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畫麵著實有些瘮人,就跟剛殺了人一樣,特別是那笑,讓葉淑兒都不自覺退後了一步。


    薛知安伸手牽過她,大手包裹小手,給予她溫度和安全感,他牽著人和牛上前:“哥,我家剛買的小牛不知道怎麽回事,不吃草了,你給看看。”


    “好。”跛子的聲音爽朗,人也不廢話,自己上前牽著小牛栓在柱子上後,檢查起來。


    葉淑兒已經適應了,鬆開薛知安也跟著上前,脆生生問道:“看得出來嗎?”


    跛子伸手摸小牛的肚子,微微用力。


    哞……小牛蹬腳,掙紮起來。


    跛子收回手,在突出的地方敲擊了兩下聽了聽聲音:“肚子積食太多,應該不是自己吃多的,是被人喂了不能消化的食物,這些人啊,為了掙銀子真是啥也幹得出來。


    我先說啊,這牛就算治好了,脾胃虛,以後幹不了重的農活,還吃不胖,賣肉都不好賣,現在直接殺了,最劃算。”


    聽這話,薛知安和葉淑兒互看一眼,臉色都變了,這牛買到家都還沒兩個時辰,就得殺了?


    “能值多少銀子?”薛知安問。


    葉淑兒則看到小牛聽到死的時候,眼睛都變得絕望,它埋著腦袋,連咀嚼都不想了,就等待著死亡。


    但從內心深處,她又仿佛聽到小牛的掙紮,它不想死。


    跛子打量了下小牛:“肉嫩,但殺了估摸隻能有個六十斤左右,能賣二兩差不多。”


    十兩到手折八兩,還不算給跛子殺牛的錢,咋算都不劃算,薛知安看著了媳婦兒,等待媳婦兒定奪。


    “不殺,哥,你隻管救它就行。”如果隻是脾胃虛,那她後續喂些草藥調養加上靈泉輔助應當沒什麽事。


    跛子應了聲好,招呼道:“來幫我把牛放躺下來。”


    薛知安過去幫忙。


    葉淑兒剛牽繩子,另一隻手去撫摸牛的腦袋。


    本來還讓跛子頭疼的軀體就這麽乖乖的躺了下去:“咦,奇了怪了,這小牛怪通人性。”


    薛知安知道,這是媳婦兒的功勞,抬頭看看媳婦兒,滿眼的驕傲。


    仍是天真幼稚的模樣,但葉淑兒卻感覺到了他的點點不同,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站在自己前麵遮風擋雨,慢慢思考了。


    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大進步,是開始在恢複了,看來上次的藥起作用了,也該換新藥了。


    葉淑兒心裏惦記著,蹲在一旁看跛子給小牛按摩肚子,有些奇怪:“和人一樣?”


    跛子點頭:“那不是,都是長著一樣的心肝脾肺腎,給它多揉揉肚子就行。”


    隻聽他揉了好一會兒,小牛難受的眼神忽然柔和了下,布魯布魯放了一連串的屁。


    “通了,看來不是很嚴重嘛!那以後幹活絕對可以了。”跛子笑道,揉了幾下就收手了:“連著揉幾天就行,你們自己在家揉也可以。”


    “多謝哥了。”葉淑兒跟著起身,給了跛子十文錢:“明天我們再來。”


    “好。”


    跛子送人出了院子就回去了。


    葉淑兒和薛知安牽著小牛往前走,似乎是按摩起了作用,小牛精神頭都好了些。


    “媳婦兒,我剛剛學會了,我可以給小牛治。”薛知安的手抬起來,學著跛子的動作一點也不差。


    這就是天賦,學啥都快,過目不忘。


    他沒幹過重活,手指白皙細長,連個繭子都沒有,看上去便是養尊處優的手。


    “你不知道用力多大,再說,十兩銀子咱都花了,不在乎這一點了。”葉淑兒可不想薛知安拿筆的手來幹這個,也考慮到小牛沒痊愈,不適合練手。


    二人牽著牛到家的時候,宋氏最先衝了出來,看著小牛顫巍巍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事?”


    “沒事,就是積食了,給弄兩天就能好。”葉淑兒沒打算說其他的給宋氏增加壓力和愧疚了。


    “那就好,那就好。”呢喃了兩次,宋氏重重鬆了一口氣後,渾身放鬆下來整個人就累得不行,帶著大丫早早回屋睡覺了。


    薛老大則坐到了堂屋裏,一家人進來的時候,他一臉沉重:“淑兒你說實話,小牛到底怎麽樣了?”


    “大哥,沒什麽事,就是跟人一樣,積食了,我猜也是那些人為了讓小牛看起來能吃,長得胖,故意喂了好些東西。”葉淑兒十分輕鬆,並不是裝的,她能察覺到小牛已經舒服很多了,來的路上放了好幾個屁。


    薛老大半信半疑,對於宋氏這次被騙,他埋低了頭:“這事是她做錯了,讓家裏負擔這麽大,明兒我就去找人,把銀子退了。”


    “我看行,不說退全部,至少得退咱們五兩銀子!”張氏十分讚同,他們一家人辛辛苦苦繡了好久的手帕,感覺都快瞎了才得那五兩,這次平白被人坑了,不能就這麽算了。


    薛老大點頭,回房後跟宋氏說了這事。


    宋氏先是點頭後又搖頭:“不行!”


    “為什麽?”薛老大臉色沉下來。


    宋氏啜囁了半天,那家賣牛的是她娘帶她去的,她可不敢保證娘不知道這件事,便低著頭道:“我自己做繡活,把這銀子補上。”說著她已經起身拿過竹籃子裏的手帕,開始繡起來。


    才繡不到十針,就聽她咋呼一聲,捏住了手指。


    薛老大氣歸氣,還是上前把還在冒血的手指放進了嘴裏。


    宋氏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薛老大看在眼裏,把她手拿出來,溫聲道:“好了,我也不逼你,這事我自去跟娘說,你早些睡吧。”說完他出了房間。


    宋氏跟到門口,還是無顏見家人,合上了屋門,也睡不著。


    薛老大把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明天我就去山上,想辦法把這錢填補上。”


    張氏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你媳婦兒哪都好,就是一遇到她娘家的事就拎不清,這件事肯定和她娘有關,才一直不肯說,算了,你別去,我跟老二媳婦去。”


    這還差不多,李玉梅還以為這銀子得算了,那麽多錢呢!


    薛老大張了張口,還是忍不住說:“娘,這個錢我們自己補上,能不能別去……”


    “糊塗!”張氏怒罵:“吃虧上當是小事,錢也是小事,就怕你媳婦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罵歸罵,張氏同意不去了。


    葉淑兒和薛知安還在照顧小牛,聽著吵鬧,怕這件事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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