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劫,大夏內部曾經還懷念“前朝”的一些人徹底歸心,民間多有為周柏立生祠牌位者。


    沒有厄鬼,沒有無法抵抗的災難,厄氣之劫悄無聲息消失,而大夏國運半成未少。


    說好的定州化為死地,大夏國力大損呢?


    北境諸國為之震驚,梁州代州甚至兩遼,都出現大量移民潮,他們想要去夏地生活。


    因為本次厄氣襲擊的時間和規模,在北境諸國都是差不多,但應對手段和受損程度卻是截然不同。


    陵國、燕國,有州鼎庇佑,氣運旺盛,可仍然被厄劫削去近三成大運。


    厄氣橫掃境內,小災小劫層出不窮,死傷者重,怨氣叢生。


    這兩國都有一州根基,結果還算不錯,靠著氣運底子撐了過去。


    至於通州、遼西州、代州、梁州等地,那真叫苦不堪言,山河破碎,流離失所者數不勝數。


    如梁國,厄劫衝擊國都,中樞法網被破,天柱崩碎一丈。


    接著殘餘厄氣掃蕩全國,沒有統籌全局的法度鎮壓,也沒有足夠氣運驅逐。


    最後導致各種大型自然災害爆發,大山移位,河流改道,暴風雪覆蓋全境。


    近五十萬人死於非命,厄鬼聚群出沒,梁人對梁國朝廷失望到極點。


    就連金國在應對完厄劫後,也不敢南下進軍,生怕爛攤子栽到自家身上。


    百年難遇的白毛風,滌蕩陰山南北,國運衰退,他們自己糧食都不夠,何況再賑濟災民。


    梁侯趙啟隻能向夏國求援,同時給側夫人趙辭寫信,希望她能吹吹枕邊風,讓大夏支援一些物資給梁國。


    還有代州,豐昌劫後,突然冒出數十支兵馬眾多的馬匪、義軍。


    或是真災民,又或是豪強引導,總之現在他們隻想活下去。


    小國沒有氣運保護他們,何不如劫了官府自保。


    麵對這些匪賊,夏軍嚴守邊境,不惜武力打擊。


    隻有老實的流民,大夏來者不拒,打出濟世安民的旗號,不止一次越境接人。


    敢阻攔,那就別怪出兵給你們一些教訓。


    短短幾次交手後,大夏周柏的鄰居都默認了災民外流,轉而瘋狂整頓內部,力爭快點恢複國力。


    豐富的糧食及相關後勤儲備,讓大夏有了這樣做的底氣。


    很快,周柏的聖君之名,不再局限於定州,而是瘋傳北境。


    活不下的北人都知道,隻要到達夏國就能活命,夏公會接納他們。


    有飯吃,有強大的國運抵擋厄劫……


    十一月中旬,外麵還是混亂不堪,大夏境內厄氣引發的動蕩已然接近尾聲。


    可周柏坐於宮城高牆之內,卻是少有實地看看民間情況。


    大多數時間,他隻能通過體製法網察看氣運流轉,看到大局上的一些變化。


    比如某郡某縣是否出現民怨事件,導致氣運大衰,又或者某地官員欺上瞞下,政令未能通暢執行等等。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統治地盤越大,子民越多,周柏知道越不能脫離實際。


