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鍾家。


    鍾飛軒推開家門的一刹那,便被眼前的一片狼藉給震驚到了。他慌忙跑進自己房間,敏銳的他察覺到,電腦被別人動過,這更讓他感覺到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就在此時,手機上收到了一條微信信息。


    點開微信的刹那,一向冷靜的鍾飛軒愣住了,換言之,他從未如此慌過神,就像左心房被狠狠地紮了一下。握手機的右手竟不自覺地顫抖著,臉上汗如雨下,後背在一刹那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就像掉進了冰窖裏,從心頂涼到了腳尖。


    那是一段極短的視頻,卻幾乎要了鍾飛軒的命。


    視頻中,身處昏暗潮濕環境的鍾晉雲被死死地捆綁著,麵容憔悴,昏迷不醒,衣衫襤褸,簡直讓人心疼至極。


    下一秒,憤怒在鍾飛軒的心中燃爆,他用力地按著屏幕,撥通了那個黑心煞麵商人的電話。


    開口第一句,就讓對麵那個人感受到了他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憤怒:“你想幹什麽!”


    而此時手握重要籌碼的劉肖輕聲笑道:“飛軒老弟,幹嘛發這麽大火啊。”


    可鍾飛軒哪顧得上劉肖如此般的口蜜腹劍,抓著手機,咆哮道:“你敢動我弟一根頭發,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那邊劉肖聽到這番言論,笑的似乎更加開心了,那番心理就像他已經掌握了鍾飛軒的命脈一般,如此得意的他不緊不慢地說道:“飛軒老弟,你消消氣,你弟弟正睡得香著呢,要不你來看看他?”


    “哪!”鍾飛軒迫切地大喝一聲。


    “來工廠。”劉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鍾飛軒餘怒未止,手握著手機,那一貫深沉安冷的眼,不禁劃出一道晶瑩的淚。


    “晉雲。。”


    鍾飛軒長歎著一口氣,心中充滿著無限的懊悔。


    許久,


    他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開口第一句便是:“我需要你的幫忙。”


    是的,他很無助。


    ……


    武漢,夜。


    ‘影’之廢棄工廠。


    寒風吹著塵土肆意飛揚,蕭條的工廠外到處都充斥著肅殺的悲哀,周圍的氣氛似乎在隱隱警告著鍾飛軒,此處是命危之地。


    鍾飛軒與刀疤一起下了車。


    鍾飛軒昂首看了一眼這破敗不堪的地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隻見一向儒雅的他,少有地朝旁邊吐了一口唾沫,抖了抖自己外套,不落風塵地朝裏走去,這最似地獄的入口。而他身後的刀疤,看著那副從來都是昂首自信的身板也有了一些歲月磨礪的衰敗感,唏噓不已。按照事先的安排,他得在門口作為接應。


    說是廢棄工廠,其實鍾飛軒知道,這不過是‘影’下一個將要開發的地方。隻不過這時見麵,倒是煞了風景。


    走到深處,本昏暗無比的廢棄工廠,突然敞亮了光,劉肖挺著他的身板,邊鼓起了掌聲,邊對走來的鍾飛軒說道:“飛軒老弟,你可算是來了。”


    鍾飛軒沒有回話,瞥了一眼周圍,這陰森無比的地方,在那些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不知還有多少人在恭候著他的到來。


    他可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索性值得慶幸的是,劉肖還留了他一張嘴,讓他不至於在剛進門的時候就沒了意識。


    “我弟呢?”鍾飛軒巡視完後,冷冷地問道。


    劉肖一臉諂媚地笑容,說道:“不要著急,你的弟弟在裏麵正睡得舒服著呢,要不,先坐下來喝杯茶。”


    不知從哪裏冒出幾人將一張桌子加上兩把椅子給抬了上來,放在劉肖眼前。劉肖也索性坐了下去,拿去沏好的茶壺,滿上了兩杯。


    “少來這套,我要見我弟。”鍾飛軒的音色更冷了一些,比周圍的風還要冷上一分。


    可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蔑笑。緊接著,劉肖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擺出一副商人要吃人的模樣怒嗔道:“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可以和我談條件?”


    刹那間,從鍾飛軒身後橫生衝出幾個黑影人來,看架勢,勢必是要將這個狂妄不知所出境況的小子給擒住。


    商人帝國怎會縱容自己的反對者在自己眼前叫囂呢。


    卻不料,鍾飛軒飛快地伸出手臂,朝劉肖展示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戴著的手表,冷笑道:“想必劉老板應該知道什麽是信號發射源吧!”


