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遍地重九日,


    沉雨擁人登極至。


    錦簇煙霞難賦詩,


    無人念它夕陽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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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人們組好了團,準備向高處攀登。老人們手裏拄著登山杖,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階。


    一個小老頭兒陪在九州和寒露的身旁:這可不是什麽來問路的老人,也不是九州和寒露在這尊老敬老的日子裏主動去扶老人了,畢竟來登山的老人都有自己的老友或者子女相伴,輪不到九州他們去獻愛心。


    這小老頭兒其實也是位神仙——他便是重陽。


    重陽自出生就是一個小老頭的模樣,其實重陽的年歲也就和四時天仙境裏邊大部分神仙那般大,但結果剛剛一出生時的長相就是四時天仙境神仙們中最沉穩的。


    花白的胡子,長長的拖到胸口。沒有老人眼中常見的混濁混沌,重陽因為是神仙的緣故,眼神很是清明。重陽的眉毛長長的,在眉尾處翹起來,鶴發童顏,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甚是有趣。


    帶了不少菊花糕和菊花酒來,菊花糕是給九州的,菊花酒則是給寒露的。


    如同七夕一樣,重陽是因人們的願望和信仰所生,這也是他們與寒露這些天生地養與天地山川出自一體的神仙們的不同之處。人們登高祈福和對四時的信仰孕育了重陽的誕生。


    也許是因著重陽生來就比其他神仙們看起來更老成的緣故,事無巨細的想的周周到到,還要一遍遍的提醒,生怕別的人和仙沒有理解明白,或是記得不清楚導致些什麽不好的結果出來。


    你看,重陽這不就開始了麽!


    “寒露,那酒是給你的,莫要覺得新鮮就給九州去嚐。”


    重陽開始了自己不停的絮絮叨叨,“那個菊花糕可不是給你的,專門給九州準備的,別都最後進了你自己的嘴去了。”


    “九州畢竟是咱們四時天的客人,雖然叫咱們一句哥哥姐姐的,說來其實也算得上是小輩,你可不能……”


    一路向山上走,身側超越了一人二仙的人們手裏麵攥著一捆捆的茱萸,麵部虔誠的向山上望去,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


    登到半山腰處的地方,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可以看到山腳不遠處滿村裏麵種的菊花,一團團的錦簇如今開得正盛,好似一簇簇煙花綻放一般的燦爛。


    隨著九州和重陽、寒露向更高的山峰攀登而去,寒露隨手施著仙力,喚來幾片雲彩。


    雨如牛毛一般,和上巳在的那段時間下的雨差不多,隻不過把那絲暖意換成了一點淒寒。


    雨伴隨著九州一人兩仙和周邊登高的人們一直到了山上麵去,也順帶著把山腳下苦澀的菊花氣帶了上來。


    潮濕的苦芳空氣鑽到鼻孔裏,淌到口中、喉間,弄得嘴裏四處都是苦苦的,九州險些被這潮苦的氣息刺的掉下眼淚來。


    顯然周邊的人們也是如此,不過依然冒著雨向山峰上走去,有準備的拿出了傘,沒準備的便隻好尋了些可以遮擋風雨的物什來,繼續前行。


    見此,寒露連忙收了雲雨,暗道一聲:自己怎的如此糊塗!


    如此一來,等到前後簇擁著的人們都攀到了山頂,太陽便出現在西南,映出了一片紅霞——也不知道是不是猶是前幾日那幾片?


    有的人們在山上擺開了毯子,飲酒食糕,暢詠詩詞;有的人們尋了出合適的角度,組隊拍照,打卡推薦;也有的人依舊虔誠的把手裏麵的茱萸插了遍地向遠方眺望,許是有遠方的兄弟依舊未歸……


    不過約莫一個時辰,九州玩的有些累了,山上眾人也準備下山歸去。


    太陽的餘暉在遠山忽隱忽現,映得紅霞璀璨。而這紅霞又灑到了山腳那些金黃錦簇的菊花田裏麵,映出了一副深秋夕陽、山水、草木融於一體,燦若煙霞之景。


    古人誠不欺今,夕陽過後沉沉暮暮的失意黃昏當真蕭瑟,正似那句“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詠詩的人們難以吟誦,拍照的人們熱淚盈眶,插萸的人們僵直身子……


    沒有人不愛這份燦爛,可當想到夕陽這等美好便是正片黑夜才換來的,便想到年邁的父母、遠方的兄弟、生活的坎坷,便隻覺得夕陽來的太早了,寧願遲些。


    夕陽遲些來,他們還能再多孝順年邁的父母幾年、還能等到遠方兄弟榮歸故裏、還能見到前方的光明大道。


    孟九州突然理解了古代詩人們的思緒,深秋的夕陽處處透露著世事無常、歲月荏苒,還有那麽多使命、責任和理想報付,誰願意人生的夕陽早早來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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