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武威、古浪、西海等地為代表的西北諸國,從中原擴張至北境版圖時,便開始有交流往來。


    中古時期北境隻有通陵等大州,雙方商貿、文教、朝貢等各種形式的交流非常友好,彼此還配合打壓金、秦、梁等地的國家勢力,開辟商道走廊。


    可等中央王朝陸續設置梁州、秦州,西北諸國對中原的態度就變了,它們或與草原聯盟或是臣服草原。


    打草穀,襲擊邊境,年年攻伐不休,烽火狼煙時時飄揚在西北大地上空。


    這其實是雙方本質上的利益衝突,中央王朝需要文化相近的西北作為皇子封國,而西北諸國則是想要保持獨立。


    中原強盛時一度攻到西海,分封諸多藩國,但也曾在衰弱時被逼回秦州,甚至被打破長城邊關。


    如此桀驁不馴,曆代皇子王孫都難降服的西北諸國,居然一朝改天換地,為北境大夏王國所統治。


    中央王朝對於新開疆域,根據當地各方麵的實際情況,基本分為三級處理。


    第三等由中央設置都護府管轄,第二等由中央設置都督府管轄,第一等才是由中央設置州郡體製,屬於行政直轄。


    都護府職能“撫慰諸藩,輯寧外寇”,中央隻負責派駐一定兵力威懾,具體軍事民政大權皆由都護操持。


    是以都護之位常常由本地軍閥豪強出任,都護府便如獨立之國,中央隻占據名分大義,約束力較弱。


    而都督府職能“掌督諸州兵馬、甲械、城隍、鎮戍、糧廩,總判府事”,以及地區的行政事務,看起來還是軍事民政一體抓,但都督府包括都督在內的主要文武皆由中央派駐。


    都護府隻算是羈縻控製,都督府卻是實控了,等於是直轄控製前的過渡期。


    很多世家公卿聽到西涼都督府的設立,第一反應就是夏國吹牛,夏王周柏為得人望不擇手段。


    可等西北變局還有武威戰役的相關情報傳出,一切又似乎合情合理了。


    烏蕃國橫空出世一統烏斯域,佛教成為國教,佛道有再興之勢。


    這個佛國第一戰便是武德充沛的西北之地,數十小國被強行征服成為烏蕃屬國,可見其手段不凡。


    放眼中原諸侯,也沒哪個敢說短時間征服西北,治國開疆不是隻看軍隊武力。


    大旭一朝能新開定州,卻沒有哪一代皇帝征服了西北,秦州邊境從開國之時便處於守勢。


    烏蕃壓服西北,搜刮資源供養自身,連諸國軍隊也要聽從征召。


    然而就是如此強大的烏蕃國,一朝戰敗,在武威峽道折損十萬大軍。


    不管是不是中伏失算,夏軍的實力毋庸置疑,絕對是天下一流強軍。


    隻是中原諸侯還有一事不解,佛教可以馴服人心,以成千上萬座佛寺控製西北諸國,那夏國又是靠什麽?


