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聖誕杯結束的第二天,明明昨天還是晴朗無疑的武漢,今天卻不知不覺飄起了冬雨。


    濕濕冷冷,正應了那首不知道名字的詩句。


    冬雨翩翩落,


    密小並不多。


    柔情更羞澀,


    濕潤長久樂。


    這是一個有雨的早晨。鍾晉雲睜開惺忪的睡眼,拂去朦朧的倦意。伸著懶腰,拉開了窗簾。看著空中那條條雨線,恰似織女為大地放出的新的麵紗,無疑冬雨是美的,但鍾晉雲心中的冬雨缺少了一些詩意,增添了幾分失意。


    毫無疑問,過去的一天還是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曾經在比賽開始前,在醫院對著李欽信誓旦旦,那一刻,他忘記了莫離球館,忘記了街心地帶,忘記了老金,忘記了那些想不到能有更好的方式去麵對的人。


    可是信念就隻存在在那一秒,後一秒,是不安,揮之不去的不安,就像此刻的陰霾。


    他現在又有了更不多不知道怎麽麵對的人。


    李天德,李威平,唐雪依,他們都是一直在背後支撐著自己,一直在給著自己鼓勵,可最後自己還是武斷地選擇了沒打招呼的離開。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們了。


    鍾晉雲歎了口氣,此時,窗外冬雨正下得緊,啪打在窗玻璃上,也拍打在他的心坎上。那急促的節奏似乎是在告誡自己,自己做的事事多麽的愚蠢,可又沒有半點方法去挽回了。


    可惡,我不該是這樣的。


    每想到這裏,鍾晉雲就拚命地搖著頭。


    為了避免自己再次陷入無盡的自責,鍾晉雲決定好好利用這個周日去散心。


    沒有跟家人打招呼,鍾晉雲急衝地出了家門。


    ……


    泥濘的土地,汙濁的空氣,就連溫度也在逼近冰點,可鍾晉雲之前都沒有注意這些。


    寒冷,破敗,仿佛在一步步腐蝕著心情糟糕的鍾晉雲。


    穿著薄外套的鍾晉雲根本想不到氣溫會下降得這麽厲害,哆哆嗦嗦,向前走的同時,不停地咒罵著武漢不人道的天氣。


    這世界仿佛就是這樣,存在著這麽一個定理。


    你心情好的時候,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美麗的,所聽到的一切都是悅耳的,所麵臨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而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你看到的是泥濘的土地,破敗的樹枝花柳,所聽到的是滴滴答答響個不停的鳴笛噪音,所麵臨的是不知道在哪裏落腳的尷尬。


    這便是鍾晉雲現在最能體會得到的心境。


    冬雨一改一大早的淅淅瀝瀝,開始朝傾盆大雨的方向發展。


    發現這一跡象的鍾晉雲心情不免有些焦躁。性急地他出門沒有帶傘,以為這雨不會下大,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是時候得找個避雨的地方了,不然非得淋成落湯雞,搞不好還得背上感冒。


    一想到這,鍾晉雲的後腦勺突然有一些隱隱作痛。這是那次在南沫二中突然的車禍這殘留下來的症狀,特別是在這突然轉變的陰冷空氣中顯得尤為明顯。


    天意弄人。


    鍾晉雲竟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走進了一條沒什麽可以歇腳的街道,奶茶店,水吧,甚至書店什麽都沒有。


    這讓我如何是好。


    屋簷,屋簷!!


    鍾晉雲突然眼睛放著光芒,在不遠處的轉角處,鍾晉雲意外地發現有一個店麵的屋簷足夠大,至少能完全遮住他的身體,而且還有高高的台階。


    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喜笑開顏!


    鍾晉雲飛奔而去。


    躲進屋簷的片刻,屋簷外落下如同瀑布一般的大雨。雨滴打在地板上,都能濺起很高的水花。打在台階上,聲音來得很刺耳。


    鍾晉雲很是慶幸,至少自己沒有機會變成落湯雞。


    ……


    鍾晉雲抬頭看著天邊,雨就這樣沒有源頭地落下,就像有些事,沒有源頭的發生,沒有辦法去根治。


    眼看短時間,這雨是不會停了。


    鍾晉雲隻好靜下心來,想去做點有意義的事。


    伸手向口袋摸去,突然猛地發現自己連手機都忘帶了,錢也沒有。


    我去,人倒黴,真是萬事不順啊!


