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瓢蟲消失不見,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個瓢蟲究竟是什麽東西?竟然能夠憑空消失。


    而就在此時,地上那個巨嬰的身體,竟然開始一點一點的變成了黑色。


    待到巨嬰的身體慢慢全部都變成了黑色之時,一陣清風吹拂而來,巨嬰消失不見了,地上留下的,隻剩下了一堆黑色的沙子。


    三人慢慢走過去,看看地上的沙子,又看了看那個七星瓢蟲消失的方向,奇怪,真是奇怪。


    李青崖正要說話,卻隻見林青玉突然盯著那堆黑色的沙子一動不動,嘴裏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見到神仙姐姐像中了邪一樣,李青崖連忙走過去,在林青玉眼前揮了揮手,還問了一句,“神仙姐姐?你怎麽了?”


    林青玉卻一把拍掉他的手,叫他起開,依舊目不轉睛盯著那堆黑色的沙子,一動不動。


    此時在林青玉的眼中,那堆黑色的沙子上,有著星星點點的像螢火蟲一樣的亮光慢慢聚集著,亮光中漸漸出現了一對長得粉雕玉琢的穿著紅肚兜的小娃娃。


    隻見兩個可愛的長得一模一樣的娃娃手牽著手,朝著林青玉的方向鞠了一躬,朝她說了一聲謝謝,林青玉問兩個娃娃為了什麽而道謝,兩個小人沒有回答,隻是一起揮了揮手,一堆星星點點的光亮逐漸匯聚成一個透明的光球,朝著林青玉慢慢飄了過去。


    林青玉看著那個懸浮在眼前的光球,察覺到沒有危險,就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向那個光球。


    光球噗的一聲就碎裂開了,而林青玉的腦海裏,卻憑空多出了一幅記憶畫卷。


    那是一個美麗的小山村,幾個老人坐在一棵大槐樹下乘涼,旁邊還有著幾個小孩子在一起歡快的玩耍。


    有男人在地裏勞作,也有女人在小溪邊搗衣。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情。


    在這座村子中央的一座房子裏,住著一個名叫柳除的赤腳郎中,也是村子裏唯一的一個郎中,每當村裏有人生病,都會去找他。


    柳除給人治病,用的都是自己從山中采來的草藥,可隨著年紀漸漸變大,腿腳就開始有些不利索了。


    索性柳除老來得女,有著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兒,名字喚作阿清。


    阿清八歲開始就陪著父親一同上山采藥,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最近幾年,父親的腿病日益嚴重,便再也上不了山,采不了藥,阿清隻得自己一個人去采藥了。


    阿清有著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叫做鐵娃,鐵娃是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兩人很早很早的時候就互相喜歡著彼此。


    鐵娃得知情況,每日早上從地裏忙完回來,都會陪著阿清一同上山,阿清呢,每天都會在村子口等著他。


    一次,阿清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鐵娃,隻得獨自上山,就是這一次,阿清從山上失足掉了下來。


    阿清並沒有死,而是被一個滿臉麻子的矮子救了,因為那個矮子身後長著一個很大的瘤子,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麻子瘤。


    麻子瘤打小就不受村裏人的歡迎,不是因為他長得醜,而是因為他從小就無惡不作。


    偷看鄰居家漂亮寡婦洗澡,對著小姑娘撒尿,搶小孩的糖葫蘆,刨人家的祖墳,總之就是無惡不作。


    村裏大人們心眼好,覺得這孩子從小就是個孤兒,很可憐,沒人教他什麽不該做,什麽可以做,所以大家都很寬容他。


    終於有一次,麻子瘤惹了眾怒,因為他綁架了村裏的小花,說是要讓小花做他的媳婦。


    得虧在他把小花拖進家中時有人看到,才沒有讓他得逞。村裏人人義憤填膺,要打死他,可村長覺得到底是條人命,況且小花安然無事,就沒同意,村裏人都很善良,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這樣不妥,就同意了村長的意見。


    可這種人絕對不能留在村子裏了,村長就把他趕了出去,無處可去的麻子瘤,就在山裏自己用木頭和石頭壘了個房子,一個人住在了深山野林中,靠著捉魚和吃野果活著。


    這一日,麻子瘤又去下河摸魚,遠遠看見河水中央漂浮著一個人,就跑了過去,一看,是個非常好看的姑娘,在深山老林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別說女人了,連活人都很少見到,何況還是個這麽漂亮的女人,就起了歹心。


    阿清落在這種人手裏哪能有好?


