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放我走吧,看在往日的香火情上。”荀三雙腿打著哆嗦“我保證,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兩個手下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一些為難“可這是大當家的命令,我們實在……”


    荀三似乎是聽到了希望一般,猛地抬起了頭,可是卻看到的是兩張充滿了譏諷的臉,荀三咽了口吐沫,他分明記得,這兩人之前見到自己都要點頭哈腰的叫一聲三當家。


    手下一腳把荀三踹倒在馬廄中,還未清理的馬糞帶著雜草沾了荀三一身。


    馬廄中漆黑一片,動輒便會摸到馬糞,荀三已經顧不得這些,下意識的在雜草和馬糞中抓著。


    “鏘……”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出鞘。


    這兩個手下都是山賊土匪出身,不過是殺個秀才,也並非是第一次的事情了,手裏麵的刀就抵在了荀三的胸口,隻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捅進去。


    “三當家,這也怨不得兄弟了。”


    荀三的手被草葉刺的鮮血淋漓,可也抓住了一根木棒一樣的東西。


    “滾!滾開!”荀三瘋了一樣將手中的那根木棒向前橫掃。


    拿刀的這個手下還未看清就被這木棒前端的鐵頭掃在了臉上,十餘道血痕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荀三手中的這個東西,正是一把草叉。


    “啊!”拿刀的這個手下手一鬆都掉落在了地上,兩隻手捂著自己的眼睛,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打滾。


    荀三掙紮著地上爬起,原本顫抖的身體中不知從哪兒湧出來了一股力量,把草叉捅向了另外一個人,隨後踩在馬窖的欄杆上,抓住了牆頭。


    “來!來人啊!荀三跑了!”


    ……


    “啪啪啪。”


    “誰啊?”馬漢撓了撓屁股,用腳踹了一下旁邊坐著的小昭“開門去。”


    小昭抱著一碗麵才吃了兩口,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你離的那麽近你怎麽不開。”


    王幼明從窗口回來之後又鑽到木盆中去了,而李律政正抱著書,兩耳不聞窗外事,顯然也沒有起身看門的意思。


    池思裏撓著頭起身,去開了門,


    “池兄弟。”


    門外的人竟然是趙月和程叔兩人。


    趙月衝著池思裏抱拳“池兄弟,不知道王兄弟在不在,方才有些失禮,我們二人是來賠罪的。”


    王幼明眨了眨眼睛,兩三秒就套好了衣服,迎了過去。


    “啊,兩位這是說的什麽……”


    王幼明看著兩人空空的雙手,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啪”的一聲把門關上,隨後也不避諱門外的兩人,甚至還故意地放大了自己的聲音。


    “下次這種嘴上說是自己來賠罪,但是連一點禮物都不帶的人就不用開門了。”


    “明白。”池思裏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這兩個人還是空手從門外進來了,原因是因為店小二上來倒洗澡水的時候這兩個人還在門外,一開門就跟著進來了。


    “方才我們詢問了一下店裏可以看到這裏情況的兄弟,確實有人看見王兄與那個黑人動手,是我們情急之下冤枉了王兄。”趙月滿臉的誠懇,盯著依靠在窗口,任由風吹動著頭發的王幼明。


    今夜的天空中月亮很美,是許久未曾見過的漫天繁星,隻不過在窗外的牆壁上趴著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


    “當家的,荀三跑了,城中大概是有密道,我們的人跟丟了。”


    “嗯,知道了。”王幼明擺擺手。


    趙月一聽王幼明這麽說,從語氣中聽出了王幼明似乎還是沒有消氣,於是硬著頭皮說道“接下來我們兩個人會盡可能地查出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畢竟他是衝著小姐去的,我們也不太好把王兄牽扯……”


    “當家的,需要我們去探查一下荀三的蹤跡嗎?”


    “不用,你們回去吧,這事我自己處理。”王幼明搖了搖頭。


    “是。”黑衣人答應一聲。


    “啪!”


    趙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怎麽行,這畢竟是我們的事情,王兄拖家帶口的,若是被卷入了危險,我們怎麽對的起王兄。”


    馬漢和小昭不約而同的一拍桌子“什麽叫拖家帶口啊!”


    王幼明剛準備把窗戶關上,黑衣人又問了一句“當家的,那陳妍那裏……”


    “那個人太危險了,我自有安排,你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來吧。”


    趙月和程叔心頭一驚,相互對視一眼。


    “王,王兄……”


    趙月還打算在說一些什麽,被程叔拉了一把“既然王小兄弟對這件事胸有成竹,那就拜托王小兄弟了,我們二人就先告辭了。”


    兩個人匆匆起了身,向著房間中的人告別,然後退出了門。


    剛出了房間,趙月忍不住開口“程叔,剛才他說按照之前的計劃是什麽意思,難不成……”


    “隔牆有耳,此處不便開口,回去再說。”程叔製止了趙月。


    王幼明關上窗戶,隨後扭過了頭“那倆人呢?”