    靠!


    鍾晉雲怨天尤人地朝天怒罵了一句,然後呆呆地斜靠在牆邊。


    也正是這一句聲音,驚醒了轉角處,同樣斜靠著牆邊的人。那人挪動了腳步。


    鍾晉雲也感應到了,旁邊還有人。


    兩人同時向另一個轉角挪去。


    相視,是一陣驚訝!


    (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解釋不了,就像我遇見你,在某個最需要你的時候,甚至我跟你不太熟。)


    鍾晉雲!


    張語琪!


    這是他們的第三次街邊偶遇。


    變化的是場景,是時間,是天氣,不變的依然是那顆躁動不已的心。


    “你怎麽在這!”


    兩人同時朝對麵發問。


    “你先說!”


    又是同一時刻,同一時間,再一次的不約而同。


    “好吧,我先說。”


    同樣意識到尷尬的鍾晉雲和張語琪,最後都同樣地低著頭說了最後一句相同的話。


    然後是長達一分鍾的沉默不語,隻看得到他們紅暈的臉龐,隻聽得到雨滴不停地打在地板上,濺起一些水花。


    “我是碰巧沒有傘,又碰巧路過這。”鍾晉雲摸著後腦勺,率先打破了這層尷尬。


    “嗯。”


    “沒想到雨突然下得這麽大,然後就隻能在這裏躲雨了。”鍾晉雲在繼續說著。


    “嗯。”


    “碰巧心情不好,就罵了一句。”鍾晉雲為剛剛那一失禮的動作解釋。


    “嗯。”


    “嗯?”這會,換鍾晉雲用這個詞了,明顯他發現張語琪從頭至尾都在重複著這個語氣助詞。


    張語琪抬頭看著鍾晉雲,這個男孩的眼神充滿著期待,她才意識到鍾晉雲從頭至尾都重複著那個語氣助詞。


    “哦。”張語琪隨口又是一個相同意思的字。


    “啊?”鍾晉雲目瞪口呆。


    鍾晉雲心想,難道在彼此都很正常的情況下,你就這麽難跟我說話嗎?!


    我有那麽討厭嗎?


    “不是,不是。”仿佛知道鍾晉雲心中所想,張語琪連忙比劃著手勢說,“隻是,我有些驚訝。”


    鍾晉雲看著眼前這個女孩,這個女孩突然變得好是美麗,還是可愛,那嘟著嘴巴,比劃著手勢的時候,真是好安心。


    張語琪察覺到鍾晉雲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臉更是害羞地扯向了一邊。


    鍾晉雲也發現自己的失禮,也將臉扯向了一邊。


    突然,世界又安靜了。隻看得到他們更加紅暈的臉龐,隻聽得到雨滴不停地打在地板上,濺起很多水花。


    又是一次長達一分鍾的沉默不語。


    這次換做張語琪開口打破沉默了。


    “你,你上次沒有進決賽了?”試探性地打探。


    “嗯,中途離開了。”


    “原因呢?”


    “太多了。”


    “嗯。”


    “嗯。”


    鍾晉雲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內心開始安寧了下來。


    “那麽,你要進校隊嗎?”張語琪還在問。


    “校隊?”


    校隊?


    要不是張語琪這麽說來,自己差點忘記了那次醫院李欽對自己說的事,他也希望著自己能進校隊,而且自己班裏的人好像都有這個希望。


    校隊!


    我差點忘了我要做的一些事。


    “鍾晉雲?”張語琪見鍾晉雲不說話,以為出了什麽問題。


    “嗯。”鍾晉雲反應過來,“校隊,應該會吧。”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很熟悉的味道。


    好像聽到一首歌曲,不知道是不是張語琪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鍾晉雲哼得,歌詞模糊但還是可以辨認,


    一句一句,好像是在唱: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簷……


    嗯,這個冬天好像沒有那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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