    都督府不是都護府,總不能是個架子,身為鑄造州鼎的正統人王還不至於如此。


    答案隻有一個,西北佛寺在幫助夏國維護統治。


    出現在大散關外的二十萬兵馬不是虛數,其中大半來自西北兵源。


    烏蕃國人道爭鋒失利的情況下,周柏和佛教達成協議,允許夏國境內傳法。


    大勝之後還要妥協合作,是無奈之舉,卻也是最有利的辦法。


    西涼都督府毗鄰烏斯域,如果雙方不能和解,夏國未來最少要在西涼都督府屯駐十萬級數的強軍,烏蕃國也無法全力經營內政恢複元氣。


    北境未下,真龍未成,實在無力分心域外,更何況佛道也能成為他的助力。


    那一日鎮壓梵行等高僧,成功降服萬餘佛兵之心,第一支大夏佛兵軍團旋即成立。


    周柏親授軍旗,賜號金剛軍,隻要經過一年半載的軍陣操練,實力絕對排在禁軍前列。


    公布設立都督府的第二天,周柏接著任命數位得道高僧為大夏道錄司官員,下令對西北佛寺登記造冊。


    以後道錄司將同時監管境內仙、佛兩道,凡入道修士及受戒佛修行走各大城池,皆需度牒,隨意涉足者將受龍虎法網鎮壓。


    當然,擁有度牒的西北僧道,便可如大夏其它正修一般,享受諸多國家福利。


    諸如停駐城池受氣運加身、官方道院佛寺進修、接取任務獲取資源,有資格成為參軍為官等等。


    超凡之輩向來不受管束,定州基本盤當初推行此令都有些不穩,更何況是新設的西涼都督府。


    王令一下,秦州乃至西北大地沸反盈天,各色氣運升騰,混雜不清。


    如武威老王一般的八郡老舊貴族被周柏親自接見過,他們深知能打敗烏蕃的夏國多麽可怕,還能穩住郡府(國都)之地。


    但下麵一些西北土豪以及部分被除名的小國貴族,卻是趁機大勢鼓噪,一時間處處烽火,儼然有威逼朝廷之意。


    有的僧人修士在他們背後撐腰,有的則是獨來獨往製造混亂,隻有少部分看清大勢主動前往官衙錄籍。


    同治十年一月二十五日,在這種動蕩背景下,西涼都督府大小官員開始進駐西北八郡。


    秦州鎮西郡邊境,一支三萬人的夏國大軍迎著黃沙前行,不遠處正是西涼都督府的武威郡地域。


    三萬人中隻有三千禁軍,大部分是尚未鍛體大成的守備軍卒和民兵,但他們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忠心,對大夏有深切的歸屬感。


    三萬人軍隊之外,則是一支規模不小的道官團及人才團,如百業工匠、想要教化西北的大儒士子、前去開設分店的商行掌櫃、修路的工程隊等等。


    “古往今年多少文人誌士於西北建功立業,隻為納此地為中原……爾等如能完成設置涼州之功業,本王不吝升官封爵之賞。”


    “我等謹遵王命,教化生民,大興西北!”大軍後方,一群戎甲文袍的官員跪拜齊呼。


    凡在西涼都督府入職三年者,考評合格即可擢升官品,這對於日益內卷的大夏官場來說非常有吸引力。


    畢竟朝廷已經昭告天下,將用三年建設西北,隨後便會正式設置涼州。


    你說都督府的官位沒價值,那涼州呢?屆時調回北境,甚至可能會再次擢升。


    能當官的都是功名在身,氣運不淺,哪能看不出任職都督府的好處。


    外人認為的虎狼之地,對於幹勁十足的大夏官員們來說卻是香饃饃,一個個紮堆報名。


    最後能選上的,均為貨真價實的才幹之士,要求能文能武。


    大夏本土采取內聖外王之策,可西涼都督府暫時是內外皆行王道,非是如此無以立足。


    周柏靜靜看著這批官員拜別,直到隻剩寥寥數人時方才開口:“此次任命你為西涼都督,當知本王之用意,三萬兵肯定不夠,朝廷許你十萬兵額。”


    這時留在後麵自然都是都督府高層,為首之人便是霍飛光,其因武威戰功超擢三級,升任為從三品西涼都督。


    坐鎮西北,首要便是武威,至於治民施政,自有長史等文官輔佐。


    “臣必不負重托。”


    霍飛光先是躬身表態,接著豪氣道:“您帶走西涼十數萬驕兵,若末將還不能鎮壓西涼,豈不是太過無用。此次新入西北首先鎮壓不臣,樹立朝廷威嚴,之後收攬豪強私兵便可順利成章,十萬兵額恐怕不夠……”