    麻子瘤把阿清關到了房子裏,有吃有喝的伺候她,阿清尋找機會跑了好幾次,可都被捉了回來,而麻子瘤也不打她,也不罵她,還很寶貝她,說什麽上天可憐咱是一個人,把你這麽漂亮的一個天仙似的人兒送給咱當媳婦,咱哪能不珍惜。


    阿清認命了,可這時候,村裏人卻找了上來。


    等村裏人找到時,阿清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等到父女倆抱頭痛哭,阿清才知道,村裏人在山上找了她十天,可都沒有找到,村裏人便放棄了尋找,畢竟深山野林的,野獸很多,在深山野林中消失個人是很正常的事,不可能所有人什麽事都不做,就為了找她。


    村裏人都當她死了,柳除呢,雖然很傷心,但是也沒有了什麽辦法。


    還是一個獵戶進山打獵時發現了麻子瘤,偷偷跟蹤過後,才發現原來阿清被麻子瘤關了起來,就趕忙回村叫人找了上來。


    阿清被帶回了村子,鐵娃找過她,說不在乎阿清有了孩子,一定要娶她,阿清卻拒絕了鐵娃,因為阿清覺得,自己已經這樣了,你鐵娃能夠不在乎村裏人的閑話,可自己卻不能讓你鐵娃背負這樣的名聲。


    村裏人要殺掉麻子瘤,阿清卻阻攔了下來,說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村裏人見她堅持,也都沒有了辦法,就給他倆在村子裏辦了喜事,麻子瘤結了婚,也老實了下來,三人相依為命,阿清因為懷孕行動不便,麻子瘤就主動覽下了上山采藥的任務。


    平靜的日子在孩子出生那天被打破。


    等到孩子出生時,見到孩子的第一麵,所有人都嚇壞了,因為那個孩子一個身體上竟然長著兩個腦袋,四個手臂,四條腿。


    村裏人議論紛紛,恰好那年趕上大旱,就連河水都斷流了,在這麽下去,莊稼肯定收不上來,大家不被餓死,就得渴死,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阿清生的那個孩子就是個妖怪,不然為什麽早不旱,晚不旱,偏偏阿清生下那個孩子,天就大旱了?這是老天爺看那個妖怪不順眼,在懲罰咱們呢,要想下雨,咱們得把那個妖怪在龍王廟前殺死祭奠龍王爺才行。


    村裏人信以為真,把阿清的家圍得水泄不通。


    孩子被搶走了,柳除受不了這個打擊,氣死了。


    孩子沒了,爹也死了,阿清和麻子瘤也被趕出了村子。


    阿清被麻子瘤帶回到了深山老林裏,兩人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


    阿清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麻子瘤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好不容易有了兒子,上天要這樣對他。


    阿清恨啊,把我帶回村子的明明是你們,為什麽要把大旱的原因怪在自己兒子的頭上。


    麻子瘤也恨呐,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兒子,還沒來的急疼他,就被你們抓去殺死了。


    突然有一天,一個蒙著麵的神秘人找到了他們,丟給他們一本書,說要想他們的兒子複活,就按書上說的做。


    阿清曾跟著父親學過認字,她把書上的內容讀給麻子瘤聽,麻子瘤聽後,毫不猶豫就照做了。


    書上說,世間有一個地方,叫做時空之海,在時空之海有著一種神奇的生物,能叫死人複活。


    林青玉知道這種生物,她曾在姥姥收藏的一本奇物誌裏看到過。


    這種生物在上古時期就已經存在了,它們的名字叫做靈。


    靈以世間萬物產生的情感為食,而他們中絕大多數,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人的執念與怨念。


    這兩種情緒都能使靈快速的強大。


    靈這個存在,是不能隨意的離開時空之海的,它們來到人間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被陣法召喚而來。


    被召喚而來的靈不能長久的存在於人間,必須要有一個來承載他們的載體,活人是不行的,初來人間的靈太過弱小,對抗不了活人的靈魂,會被靈魂擠出軀體,而嬰兒的靈魂是最孱弱的,枉死的嬰兒靈魂會在軀體中徘徊不去,同時會產生很多的怨念,來到人間的靈吸食掉枉死嬰兒的怨念,會與嬰兒的靈魂來達到一種奇妙的平衡,產生出一種共生的關係,嬰兒的肉體要想保持新鮮,就得不停地吃人,而靈會靠著吸食人死時產生的怨念來使自己逐漸強大,漸漸的會取締掉嬰兒的靈魂,因為在靈成長的時候,嬰兒的軀體與靈魂同樣在一點一點的成長,當那個嬰兒的靈魂逐漸強大,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後,都會排斥這樣做吃人這種事,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靈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在世間有著一種職業叫做靈使,顧名思義,靈使便是靈在人間的使者,靈使這個身份存在的時間已經不可考證,靈使存在的唯一任務,就是為靈來尋找這種載體。


    所以靈使找上了阿清一家,被靈寄身的死人,要想保持肉體的鮮活,就得吃同類的肉,而靈要的,是人死時的怨念。


    靈使還需要一個或者幾個靈徒來做抓人的事,而枉死嬰兒的父母,因為對孩子的執著的愛意,隻需要一滴血,很容易就能通過血脈的鏈接來影響到他們,一般為了孩子,父母都會自願做任何事,而那滴血,隻是一種保險的手段。