    他可不是被從小養在深宮的太平天子,他是馬上皇帝,親手締造大夏的創一代。


    十一月下旬,夏公周柏向北出巡。


    這也是他統一定州,升格大夏為公國後,第一次正式出巡。


    誰都知道大夏休養生息已久,又將是開疆擴土之時,對於能簡在君心的臣子來說,連升兩級三級都是輕而易舉。


    平時難以做出優異政績,得到中樞關注,可現在夏公巡察,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


    大夏官場炸開了鍋,各級官員大顯神通。


    整頓街道衛生、安排歌頌功德的百姓、派人盯著本地的刺頭……一切的一切都在爭取展示大治風貌。


    可周柏哪會隻看表象,巡察路線、目的地何處、到哪停留、巡視什麽東西,一概不向外透露。


    郡府、縣衙、鄉署都去,但問詢政務民情,不聽官員匯報一家之言。


    神靈評價、都察院巡禦史記錄、玄衣衛檔案存儲、私訪地方鄉紳和普通百姓等等,都將成為對官吏考評的根據。


    他會直接通過法網的整體顏色,進行初步判斷,建立大夏前是淡紅法度,建立大夏後這幾年有多少改變。


    氣運強盛,向中央上繳多的地區,以及氣運普通、低迷,無法追上整體發展水平的地區,周柏都會重點關注。


    是官員施政,亦或是環境因素,找出其中的原因。


    所幸從定州郡出發,一路向北,實地看到的情況,都是好的一麵居多。


    當然,肯定是有部分官員不符合周柏的要求,不然他也不會在開戰前夕,先來一場巡視。


    厄氣之劫的壓迫下,正好暴露出很多問題。


    縱使大夏還處於高速發展時期,吏治清明是常態,但人心善變,一些曾經優秀的官員,變得安於現狀,甚至腐敗貪婪。


    提拔嘉獎一批,懲戒訓話一批。


    等周柏回到起家之地,北安郡時,更是有幾位老臣被迫辭官歸鄉。


    聖君在位,燭照萬裏。


    這下誰都知道,他們在下麵搞的一些小動作,夏公看得一清二楚。


    大夏官場,因為平靜發展而產生的一些怠惰氛圍,被一掃而空。


    十二月中旬,周柏到達蒼北郡。


    現在的蒼北雖然還是比不上蒼南任何一郡,但相較於之前的破敗荒涼,那沃野千裏,田連阡陌的景象卻是讓人心曠神怡。


    三年來,蒼北郡不斷補充移民,建製設城。


    有曾經的蒼北人回鄉,他們是主體近二十萬人,也有蒼南其它各郡縣的移民,大約十五萬。


    十五萬人中,多數是奔著送田政策來的,還有一部分是遷來的定西大族,他們不服官府,被勒令拆分移民實邊。


    以上三十五萬人,多分布在蒼北郡南部,也就是傳統的農耕區。


    另外還有十萬新投靠的內附草原人,被安排在蒼北郡南部,建立牧場安心放牧,同時協助軍隊守護邊境。


    總共四十五萬百姓,外加近十萬軍兵,構成蒼北郡一郡四縣的人口格局。


    鄉野法網雖然白色居多,但體製法網總體淡紅,也算是格局穩固,人心安定。


    一無所有,到現在設置四縣,安頓四十五萬百姓,並且能夠不時支援軍隊糧草,減少後勤壓力。


    何為政績,這就是政績。


    隻能說嚴洛當節度使不行,當純粹的文官,確實入了周柏的眼。


    整個十二月,包括同治七年的新年,周柏都是在蒼北度過。


    嚴洛、焦圖、霍飛光等鎮邊文武,還有蒼北軍、蒼北百姓,都需要和他這個久在中樞的君主交心。


    同治七年一月五日,周柏率破虜將軍部萬騎及道士團,北上蒼草原,屠盡金國所扶持的三個部落。


    諸部驚恐,紛紛拿著周柏曾發下的令牌,前往大夏朝貢,再度表明忠心。


    一月十日,大夏供奉明輝真君率道士團百人,橫渡邊境,頂著氣運壓製襲殺金國扶龍薩滿。


    一月二十日,道士團斬黑袍薩滿五十餘,銀邊薩滿十五人,金邊薩滿兩人順利回返。


    殺這些薩滿也不是亂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常年遊離於金夏邊境,搞破壞上了黑名單的人。


    這意思就很明顯,兩個字,立威。


    我周柏就在蒼北,敢來戰否?


    如果不敢來,就請你們金人老老實實待在草原,不要再妄圖南下。


    敢有任何觸手伸過來,都將施以雷霆反擊。


    最終周柏一直待到一月末,呼延合就像是沒注意到挑釁一般,強咽了這口氣。


    上次大敗,元氣尚未恢複,還有黑脈在眼下厄劫並未提供多少支援,導致現在金國其實很虛弱,呼延合不可能在此時調動大軍南征。


    就單以本次大夏展露的局部實力而言,便嚇到了金國高層,差距似乎越拉越大。


    這次試探性的挑釁很圓滿,大夏的北方鄰居,暫時並沒有南下之力。


    ……


    周柏安心啟程南返,不過在路途中,就已不斷在下達命令。


    手持金牌,背負龍虎箭令的信使,一波又一波奔赴各地。


    發動跨州大戰,光是禁軍出動肯定不夠,守備軍、民兵都要跟上。


    留守的內閣、六部大員,肯定有些不解,因為這不符合調兵程序,有些不尊重他們的意味。


    一般情況下,為了維護大夏體製,也為了氣運流通上下順暢,周柏是不會越過臣子如此行事的。


    內閣討論乃至交由兵部下令的時間都等不了?


