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之間的殺氣隔著數十米的幾米掠出,像是荒野上互相敵視的惡狼。


    血色的東西,在月圓之夜下開幕。


    清沼洶澤甩掉手中的殘扇,徑直地走向對局室,沒有半句廢話,科執光也扛著折扇邁入了黑坊。


    “來的真準時啊,少年。”齋藤對科執光說。


    “您好,齋藤九段。”科執光說,見到對方的一刻,他也明白了些什麽。


    雖然生死卷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但也不是強行改變他人的內心想法,更多的是通過外物來影響對手。


    應該就是這個老神棍在背後做了些什麽,才促成了禦城棋的那一通死亡電話。


    “打敗他,我可以帶你去看很多有趣的東西。”齋藤算道說。


    “那就有勞了。”


    說著,科執光也走進了對局室裏,印有地獄鬼麵的大門在身後合上。


    昏暗,窒息,仿佛置身於泥沼之中,四麵八方都是深不見底的壓力。


    周圍的妖怪模型都看著這邊,視線一寸寸地釘來。


    昨天,白夢就是在這種壓力下行棋的啊.....


    科執光坐在了棋盤對麵,扶正了正士的領帶,在壓力之下沒有絲毫動搖。


    “不來說點什麽嗎,比如我身後這幅畫的事,整條街的事?以及.....我所發出去的那些棋譜?”清沼洶澤靠坐在妖龍的畫像前,麵容蒙在了繚繞的煙霧之中。


    能點的香都點了,能開的燈也都開了,妖魔該出籠的也都出籠了。


    負麵的影響開到了最大,黑色的瘴氣源源不斷地湧向了科執光。


    “沒這個必要。”科執光淡淡地說。


    根據之前淨化吉田的經驗來看,事成之後能夠得到一張任務回顧卡,到時候翻翻小卡片就行,犯不著在這裏跟他閑扯。


    跳過拎著他的脖子問話流程,直接快進到躺倒。


    “那就猜先吧!”清沼洶澤大聲一喝,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仔細想想,他對科執光的敵意來得簡直莫名其妙,但這都不重要,因為人生在世,難免有那麽幾個人就是看不順眼,從理性上推是推不出來的呃,隻能從感性上去感受。


    既然感受到了這層厭惡,那麽他就必須得擊潰。


    清沼洶澤正要抓子,卻沒想到科執光更快,搶先一步將棋子抓在了棋盤上。


    “你?”清沼洶澤一愣。


    根據禮儀,年長者抓子。


    但他很快也釋然一笑,這一局能保持規則堂堂正正較量就不錯了,禮儀這種東西幹脆丟到九霄雲外,怎麽無禮怎麽來。


    猜單!


    錯!


    科執光少有地執到了黑棋。


    啪,一發落子打在了己方的左下角,這同樣是無禮地開局,什麽第一步得落在右上角的禮儀再次被一腳踢開。


    清沼回以同樣的禮節!


    棋子落下的一刻,妖龍從他身後的掛畫中複活了,整個對局室如坍塌一樣消失,周圍變成了黑夜一樣的泥沼,死水的腐朽氣息彌散而開,無數哭嚎的聲音在沼澤裏發出。


    妖龍遁入了泥沼之中,黑色的氣泡不斷在科執光在腳邊冒出。


    甚至還有一隻枯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腳,徐徐發力將他向下拉。


    科執光空頂了鼻梁,不動如山地落子。


    新的客人來到了黑坊:“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齋藤轉頭一望,發現好像是個記者。


    “你好。”


    “齋藤先生!”淸瀧步一驚。


    “是科執光叫你過來的?”


    “是的,他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這裏會有大新聞,莫非與您.....”


    “不,與我無關,安心看棋就好,這局就是他在下。”


    淸瀧步看了一眼大堂的棋盤,是一局正在進行的棋局,工作人員正根據對局室裏的棋局進行,將棋子一一複落在上麵。


    “他莫非是在和這裏的老板下?”淸瀧步也聽過清沼的凶名,是個相當可怕的人。


    “賭上棋運生死的一局,新聞確實夠大,標題的話.....就叫斬龍吧。”齋藤算道抿著端上來的茶說道,淸瀧步則呆望了許久。


    此局的規則是雙方備用時間兩個小時,讀秒時間為3次60秒,標準的比賽用時,這樣一局棋能夠下上近六個小時,一口氣直達長夜盡頭。


    但兩人在棋盤上的落子速度卻並不緩慢。


    小目、小目、小目,連下三個小目之後,清沼的第二個角單占在了三三上。


    磨牙吮齒的黑色氣息從那步三三上發出,黑沼順著棋盤的線路條流動了起來。


    單占三三,也是常理的開局之一。


    但常理並不等於常規,如果不是特別擅長,一般是不會有人在這種生死之局這麽玩的。


    不習慣應付.....


    科執光扶住了下顎,撲騰了下折扇。


    第五手棋,科執光伸出棋子,穩穩地守角。


    將小目進化成無憂角。


    這是他執黑的習慣,先站穩腳跟,才好握緊重拳出擊。


    在棋盤上,一隻堅硬的犄角扼守在了角落,仿佛打牌時以守備表示召喚了一隻防禦力為2300的怪獸卡。


    高掛、托、頂、長——


    在另一個角落,雪片一樣的特效飛落了出來。


    這個是三大最難定式之一的大雪崩,和村正妖刀、大斜並列,同樣也是一個暗藏無數殺機的定式。


    清沼正要迅速壓上去,將雪崩推向高潮的一刻,手指突然感受到了凍傷。


    其實今天早上,他趕緊趕忙了解了一下科執光的過往棋譜,知道了他好像是個渾身上下自帶暗器的人,知道許多奇奇怪怪的騙招。


    騙招,其實也是清沼的強項,但是這種關鍵的對局,就這麽把一切的勝負都壓在一個局部上,實在太.....


    他咽了咽喉嚨。


    妖龍緩緩收住了力道。


    下打、拆邊,白棋選擇了最簡明的變化!


    紛飛的雪片四散消失而開,露出了一片晴白。


    “其實哪怕是在職業棋手的比賽中,我們也比較傾向於避免走複雜的定式,像科執光這種走複雜定式的頭鐵派,其實更少見一些。”齋藤說道,淸瀧將他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下來。


    掛、夾、尖起、再一個角部定型,進攻的權力再次回到了黑棋手上。


    抬起棋子,第二十一手,黑棋點在了三三右上的星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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