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早上八點。


    走廊上屹立著一群古怪的人,讓身旁經過的人都好奇地停步看著,但他們簡言不語,連護士和醫生都感到納悶不已。


    不過有一道標誌足以證明他們的身份,


    校徽,他們是北府一中的隊員。


    他們站在門外,隊長秦峰依舊躺在裏麵,醫生說為了病人的康複,請不要打擾他休息,所以全員都在門外等候。


    元琦站在隊伍的前列,輕聲說道:“隊列!”


    所有人肅然一列,站得整齊,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決意與宣誓。


    “隊禮!”


    元琦的聲音變得高亢。


    轉而,在所有人的圍觀眼中,這十幾個人一並將身體轉向病房。


    然後一齊伸出右手,橫向握拳,猛地朝胸口一扣。


    所有人一並驚訝。


    不過北府的人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在他們眼裏,現在就在賽場。


    他們相信周圍人都聽到了,這些人的心裏聲音:無兄弟,不籃球,北府一中,所向披靡!


    隊長,今晚我們一定將冠軍獎杯捧來!


    是的,我們北府所有人的保證!


    無論你在或者不在,你永遠都是我們北府的旗幟和領袖。


    ……


    機場路上,出租車內。


    八點半。


    “哥,我一個人去好了,行李又不多。”後座的鍾晉雲說道。


    “我都坐上車了,難道你要把我趕下去嗎?”鍾飛軒回應道。


    話語間,出租車飛速閃過北府一中的校門,就在那麽一瞬,鍾飛軒撇到了鍾晉雲遊離的眼神。


    “怎麽?”鍾飛軒問道。


    “沒什麽啊。”鍾晉雲下意識回答到。


    “還是不舍得吧。”鍾飛軒將鍾晉雲心中的殘念說了出來。


    “沒有,既然決定了,何必呢。”鍾晉雲依舊沒什麽表情。


    “好好告別吧,也許以後回來的時候,早就物是人非了。”鍾飛軒歎氣道。


    告別?


    向北府一中告別嗎?


    向隊友和朋友告別嗎?


    向隊長告別嗎?


    物是人非嗎?


    “算了吧。”


    鍾晉雲將耳機插上,不再說話。


    出租車飛速穿越在武漢的城區內。


    ……


    機場侯廳。


    九點半。


    名字就意味著離別,就像以前的火車站,汽車站一樣,說到這些,人臉上就會浮現出一些無奈的神情,在這裏,他們向朋友告別,向同學告別,向親人告別,向過去告別,他給人以最痛苦的一眼,最無奈的一次心跳。


    “今天沒什麽人啊。”


    鍾晉雲掃視著周圍,發現周圍冷冷清清,活脫脫在烘托氣氛。


    可又有什麽氣氛好說了呢。


    “我去拿機票,順便買點水,你先在這裏坐著。”鍾飛軒將行李放下,離開了座位。


    “嗯,還早。”鍾晉雲又不是第一次坐飛機,機場的尿性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鍾晉雲掏出手機,昨天發出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回複。


    看來,我被忘卻了吧,徹底忘了吧。


    突然,就感覺心裏一陣乏力的感覺,耳邊就像幻聽一樣,聽到了李欽剛見麵時說的第一句話:“喂,鍾晉雲同學。”


    之後,種種話語開始出現。


    (這大概就是告別吧,曾經最不起眼的一句話都會成為你朝前走的最艱難一步。)


    倏忽,在耳邊響起齊聲的呼喊:


    鍾晉雲!


    幻聽嗎?


    怎麽這麽刺耳!這麽熟悉!這麽真實!


    猛地一回頭!


    眼裏出現的是什麽?


    李欽,李天德,李威平,梁成,趙彪,王鬆,劉惜雲,張語琪!


    他們竟然真在那!


    還真向剛才腦海裏想的一樣,一字排開,****一樣地站在那裏!


    他們在朝自己呼喊。


    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鍾晉雲感覺腦子一片空白。


    我不是逃兵嗎?


    我不是被忘卻了嗎?


    我不是要告別嗎?


    可為什麽相隔這麽遠,我能看到他們的臉,感觸到他們的不舍,就像感觸到我的淚一樣,我的眼眶紅了嗎?


    鍾晉雲與四班那些人相隔很遠,他們站在機場等候室的大廳門口,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鍾晉雲的身體,鍾晉雲動彈不得。


    “走吧。”鍾飛軒的聲音入耳,鍾晉雲都不知道他何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


    他的手已經拉著自己,就連行李箱什麽時候也被拉走了。


    “請乘客登機”的話語開始不聽地在耳邊響起。


    鍾晉雲的身體無力地被拖著,他突然感覺身體被徹底抽空。


    “鍾晉雲!”


    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聲音。


    是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他真的走了嗎?”


    李欽失落地問著李天德。


    他們翹上半天課的成果就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


    李天德無奈地回應道。


    “該死的賤人!”


    劉惜雲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而一旁的張語琪則一句話都沒說,至此她都沒有開口。


    那樣的告別竟然真的發生了。


    ……


    登機倉口。


    “到了美國,給我回個電話。”


    “記得立刻給爸打電話,爸應該會叫人接你的。”


    “路上注意安全。”


    鍾飛軒的話語一直在旁邊叮囑。


    “哥,我想上個廁所。”一言不發的鍾晉雲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卻令鍾飛軒驚訝無比。


    “額,好吧,快去快回。”鍾飛軒說完,鍾晉雲起身離開了。


    ……


    洪山體育館。


    “領隊,要交參賽隊員名單了。”樂曉提醒道。


    元琦這才反應過來,下午兩點,就是與皇城中學的決賽了,而按照慣例,提前兩個小時提交參賽名單是最常規的事。


    “拿去吧。”元琦反複看著參賽表,然後才遞給樂曉。


    “領隊,你確定嗎?”樂曉看著名單,有些疑慮地問道。


    “確定了,快去吧。”元琦說完,轉身去了更衣室。


    “哦。”


    ……


    機場。


    在登機倉口等了將近10分鍾都不見鍾晉雲人影的鍾飛軒這才大驚反應過來,連忙掏出手機,結果撥打過去確實一串忙音。


    不久,信息回了過來。


    “哥,我想這才是最正確的決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想成為你,我也不想去美國,既然決定重新來過,我就決定在北府為自己證明。就像隊長說的那樣,在追逐太陽的路途中難免艱辛與炙熱,但如果放棄,那就永遠感受不到太陽最真摯的溫暖。所以,對不起,我現在要告別的是——一貫逃離的過去!”


    信息發完,鍾晉雲更見堅定地踏出機場,順勢在外圍攔下一輛出租車。


    “洪山體育館!”


    鍾晉雲聲音十分堅定,他知道這個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司機開車不過幾分鍾,還沒等鍾晉雲坐穩,就聽到耳邊想起一聲巨響,越來越近,幾乎要將自己的耳朵震空。


    轟!


    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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