    作為剛剛加冠的作為大夏新貴,霍飛光器宇軒昂,麵色帶著幾分驕色,心中卻自藏錦繡。


    如此姿態,周柏不僅不惱反而更加喜歡,沒這種氣勢,如何梳理西北暗處的老鼠。


    不過剛從郡守之位提上來的長史趙毅,卻是當著周柏的麵連連勸諫道:“都督不可一昧擴軍,西涼在籍之民不足五百萬,稅收不穩,十萬之兵已是大王規劃的極限了。”


    霍飛光眉頭微皺,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長史言之有理,先把西北豪強梳理一遍,重建人口黃冊才是王道。至於十萬兵額,屆時要是都督府稅收富足,你完全可以逐漸騎兵嘛。”周柏滿意地看了一眼趙毅,對霍飛光搖頭笑道。


    趙毅是前梁國族宗正,此後被提拔為梁州郡守,治民有方政績優異,這次被任命為都督府長史,哪怕是從龍老臣也無可指摘。


    霍飛光聽聞周柏所言,原本稍有沮喪的心情立馬大好,他最擅長的還是帶領騎兵軍團,現在有王上背書,組建西涼鐵騎便是順理成章。


    “謝大王相送,臣等先預祝大王攻下長安,完成三州一統之霸業!”


    長河落日,大漠孤煙,夏國的兩隊大臣互相揖禮告別。


    一隊將前往西涼建功立業,而另一隊則是隨周柏去完成秦州之戰的收尾工作,他們都是大夏最堅固的基石。


    有感於此,周柏沒有吝嗇,他雙眸浮現紫意,伸出修長的手臂輕輕於虛空點撥,頓時有一股純粹的氣運降下。


    西涼使團還有隨從周柏征伐秦州的功臣,皆是得到額外氣運加持,往後一段時間做什麽都將無往而不利。


    已經前出數十裏的道官團,其中不乏有敏銳之輩,向著南麵深深揖禮拜謝。


    夏國處於高速發展期,國運再龐大也各有用處,周柏自然不會隨意挪用。


    他所支使的部分,乃人道意誌嘉獎新開西涼都督府所得,算是一筆機動氣運資源,不會影響國家大局。


    在原本氣運的幫助下,周柏修為已然每時每刻都在增長,如今得新增西涼之運取用,更是臻至法相中期巔峰。


    這修行進展,簡直比普通的入道修士還快。


    等秦州全下,州鼎鑄就,法相圓滿窺視大乘之境也未嚐不可。


    求道之輩獨夫也,然豈能如我輩加國運於身,修行一日千裏……


    如今大夏基業有成,周柏感悟頗深,他選擇的這條大道沒有錯,人間十餘年連破五境可曾聽聞。


    而且隨著他掌握的國家越來越強盛,這個速度還會更快,哪怕進入仙境也是如此。


    “回長安,想必偽秦的那口炎氣已經燃燒殆盡……”


    三日後,周柏率部分精銳日夜兼程君臨長安城,遠遠觀之,隻剩殘破衰敗,處處皆是死氣。


    這和一個多月前烈火亨油,死命一搏的場景截然不同,政權儼然崩潰在即。


    “大王,偽秦王已經七日沒有派人衝擊城外營寨,而且城內似乎接連爆發內亂,不過臣等謹遵王囑沒有幹涉。”留守大將周平聞王駕至,連忙趕來匯報軍情。


    周柏深深看了一眼留守眾人,似笑非笑道:“偽王施行的反間計看來沒起作用,怎麽爾等沒一個想割據千裏金城之地。”


    “臣等死罪。”此話一出,沒有一個將校還能安坐,紛紛惶恐告罪。


    周柏拿過一疊玄衣衛的情報丟入火盆,大笑道:“諸位忠心耿耿,何罪之有。”


    “西涼設立,諸侯退讓,派人投書勸降,把偽王的謀劃全擺出來,看他們還有何堅持的道理。”


    舊時有一城翻盤,那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在,關鍵君主不自信昏庸無謀,周柏作為開國雄主,豈會上當。


    同治十年二月二日,天元人間龍抬頭,長安城破,秦州盡歸夏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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