    周柏確實有些等不了,這一仗他一定要打,西蜀統一的進度有些太快。


    白帝隕落剛剛一年,西蜀十八條蛟龍,居然就隻剩下一半。


    其中周柏曾經判斷的三條蜀龍候選,現在各自取得一州,大運勃發,有龍戰於野的跡象。


    更關鍵的同治七年二月,西蜀巴公杜宇大舉進攻劍州,取得接連大捷,目前再吞一條劍南蛟蟒。


    自從周柏觀西蜀氣象後,杜宇的動作,他便一直很非常關注。


    因為杜宇就是西蜀三龍之一,有一統西蜀的潛力,其人是踏著巴州江元龍崛起,頗有崢嶸之態。


    秦州位於西蜀盆地之外,劍州便是北境入蜀第一州,再向南為巴州。


    劍州、巴州都不富庶,大抵隻能和新設的定州相比,真正的天府平原在後麵的東益州和西益州。


    東西兩益州坐擁萬裏沃野,人口稠密,外加商貿發達,居於西蜀中心,可以說絲毫不遜色於中域及江南。


    曆史上在西蜀起家的潛龍,無論身處何地,一定是想著先拿下東西兩益。


    最起碼也要奪得部分天府平原的地盤,否則資糧難聚,運勢難起。


    現在另外兩大蜀龍,也是如此做的,正拚命爭奪兩益控製權。


    隻有杜宇,邊上的肥肉硬是忍著沒去啃,而是北上攻取貧瘠的劍州。


    要知道白帝隕落後,西蜀氣運大增,外加諸多宗門出世,其實是各州、國渡過厄劫,遠不如其餘地方困難。


    其中,巴國的表現猶甚,國運如日方中,強渡厄劫完全沒有動搖根本。


    按理說,此時南下兩益,正處絕佳時機,可他偏偏力排眾議,舉全國軍力北上劍州。


    西蜀其它蛟龍不理解,可他們很歡迎,巴國臣民乃至扶龍宗派也不理解,隻是勸說無效。


    唯一能說通的,可能就是想避開另外兩大強敵,避免三龍提前混戰。


    如果另外兩條蜀龍候選爭個你死我活,也許還有漁翁得利的機會。


    不過這個理由其實站不住腳,西蜀三龍的說法可不是周柏獨創,白帝隕落,蜀地龍氣的歸屬實在太過明顯,任意真君都能窺得一絲天機。


    沒人是傻子,真會不顧杜宇的虎視眈眈。


    劍州有什麽,有達不到古州氣運標準的數百萬人口,有數不清大山丘陵,有凡人畏懼的瘴氣毒蟲……


    總之用貧瘠來形容,肯定不會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罷了。


    不過站在周柏的角度看,他理解杜宇的做法,並且認為此人是他未來最大的對手之一。


    劍州為何時常出現在史書之上,並且每逢天下大變,都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無它,隻因劍州還有劍閣道。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絕大多數的難,都是指劍閣難行。


    鎖龍嶺,隻是一座山,軍隊翻過去並不難,可劍閣道卻是無數座大山的山道聯結。


    一個人走羊腸小道,都嫌擁擠,一支攜帶糧秣器械的大軍行走,又是何等難度。


    杜宇攻取劍州,是大誌,是高瞻遠矚。


    而且周柏更擔心,這是鎖龍局被破,引發的連鎖反應。


    如果全控劍閣道後,杜宇再攻秦州,那可真就是出蜀之路暢通無阻。


    周柏西進稱王之路中斷,也不能提前遏製一個大敵。


    蜀龍不出蜀則矣,出蜀則席卷天下。


    ……


    同治七年二月十日,大夏發布討金檄文,列舉二十條不義大罪,號召北境諸國起兵討伐,還北境一個平安。


    呼延合氣得吐血,伱想打救打,還老是把自己塑造成正義之師。


    金國上下,倒是因為夏國即將到來的攻勢,變得團結起來,各大姓兵馬齊聚陰山,隨時準備防禦夏人北上。


    隻是根據情報,滿打滿算,你夏國也才兩萬騎。


    這些狂妄的夏人,真要以步兵來征服他們這個馬背上的王國?!


    呼延合敏銳察覺到,或許這是前所未有的機會,管你多少精銳步兵,到了陰山草原就是廢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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