    “大概是回去了吧。”馬漢一抬眼皮“我先睡了,你們也早點睡。”


    “你滾回自己房間再睡可以嗎?”王幼明瞪了他一眼。


    趙月和程叔又到了樓下的周七七的房間外,伸手敲了敲門。


    周七七坐在桌子旁,周圍是幾個跟著車隊一起前來的護衛。


    兩人進了屋子向周圍的護衛點了點頭,讓周圍的那些護衛走出了房間。


    “小姐。”


    周七七的頭發還未幹透,此刻正一杯一杯的喝著熱茶,醞釀了一下自己的話語,說起來的時候,兩頰還有些微紅“上麵那個登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兄弟也是一番好心,但聽他說話的意思,可能和那個黑衣人有些仇怨的樣子,那個黑衣人也未必是想偷看小姐,小姐的房間在他下麵,說不定是想去他房間,恰好走錯了。”趙月認真的分析。


    “是這樣嗎?”周七七摸了摸鼻子,但是回想起剛才的事情,又在心裏啐了一口。


    程叔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還是距離這位王小兄弟遠一些比較好,除卻他還有那個馬兄弟,就連那個小孩也身手不凡,我托人去查了一下他們的底細,竟然完全查不出他們是什麽。”


    “咱們的事情已經差不多辦好了,現在這個關頭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周七七瞪大了眼睛“可是不管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衝誰來的,他也確實是幫了我,那他們有困難,咱們怎麽能不幫他們呢?咱們行走江湖的人不就是應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趙月和程叔對視一眼,笑著給周七七把茶續上“是是,說的有理,但是小姐仔細想想,這可是小姐第一次給掌櫃出來辦事,萬一出了點什麽差錯的話,小姐下次想出來可就難了。”


    周七七捏著杯子,將杯子放在唇邊,用牙齒輕輕地咬著杯沿,看樣子心裏也是在掙紮。


    “那這樣吧,那咱們在保證貨物安全的情況下,能幫上一些就幫上一些,師父也說過出門在外要廣結善緣嘛。”周七七衝著兩人說道。


    “全憑小姐吩咐。”兩人一同開口。


    兩人出了房間,程叔對趙月說道“就聽小姐的,這兩天你多跟王兄弟接觸接觸,盯著點兒他,要是可能的話,盡可能套出來點兒信息。”


    “放心吧,我明白。”趙月點了點頭。


    ……


    街上早已經宵禁,貼近城邊的一個小巷子中躺著一個醉鬼,手中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酒壇,盡力的想把壇子中不多的酒液倒進嘴裏。


    “奶奶的,今天手氣真背,這麽快就輸完了。”


    一個上身赤裸的壯漢從巷子的一頭向這邊走過來。


    “酒……”醉鬼滾了兩圈,滾到了路的中間。


    “滾!”壯漢一抬腿揣在醉鬼的胸口,將醉鬼給踹開。


    醉鬼翻了個身,又麵朝著牆壁躺好,搖晃著手中的酒壇“嗯……沒了?”


    “……”


    壯漢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街邊的醉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隻不過這個笑容在陰暗的小巷子中顯得十分恐怖。


    壯漢一把抓起了醉鬼的衣領,將他的上衣從他身上脫了下來,用手拍了拍上麵的浮灰“你這衣服倒也不錯,真是不知道為什麽會穿在你這種人的身上。”


    “你……你幹嘛!”醉鬼也被折騰醒了幾分,口齒不清的伸手抓住了壯漢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著酒壇向他的頭上砸去。


    壯漢抬起了一隻手,接過了酒壇砸在醉鬼的腦袋上,酒壇應聲而碎,一股鮮血順著醉鬼的額頭流了下來。


    “哼。”大漢把醉鬼扔到一邊,抬手用袖子擦掉額頭上的血跡。


    大漢用手撫摸著衣服上的褶皺,從巷口轉了過去。


    醉鬼盯著大漢的背影,突然瞪大了眼睛。


    隻要再往前走一段距離便是大漢的屋子,大漢低頭看路,今夜的月光很亮,即便是不用仔細看也能看清路上細碎的石頭。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有些奇怪,可仔細想想卻又不知道哪裏奇怪。


    “砰!”大漢一腳踹開了門。


    院子中一片雜亂,大漢盯著地麵,心中突然一跳。


    這地麵上……


    有兩個影子?


    “什……”


    “噗……”鮮血從大漢口中和脖頸處噴出,龐大的身體砸在了地上。


    一個瘦弱的男人雙手顫抖著把捏在手裏的酒壇碎片扔了出去,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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