    說完,劉肖一抬手,眼見就要到鍾飛軒身旁的人立刻停下了腳步。就像時間在那一刹那停止了一般。


    見周圍都停下了手腳,鍾飛軒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手上的這塊表就是一個信號發生器,隻要我按下這個按鈕,在千裏之外,我的人將會立刻將那些齷齪到見不得人的秘密公之於眾,那樣的場景想必劉老板可不想見到吧。”


    劉肖一聽到這樣的話,心中不由地慌張了。


    而鍾飛軒見劉肖的態勢有放緩的跡象,便緊接著說道:“把我弟帶出來。”


    劉肖雖說一時被鍾飛軒的樣子給嚇到,但老謀深算的他很快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又擺出往常的模樣笑道:“嘿呀,飛軒老弟,有話好好說。不要非得魚死網破,你說對吧。”


    可鍾飛軒不顧,怒斥著劉肖:“讓我見我弟!”


    見鍾飛軒這般不可安撫的態勢,劉肖隻好作罷,慌忙招手,讓手下的人將鍾晉雲帶出來。


    本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在鍾飛軒見著鍾晉雲的第一眼,便刹那煙消雲散。


    “晉雲!”


    鍾飛軒嘶吼著,那是一股深埋在內心深處,從未讓人知曉的原生力量的爆發。


    當鍾晉雲努力抬頭用著羸弱地聲音喊了一聲:“哥。”的時候,鍾飛軒再也繃不住了,他紅潤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在目睹鍾晉雲憔悴麵容的瞬間,止不住地連成線,朝地下趟落著。可他即使顫抖著身體,都還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步伐,強行集中著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的警惕線不至於消散,縱使他再想去擁抱那具身體,但此時,他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冷靜,要冷靜!以至於他的牙齒都將嘴唇咬出了血跡,卻也全然不顧。那是在用一股近乎偏執到扭曲的力量在安撫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那副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冷靜儒雅的人竟在此刻,像一個敗軍的將士一般狼狽不堪。


    可他心裏明明白白地知道,危險還沒有解除。


    劉肖見狀,又擺出了一副笑臉,像是看到了人間滑稽至極的喜劇一般,他攤開了雙手說道:“飛軒老弟,要不坐下來聊聊。”


    “草,你這個混蛋,混蛋!”鍾飛軒咬著牙,怒視著劉肖。那模樣像極了吃人的獅子。


    可劉肖卻並不理會鍾飛軒的罵辭,用手示意著鍾飛軒,讓他好好跟自己談談條件。


    鍾飛軒也沒有理會劉肖的說辭,他那冷酷如冰的雙眼慌亂了,一直在鍾晉雲身上從未離開,就那樣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鍾。他才開口,用著一副可以交易的口吻說道:“讓我弟先走。”


    話剛說出口,劉肖身旁的左經理便進言說道:“劉總萬萬不能答應這小子的要求。”


    卻不料劉肖打手一揮,笑臉盈盈地說道:“讓他先走。”


    說完,身旁人將鍾晉雲鬆了綁,放著鍾晉雲搖搖晃晃地朝鍾飛軒走去。


    鍾飛軒沒有怠慢,對著自己的藍牙耳機說道:“刀疤,來接我弟。”


    鍾飛軒不敢多看鍾晉雲,生怕自己那根繃緊了的神經因為那一秒的對視而讓自己徹底崩斷。可羸弱不堪的鍾晉雲卻一直呼喊著鍾飛軒:“哥,哥。”


    盡管是從and1街心地帶出來的,可鍾晉雲哪裏見過這般要嗜命的陣勢。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有一天,深處如此危險的


    他眼中隻有那個可以帶他逃出升天的哥哥的身影。


    但劉肖沒那麽傻,他不會讓鍾晉雲與鍾飛軒完完全全地接觸,那樣他就沒了保障,所以他的人員一直跟隨在鍾晉雲的身旁,也沒有攙扶,任由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著。


    刀疤很快出現在鍾飛軒的視野之中,他在目睹鍾晉雲與鍾飛軒那般狼狽模樣,也是痛徹心扉。


    但鍾飛軒隨後一句話讓他明白此時任務的艱巨。


    “帶我弟先走。”


    刀疤沒有多問,他極其不舍地看了一眼鍾飛軒,那眼神之中幾乎涵蓋了所有刀疤對鍾飛軒的情緒。


    從不打不相識,到惺惺相惜;從登峰造極,到急轉直下的慘淡收場;從神秘回歸,到再生背叛。刀疤似乎也經曆了這個男人的所有,他從來沒能猜透這個男人心底的思慮,就像麵對著一灘深不見底的湖水,他縱身一躍,也難窺湖底的秘密。


    但此時此刻,他能猜透他,那便是,他真的站在了生命毀滅的邊緣。他需要自己的傾力相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


    但刀疤更知道此時不是在意這些情緒的時刻,他長籲了一口濁氣,像是幾個世紀都沒這麽痛快了一番,他將鍾晉雲接了過來,堅決地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門口等你。”


    刀疤小聲說了一句,便背離著鍾飛軒的身影,朝工廠外走去。


    他自知此時,肩上的這個小子是那人的全部。


    他不會辜負鍾飛軒的信任,無論何時何地。


    從來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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