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什麽吃的?我可沒有閑糧去喂那個挨千刀的討債鬼!還想請郎中?真當自己是貴人了?依我看哪,還是早死早超生算了。興許見到閻王了哭一哭自己的苦命,求求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恍惚間,李浩渺聽見耳邊有個潑婦在咒罵,聲音尖銳鋒利,就像盤古開天辟那一斧頭,沒劈落別處,就剛好劈在了他頭上,劈得他頭疼欲裂,差點升天。


    “哪裏來的潑婦?”李浩渺扶額起身,威脅道:“師傅,你怎的把如此潑婦放進我洞府之中?還想不想我給你練丹了!”


    這一開口,李浩渺才發覺自己的嗓子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對!


    “我沒有了法力?為什麽我的法力消失了?”李浩渺打了一個寒顫,被殘酷的現實嚇得一顫。


    他方才想要運功屏蔽掉那潑婦的聲音,卻發現全身上下已經沒了一絲仙氣。


    “身上這什麽味道?”李浩渺嫌棄著想道。


    這明顯不是他修行多年的仙體。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隔空聞了聞衣服上的味道,這衣服上散發的味道糅合了一股牛屎和腐爛潮土的精髓。他隻覺腹中一陣翻湧,忍了好幾次才沒吐出來,。


    再看看四周,黃土牆,茅草堆,灰白瓦,零散的簸箕……種種的一切都告訴他,他已經不在自己的洞府中了。


    我這是腦子糊了?


    李浩渺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喃喃自語:“這是哪裏?難道我當不成神仙,又把我發配回原來的世界了?哦耶,網絡遊戲,電腦汽車,我來了。”


    不,這不對,我原來的世界可沒有這麽落後。


    難道,我又……穿越了?


    “靠!這穿越還帶批量生產的啊?我穿過一次了,變成神仙,我挺滿意的,不帶這樣中途換車的。”李浩渺煩躁地想著。


    就在李浩渺整個人陷入第二次穿越的煩惱時,屋外的咒罵聲卻沒有停下。


    李浩渺不得不豎起耳朵,開始聽對話的內容。


    “二妞,快滾去幹活!今天的水挑滿了?柴撿夠了?再不去幹活,老娘就把你賣到勾欄裏去。讓你天天陪男人快活。”潑婦咒罵道。


    “賣我去勾欄檔?你有我的賣身契嗎?若是沒有,如何賣我?”被喚作二妞的女子淡然回應道,聲音不卑不亢。


    “好啊!我看你真是活膩了。居然還敢頂嘴。混賬東西,老娘看你早晚得被萬人騎。你和裏麵那個病死鬼,再別想從我這裏討到一口飯。”


    “哼。我們就算是餓死,也不吃你家的飯,怕飯裏有毒。”


    她知道自己說了這話以後,可真別想在這母大蟲屋裏再吃一粒米了。可不說這話,難道就吃得成?


    二妞在母大蟲的咒罵聲中退回屋裏。


    李浩渺聽見門響,抬起頭,看了二妞一眼。


    對方的年紀也就十歲上下,生得黝黑,一張小臉上更是黑的隻剩下一雙眼睛裏可以看到眼白。她的衣服穿得破爛,堪堪蔽體。


    “醒了?”二妞冷漠地道。


    她猶豫了幾息,走到屋邊,端起一個缺了半角的陶碗,盛起清水,走過來遞到李浩渺的嘴邊。


    李浩渺聽見二妞問話,可他卻實在沒有力氣說話了。隻有直盯盯的看著二妞端著水走過來,雖然臉黑的看不清楚她的樣貌,她一雙眼睛卻清澈有神。


    終於得救了。這什麽破地方!


    隨著清水入喉,他喉嚨裏火燒火燎的感覺終於得到了緩解。


    他抬頭問二妞道:“這裏是哪裏?你又是誰?”


    “哼。失憶了?記不得我了?好了,李浩渺,你別給我裝瘋賣傻了。這招沒用了。”二妞諷刺道。


    李浩渺現在這具軀殼的原主人,頗為不堪。若不是二妞從小便與他相依為命,自怕早就一把掐死了他。


    “我……”李浩渺聽見了二妞的冷嘲熱諷,想要辯解,卻又無從辯解。


    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也叫李浩渺?真是巧合,接連兩次穿越,三次生命,老子都叫李浩渺。


    李浩渺歎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吧。


    稍稍回想了一下他前兩次的人生。第一世,他出生現代社會,天生有揮霍不盡的財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過的安逸滿足。


    第二世,他穿越了,天生是個仙人,出生自帶仙體,被鴻鈞老祖收為大弟子,每天過著練丹,打坐的日子。偶爾修行也隻修一門保命法門。


    這一世,看來沒那麽好命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李浩渺無奈地想。


    “咕嚕嚕。咕嚕嚕。”


    想著想著,李浩渺的肚子發出了饑餓的響聲。他略帶尷尬地看了看二妞,二妞轉過頭去。


    看來隻有運功抵抗饑餓。


    李浩渺心想,他艱難的爬起來,盤腿打坐。


    可下一秒,他太陽穴便開始一突一突的疼。李浩渺忍不住大喊一聲:“老天,你為何欺我。”


    我竟然不會凡人的修行功法,一部都!不!會!


    李浩渺一瞬間懊惱之極,上一世他出生便是仙體,行的是九萬裏雲,住的是洞天福地,吃的是珍奇異寶,喝的天地真氣。哪裏需要凡人的修行法門?


    仙人修行的方法,竟然在凡人身上一點用都沒有!


