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軒剛說出範攀,張小聖便開口打斷,範攀他要留在最後再說。


    “範攀長老先不提,洛長老,說說你和穆長老吧。”


    洛軒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然後道:


    “老夫提出要以最大的惡意揣度每個人,自然要以身作則。”說完,對著張小聖抱拳行禮道:


    “宗主雄才大略,老夫願以死相隨,為證清白,可對老夫搜魂。”


    寧鉉麵露震撼看向洛軒,搜魂就是利用精神力探查對方靈台,查詢識海,那麽這個人將沒有任何秘密。


    一句話,足證清白。


    張小聖笑道:


    “不必如此,隻是分析而已,你和寧長老是我最信任之人。穆長老外向衝動,脾氣暴躁,你們覺得是否有嫌疑?”


    洛軒也一時有先無話可說,要說穆一虎能修煉到金丹五層,自然不可能是單純的衝動之人,可要說證據,總不能沒有證據表明這是個好人便說他不是好人吧。


    “宗主,二十年前,紅葉宗出事,我宗也是出人相助了的,正是穆長老。”寧鉉思索片刻,說道:


    “彼時……宗主還未成為宗主,但應該記得,穆長老協助期間,每戰奮勇爭先,甚至親手斬殺一名逃亡的金丹散修。”


    “還有八年前的宗門交流大會上,穆長老也是拚著重傷擊敗金劍門長老,為我宗拿下三分。若他有意背叛,又何必如此?當時比鬥,本以力竭,就算輸了也無人可以指責什麽。”


    洛軒點頭道:


    “不錯,老二這個人外表看上去衝動易怒,大大咧咧,但極重敢情,老夫也是說不出其他不足。”


    “如此說來,崔值長老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能完全擺脫嫌疑。但既已消失,那麽就不足為慮。我之前擔心,摧毀靈礦隻是第一步,後續若是我們發布了宗門求助令,對方一定會暗中做手腳,偷偷圍殺幾位其他宗門的金丹道友,隻怕我們也無法交待。”


    張小聖總結道:


    “如果這樣的話,不管崔長老是否背叛,宗門內部必然還有內鬼。至於洪崖,我覺得也不是,他外出尋覓弟子,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傳出消息,而且每年測試靈根的時間固定,就算他彼時不知墨無痕是天靈根,也可以提前放出消息,說五行宗有絕世天才。”


    張小聖知道洪崖必然不是,但還需要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於是接著道:


    “再有人加以推波助瀾,就算我們沒有也有了,世人皆知無風不起浪,難道我們要將所有弟子的靈根都當著他們的麵來測試一遍,以證清白嗎?即使那樣,也會有人懷疑我們是否暗中隱藏了天才弟子。”


    此話一說,洛軒和寧鉉均是點頭讚同。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再加上方才宗主突然打斷,二人都有了些猜測,也有些不可置信,等著看宗主有何話說。


    倒不是他們多相信範攀,而是每一個人他們都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至於範攀……”


    張小聖真想說,範攀現在是冷淡聲望,若是沒有宗主的10000聲望加持,都要掉到敵對聲望了,還不明顯嗎?


    但這話不能說。


    關於範攀,張小聖還有一絲疑惑,就是有宗主聲望加持,說明範攀還是認可五行宗的,可又為什麽會反叛宗門,百思不得其解。


    “數年前,內門弟子被殺事件,先不談動機,範攀是能夠滿足條件的。”


    “其次,靈礦駐守原本沒有駐守內門弟子,後來我成為宗主之後,為了保障靈礦安全,在靈礦百裏之外設置了一處暗崗,由一名內門弟子駐守,每次輪班的弟子我都會親自交待地點,五年一換,羅鑫是我的親傳弟子,便是第一任駐守之人,此事連崔值長老都不知曉。”


    洛軒和寧鉉聽完,臉色微微有些意外。


    說是駐守,實為監視動靜。


    對內也好對外也罷,雖說靈礦事關重大,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但二人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不知宗主是否在自己的身邊也留有暗哨。


    張小聖對於劉天宇的手段還是頗為佩服的,於是算是替劉天宇解釋了一下,道:


    “駐守靈礦雖然辛苦,但是靈礦附近靈氣充裕更盛宗門,不管誰去都能對修煉有所幫助。我對崔值長老委以重任,用人不疑,這是我的誠心。安排暗哨駐守在側,以防萬一,這就是我的手段了。”


    此話說完,二人同時心中一震,方才的一絲不自然也煙消雲散。


    慈不掌兵!


