙這種性格在現代來說應該是偏執,事情超乎預期的話,寧願它毀掉,盡管殷娘是他女兒,但為了能和太傅聯姻,寧願毀掉她的幸福落得如今下場,其實真正應該後悔的不應該是他這個爹嗎?


    含灀上前寬慰著自己的母親,對她說:“娘,別想太多,剛回來得高高興興地才是呀,若這兒讓娘傷心了,我們便馬上離開這兒。”她用手掌包裹著殷綰的手,給予她溫暖和支持。


    感受到女兒的關心,殷綰搖搖頭,擠出了一個自以為看上去很輕鬆的笑:“沒事,娘沒事。”


    她們陪著葉敏到了她的房間,然後稍稍談了點紀舞閣的事情,葉敏從她們的話裏聽出這些年母女倆好歹沒受太大的委屈和磨難,葉敏便稍稍放了心,心中祈求著:菩薩保佑,讓她的綰兒和小灀兒從今以後平安順遂。


    當纁黃暮雲被黑夜吞噬,丫鬟婆子們是萬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的,於是夜間小院裏隻餘寒鴉和蛙噪,含灀倦意上頭,這殷府實在無聊,琢光也不和她講故事了,便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葉敏間或想起來的問題。


    琢光心想:這丫頭太活躍了,自己的精力跟不上啊,剛和她意念對話了一段時間,甚是疲倦,靈魂也是需要休息的,小祖宗別再折騰她了。


    殷綰看出了含灀眼中的倦意,見天色已晚,來日再和娘敘舊也不遲,她原打算在殷府待上7日左右便走的。便向葉敏跪安,讓娘也早點休息,帶著含灀回了自己的房間。


    誰知含灀到了房間,與殷綰一起睡在床上,她想著一路經曆九死一生到京城來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場夢,竟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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