    這一天,麻子瘤在一個深夜偷偷溜進了村子,把兒子的屍體抱回了家後,又隨便進了一戶人家把那一家五口打暈之後捆了回來。


    他一刀接一刀將那一家五口殺掉之後,在神秘人的幫助下用他們的血畫了一個複雜的陣法,把他們兒子的屍體放了上去。


    黑衣人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念出一種複雜的咒語,又讓麻子瘤和阿清咬開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嬰兒的眉心,陣法一下子就散發出一種血紅的光芒,一隻七星瓢蟲憑空出現在了陣法中,落在了嬰兒的屍體上。


    在七星瓢蟲吞下那一家五口與嬰兒產生的怨念後,不知七星瓢蟲做了什麽,嬰兒居然複活了,已經腐爛的屍體竟然重新長出了粉嫩的肌膚,而嬰兒的靈魂,與靈共同掌管了這具軀體。


    自己的兒子複活了,阿清和麻子瘤喜不自勝,可神秘人卻說,要想你們的兒子一直活下去,你們必須每隔幾天就得抓來一個人給他吃才行。


    麻子瘤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下來,你們既然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他盯上了村子裏的人。


    村子裏越來越多的人消失,人們漸漸地怕了,村裏人都覺得這個村子受到了詛咒,就走的走,逃的逃,很快,村子裏就沒有了人。


    可兒子活下去,就得吃人,一家三口就搬到了一個靠近小路的林子裏,好處就是,這條小路雖然不是每天都有人走,可隔上幾天,還是會有路人經過。


    為了隱蔽,他們在地下建了一座房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過了很多年。


    直到昨天,遇見了李青崖和牧魚,那陣有毒的霧氣,就是麻子瘤從書上學著弄出來的。


    林青玉歎了口氣,將故事講給了牧將故事講給了牧魚和李青崖,然後在兩人眉心處一點,兩人也都見到了那對可愛的娃娃。


    兩人聽到故事後許久無言,是非對錯已經分不清楚。


    村子裏的人覺得白吃白喝兩兄弟是妖怪,是他們讓上天不滿而導致大旱,從而殺死了兩兄弟,對了嗎?當然不對。


    阿清夫妻倆為了能讓兒子複活,並且能一直活下去,從而不知道殺了多少無辜的人,錯了嗎?當然錯了,可父愛和母愛是沒有錯的,隻不過他們的做法很過分就是了。


    這件事中唯一無辜的,大概就是白吃白喝兩兄弟了,生下來之後,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就死了。


    複活之後,在靈的影響下,又一直做著一些不願意做又很可怕的事情。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們沒有享受過來自這個世界的一丁點善意。


    牧魚突然很想哭,他也就快要做父親了,他想,如果是自己一家經曆這種事情,那該是一種多麽可怕的噩夢。


    他一步一步朝著白吃白喝走去,他想要擁抱一下他們。


    可手掌劃過,觸碰到的卻是一片虛無,兩個可愛的小娃娃對著他笑了笑,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一起張口道,“哥哥,不要為我們難過,自我們懂事以來,雖然一直經曆著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可我們一直有著爹和娘的疼愛呀,對了哥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不知道是叫白吃還是叫白喝的一個小娃娃像著牧魚招了招手。


    牧魚蹲下身來,小娃娃伸出小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家裏那個姐姐的肚子裏,住著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妹妹呢,唉,如果我能活著該多好,那個可愛的小妹妹就能給我當媳婦了!”


    牧魚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就哭了。


    李青崖走過來,輕聲說了句抱歉,兩個小娃娃擺擺手,“這個哥哥,別這樣說,應該是我們像你們道歉才對,娘說了,在村子裏的壞人都被殺死時,娘就想通了,不能為了我們兩個而一直錯下去,可我們兩個身體裏的瓢蟲已經控製了我們所有人…娘叫我們跟你們說對不起,差點就把你們也害了,還讓我們道謝,說謝謝你們讓我們一家解脫了,還有,最該對不起的,是那些被我們一家害死的無辜人了,娘想讓我們求你們一件事,你們能幫我們把地下那些財物都去分給需要的人嗎,娘說,她知道這些東西不能彌補我們犯下的罪孽,可我們也沒有別的能力去償還了,她還說,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們一家就去給那些被我們害死的人去當牛做馬來還債,一輩子不行,就兩輩子…永生永世,去償還我們一家犯下的過錯。”


    李青崖想要說些什麽,可兩個娃娃打斷了他,兩個娃娃像著三個人鞠了一躬,說道,“哥哥姐姐們,我們就要走了,再次跟你們說聲抱歉,爹爹讓我們說,我們一家的屍體就不用管了,我們一家犯下那麽多的罪,活該就這樣死無葬身之地,好了,哥哥姐姐們,我們要走了,希望你們都可以很好很好的活下去。”


    兩個小娃娃向著遠方跑去,遠處一個醜陋的矮子和一個漂亮的女子手牽著手在等著他們。


    一家四口終於走到了一起,矮子背起一個小娃娃,女子抱起另一個,一家四口一齊朝著遠方走去,很快,一家四口,變成了無數的光光點點,就這樣消失了。


    李青崖想說的是,希望你們一家,下輩子,能夠真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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