    宗主作為一宗之主,自然要從大方向考慮,不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人心之上,都是修煉百餘年的人,洛軒和寧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而第二任駐守之人,就是範攀長老的大弟子。事發當時,我並沒有收到他的示警傳訊,要麽是直接背叛,要麽就是沒有時間傳訊。”


    “直接背叛自不必多說,可若是沒有時間傳訊的話……”


    張小聖頓了頓,接著道:“羅鑫當初的地點已經銷毀,如今暗哨所在之地,隻有我和範攀的大弟子知道,所以說對方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地點,可這個地點又是怎麽泄露出去的呢?”


    雖未說明,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洛長老,我問你,假若我安排你做一件隱秘之事,尊師向你問起,你答是不答?”


    洛軒沉默,許久才道:


    “師尊當時也是宗門大長老,一聲為宗門嘔心瀝血,若是強行逼問,我……大概是會答的。”


    “所以,要麽是師徒雙雙背叛,要麽就是範攀逼問出了暗哨地點,對方動手之時早有安排,才能讓其沒有時間發出示警。不管是哪種可能,範攀……已然叛變。”


    寧鉉臉色複雜,片刻,低吼出聲:


    “賊子,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洛軒也是沉默半晌,才悠悠說道:


    “範老三,百餘年受宗門之恩,你又何必如此啊!”


    說實話,張小聖也想不明白,是什麽原因讓範攀又心係五行宗,又要毀掉五行宗。


    “宗主,那是否此時拿下範攀?”


    洛軒又問道。


    “宗門此時封山,大家同仇敵愾,心氣正高,若是暴露出內門長老背叛的消息,隻怕打擊之下,從此一蹶不振了。”


    “唉,也是。”洛軒聽到張小聖的話,無奈一聲長歎。


    “不過此時封山,範攀也無法與外界交流,你隻需暗中盯住他,防止他再有什麽動作,至於宗門之外,必有人和他聯係,我還想留著他,順藤摸瓜,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是!”


    洛軒應道,旋即恨恨地道:


    “老三,他到底為何如此!”


    寧鉉前有殺徒之仇,後有差點身死之狠,本就在強壓怒火,聽洛軒這麽一說,頓時火起,怒斥道:


    “你還叫他老三!”


    洛軒一怔,見寧鉉雙目通紅,微微轉過頭去,也不與他計較。


    張小聖見狀,趕忙勸到:


    “寧長老,你需暫壓仇恨,待你實力恢複,我給你一個親手擊殺叛徒的機會!”


    寧鉉聽完,渾身一顫,眼中竟泛起淚痕,重重說了聲:


    “多謝宗主!”


    【寧鉉聲望值+6000,忠誠1000/1000】


    【聲望值溢出,自動轉化為聲望丹(100)*30】


    看見寧鉉的表情,收獲聲望丹的張小聖也沒什麽喜悅之情,繼續道:


    “既然宣布你已經隕落,那蕭丹這邊由我先行照顧,待你複出之日再由你來傳道。”


    寧鉉聽完,退後兩步,拜倒在地,道:


    “宗主,蕭丹此女聰明伶俐,資質上佳,雖說接觸時間不長,但我看她極具慧根,不在羅鑫之下,還請宗主將其收入門下,免得寧某耽誤了其前程。”


    還未等張小聖拒絕,寧鉉又道:


    “再者,之前慘死的徒弟大仇未報,寧某也著實無顏再為人師,還請宗主體諒!”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張小聖自然再無法拒絕。


    其實他得知蕭丹的靈根屬性相對平衡之後,就有過將其收下的念頭,畢竟別人的徒弟,自己雖然貴為宗主也不能想怎麽教就怎麽教。


    本來他隻是想給寧鉉提前說清楚,但既然寧鉉也有此意,那便簡單許多了。


    事情都已說情,張小聖再次安頓幾句好生療傷,便和洛軒離開。


    寧鉉今日初得仇人消息,一時心情激蕩,但看到張小聖二人離去的背影,想起百餘年來和範攀的同門之情,也是陷入無邊的複雜之中。


    大陣關閉之後,眼前的景色消失不見,隻剩一片虛無,守護老者再次睜開渾濁的雙眼,盯著張小聖離開的方向,似乎能夠透過陣法看穿一切,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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