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很簡單,一個人在孤獨地看著明月,而且隻有一個背影。周圍的房屋也都是影影綽綽。


    但是旁邊的那首詩卻寫得很清晰,一手漂亮的飛白體。


    顯然這是太子殿下親手畫的和題上去的,於誌寧並不陌生。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於誌明輕鬆地吟誦了出來,臉色卻變得異常難看。


    能給太子做詹事,這文學素養是沒問題的。於誌寧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首好詩,而且還是一首能夠傳世的詩詞。


    可是這裏麵寫的什麽?


    這明明就是在調戲孫女,對你的思念已經抑製不住了,居然還要在夢裏麵相見。


    於誌寧暗道不好,連忙轉頭看向孫女,結果孫女已經捂著臉跑了。


    於誌寧扶著桌子撐著身體,沒讓自己倒下去,用手捂住了心口。


    完了,抽抽了。


    這首詩的殺傷力於誌寧太清楚了,孫女從小飽讀詩書,自己傾盡心血的教養,那自然也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這首詩她看過之後,怎麽能不明白這裏麵的意思?


    關鍵是這首詩寫得太好了,對女孩子的殺傷力太大了,就像當年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樣。


    把孫女嫁給太子?


    於誌寧直搖頭,不能這麽幹。


    可是現在怎麽辦?


    在於誌寧一籌莫展的時候,遂安夫人回到了東宮。


    此時的她一臉的擔心,直接就來到了李承乾的麵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遂安夫人有些無奈的說道:“大郎,於詹事似乎很不快。”


    在遂安夫人看來,如此得罪於誌寧似乎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而且這件事情好像也不太好,對太子的名聲有影響。


    李承乾卻不在乎,直接擺了擺手說道:“於誌寧居然沒發脾氣?”


    看著一臉失望的李承乾,遂安夫人笑著說道:“大郎還希望於誌寧發脾氣?”


    “當然希望他發脾氣。”李承乾歎了一口氣說道:“他發了脾氣。後麵的事情才好辦。可惜呀,他還真是疼孫女。”


    事實上,於誌寧能夠發脾氣,甚至能夠把人直接趕出來。


    這樣一來就表明了對太子的拒絕,理由也很好找,說這根本就不合規矩就行了,太子也不能做這種偷香竊玉的事情。


    用這個理由來反駁,誰都不能說什麽。隻不過如此一來,他孫女就沒法出嫁了。


    畢竟太子看上了你們家的孫女,還鬧得這麽不好看。誰也不會為了這麽一個女孩去得罪太子,實在是不值得。


    於誌寧沒發脾氣,沒有翻臉,為的自然不是李承乾,而是他孫女。


    “那現在怎麽辦?”遂安夫人看著李承乾問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沒有完吧?”


    “當然沒完。”李承乾笑著說道:“於誌寧想完,我也不會讓他完。讓人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我看上了於誌寧的孫女,還寫了一首詩,把那首詩也放出去。”


    李承乾對這首詩很有信心,相信這首詩隻要傳出去,必然會飛快擴散。


    加上之前自縊的事情,以及自己去找了魏王的麻煩,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輿論的風暴點。


    不論自己做什麽,都能夠衝上頭條。


    現在自己就是頂流,這種人氣不利用起來,簡直就是在浪費。


    遂安夫人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麽,臉上很擔心,有些遲疑的說道:“如果事情鬧大了的話,到時候恐怕會有人來勸諫,甚至是在陛下那裏彈劾大郎。”


    李承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比起之前的事情,這又算得了什麽?”


    別人怎麽看,李承乾根本不在意。老爹李世民怎麽看,才是最重要的。


    從曆史上李世民的表現來看,這位英明果決的帝王,在兒子的事情上搖擺得很厲害,很可能是因為曾經的遭遇和經曆,在這件事情上顯得格外的優柔寡斷,處理起來也十分沒有分寸。


    李承乾相信,李世民對孩子的寵愛已經到了一種不太分是非的地步,自己給於麗娘送情書之事絕對不會讓李世民不高興,他反而會高興。


    畢竟比起養男寵、寵信妖道,追一個女孩子就不算什麽大事。看看李世民後宮有多少女人就知道了。


    “乳母你可以放心,這次平安無事。”李承乾笑著說道:“盡管把消息放出去。”


    遂安夫人雖然無奈,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事實上,不用太過於宣傳,東宮本身就不是什麽密不透風的地方,這裏的消息基本就是對外人不設防的。何況是這麽大的事情,必然會傳揚出去。


    果然,還沒到中午,就有人來匯報,太子左庶子孔穎達來了。


    孔穎達這個老頭是孔子的第三十一世孫,年紀已不小,如果按照正常的曆史來說,他也活不了幾年了。


    這樣一個老人,已經算得上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李承乾不怕於誌寧,反而怕這個老家夥。因為一旦搞不好,自己把他氣死了,那麻煩就大了。


    李承乾連忙就迎了出去,臉上帶著笑容,態度十分恭敬。


    見到孔穎達的時候,老人沉著臉,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見過孔師。”李承乾見到孔穎達之後,連忙笑著行禮。


    孔穎達看了一眼李承乾,連忙還禮說道:“臣參見太子殿下。”


    “孔師切莫如此!”李承乾一把攙扶住孔穎達,笑著把他往裏麵攙扶,一邊說道:“孔師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孔穎達兼著國子監的祭酒,並不每天到東宮來。


    今天並不是孔穎達過來給自己上課的日子,所以李承乾才如此問。


    隻不過沒等孔穎達說話,李承乾便自己先開口了,態度恭敬的說道:“孔師,孤前些日子渾渾噩噩,犯了很大的錯誤,對孔師的勸誡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實在是心痛不已,孤在這裏給孔師賠禮了。”


    說完,李承乾便恭恭敬敬地給孔穎達行了一個禮。


    聽著李承乾的話,看著他的樣子,孔穎達有些遲疑,不過還是說道:“太子能夠有如此認識,臣很高興。既然如此,為何太子行事如此輕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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