    李浩渺隻覺自己的眼前直冒金星,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氣的。


    “咕嚕嚕。”


    他的肚子再次發出饑餓的響聲。


    算了,幹脆餓死算了。搞不好餓死之後又回到上兩世中,逍遙自在。


    李浩渺隨性,乏味,懶惰地想。往後一倒,睡到了稻草上。濃烈的刺鼻味道環繞著他。


    “別裝了,還老天欺不欺你,老天哪有時間管我們兩隻螞蟻怎麽活。”二妞嘲諷道。


    “誒,我給你說不通。”李浩渺心下無奈。無從給她說起。


    “就你這種自私鬼,跟誰說得通?”二妞冷漠道。


    李浩渺終於反駁不了二妞,隻得沉聲無言。總不能告訴她,這具肉身已經換了主人吧?


    索性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二妞冷眼看李浩渺不說話,倒在稻草上,進氣少,出氣多,像是隨時要死了,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站起來,在李浩渺身後的稻草裏麵翻找。


    “找到了。”


    李浩渺見她從稻草中找出一塊已經生黴的窩頭,遞給自己。


    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姑娘。


    “你為什麽還要給我東西吃?”李浩渺看著二妞,沒有伸手。


    “吃就吃吧,哪有什麽為什麽?這是我藏的最後一塊糧食了。”二妞冷著臉地說,“吃完後,你就把我賣了吧!拿著賣我的錢找個郎中,抓點藥。再換點糧食,好好活著。”


    什麽?讓我賣掉你?


    “我……幹嘛賣你?”李浩渺茫然道。


    他嘴裏說著,眼睛卻不受控製地看著二妞遞過來的那塊發黴的窩頭,控製著自己作為一個凡人的進食本能。


    “吃吧。擱這兒又裝什麽好人?你不是早就想要把我賣了換兩頓飯嗎?快吃,吃了好有力氣去賣我。”二妞言語裏滿是不屑。但她仍然將窩頭遞到李浩渺的嘴邊。


    誒,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啊!賣人隻能換兩頓飯。


    李浩渺看了看二妞遞到嘴邊的那塊發黴的窩頭。


    他實在扛不住不住饑餓咬了一口,一股食物發黴的苦酸味瞬間便充滿了他的齒間。他想立刻吐出來,可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他吃到嘴裏的,可這不止是一塊窩頭。


    二妞看他使勁地咬了一口窩頭,吃的津津有味,無聲地吞了吞自己的口水。


    李浩渺用力地咀嚼著像是石頭一樣的窩頭,心裏五味雜陳。


    “咕嚕。”


    二妞的肚子也響了,她差不多也有兩天沒吃過正經東西,饑餓同樣也在折磨著她。她端起旁邊的清水喝了一口,想要緩解饑餓。


    “不吃了,什麽東西,剩下的你吃吧。”李浩渺阻止了二妞繼續灌水,指著二妞的手上的窩頭道。


    “哼,有的吃還嫌棄?那我吃了,我要是餓死了,可就不值錢了。”二妞絲毫沒有客氣地將剩下的窩頭吃下去。


    “趕快吃,溲的東西以後不要拿給我吃。”李浩渺道。


    原身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自私?惡毒?能讓二妞這種嘴硬心軟的人恨成這樣!


    那一口發黴的窩窩頭,順著食道,滑入李浩渺的胃中。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一塊窩窩頭雖小,卻也是貧苦中的恩情,水不能溺,火不能滅。可要是自己餓死了,這丫頭要怎麽辦?


    李浩渺想著,打起精神坐起來,決定謀劃一下未來。


    “你……”二妞見李浩渺坐起來,覺得他的神情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同。


    這時候,門再次被打開。


    一個麵相猥瑣的男人擠了進來,兩眼放光地看著二妞,用猥瑣的右手提了提褲襠,左手上拿著一個窩頭。


    “二妞,想不想吃這個窩頭?過來,讓我好好疼愛你……”猥瑣男人對著二妞道,舔了舔舌頭。眼神順著二妞的身體上下瞄著,心想:雖然黑一點,可架不住是年輕的肉體啊。


    “王大狗子,你離我遠一點。你不怕我告訴你家的母大蟲了?”二妞虛張聲勢道。


    李浩渺見她雖然語氣很凶,可背在背後的手,卻在不斷的顫抖。


    “我怕她?我怕她個球。她現在正忙著去挑水撿柴,你這會兒讓我爽一爽,這個窩頭就是你的了。”王大狗子猥瑣的笑道,他靠近二妞,想要對她動手動腳。


    二妞後退一步,嚴厲道:“我不要你的窩頭,你也不要碰我。我可不是你家的奴隸,你敢對我動手,我家主人一定會去官府告你。”


    王大狗子雙手抖了抖,奴隸是主人的私有物。官府對奴隸歸屬管理的極為嚴苛,如果他敢越過李浩渺動手,搞不好自己也會變成奴隸。


    但是這還不簡單?今天這個鮮我嚐定了。


    王大狗子雙眼一轉,看向李浩渺,猥瑣地道:“你賣掉她嗎?我給你請郎中治病,再給你一隻雞,十斤糧食。怎麽樣,你把她賣給我。讓我爽一爽。”


    被王大狗子買去,清白不保不說。日後很有可能會被他家母大蟲虐待,還會賣去勾欄檔中。


    二妞聽了王大狗子的話,兩眼絕望地看著李浩渺。在她的記憶之中,李浩渺拒絕不了食物和活著的誘惑。


    “先讓我驗驗貨。”狗子精蟲上腦,繼續往二妞身邊靠近,一雙猥瑣的手已經往二妞胸上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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