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愣了一下,不慌不亂的開口說道“隻是看小姐現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麵,為掌櫃分憂,一時間感觸良多。”


    聽程叔這麽說,周七七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哪有這種事。”


    “那屬下就先去了,行程要推遲幾日了。”程叔接過賬本。


    程叔出了客棧,並未拐去貨源那裏,而是先走進了客棧旁邊的小巷子中,小箱子中站著一個精瘦的男孩。


    這男孩看起來有些眼熟,昨天被扔下樓的那群人中就有他一個。


    “回去告訴你們老大,我最多將行程拖到三日後,無論如何,三日後定要起程。”程叔說完這句話之後,扭頭就出了小巷。


    這個男孩撓了撓頭“哦,是。”


    程叔剛剛出了小巷,就看到王幼明一行人已經返回,說笑著來到了客棧的門口。


    待到這一行人已經進了客棧,程叔才邁步出去。


    這一路上陳研真如一個尋常女子一般,四處閑逛,並未從王幼明嘴中套話也不曾向趙月嘴中套話。


    反倒是趙月和王幼明兩人相互套著話。


    上了二樓,趙月看到周七七正坐在窗口,便向周七七行禮。


    周七七回過神來向這裏看了一眼,一看到王幼明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哼了一聲。


    王幼明雙眼也隻是在周七七臉上掃過,隨後便走向了周七七後麵的那張桌子。


    周七七咬了咬牙。


    這個登徒子,怎麽連句道歉的話也不說!


    “七七妹妹。”陳妍坐在了周七七身旁,從懷中超出那個布袋,遞給周七七“這個給你。”


    王幼明讓李律政靠窗,而自己則是和陳妍背對著,手按在劍柄上,方便情況不對的時候捅陳妍一劍。


    “小二,來五斤上好的醬牛肉,再來兩壇好酒!”王小明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引得周圍的人都皺著眉頭看來。


    周七七也同樣皺著眉頭,想回頭說他幾句,可又硬生生收住。


    可當你越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他說的話反而你會越在意,周七七豎著耳朵聽後麵幾個人說的話。


    聽著聽著卻突然看到陳妍投來似笑非笑的目光。


    周七七慌亂中連忙小聲解釋,但又被陳妍調笑了兩句。


    李律政瞥了王幼明一眼,見到王幼明投來的得意目光,心中忍不住歎息一聲。


    陳妍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不過留著她始終是一個後患,這個女人是知道自己這一行人底細的,若是放任不管,那就像是一直懸在身後的一把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砍下來。


    而若是戳破,先不說隱藏在周七七隊伍中的那一個內鬼會如何,就是這個女人把他們隊伍中藏著李律政的事情到處嚷嚷那也受不了。


    傍晚吃過飯之後,這個女人在人多的地方晃著,到了位置就一頭紮進了黑風寨的大院中,城中除了王幼明等人,也就隻有他們寥寥的幾個幫眾,如果是強攻,自然是不智。


    本身在後麵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強搶民女的王幼明一行人也隻能作罷。


    到了其他人的地盤,果然還是束手束腳。


    眾人回去的時候,在路口碰見了程叔,程叔懷裏麵抱著一大桶果釀,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還停下了身,敲了敲自己的腰。


    “程叔。”王幼明緊走兩步,幫這個駝背的老人抱起了懷中的果釀“我來吧我來吧,要抱到哪兒,您說一句。”


    程叔費力挺了挺腰,笑著開口“王小兄弟,那就多謝你了,幫我抬上樓就好,一會兒我將果釀盛出,送給幾位兄弟一份。”


    “客氣客氣。”王幼明笑道。


    身後的幾人悠閑地走著,根本沒有幫王幼明的意思,池思裏想過來幫一把,還被馬漢給拉住了。


    “程叔,您這腰?”


    王幼明看程叔走一路都在不停的敲著自己的腰,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毛病了。”程叔擺了擺手“說起來也好笑,年輕那時候仗著自己學了一身武藝,總是與人爭強鬥狠,後來碰上了一個有真本事的兄弟。”


    程叔自嘲的笑笑“人家明擺著讓我,我卻還和人家死磕,他也是沒辦法才出了重手,我這腰,打那個時候就落下了病根,這輩子是別想直過來了。”


    “不好意思啊,提到您的傷心事了。”王幼明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這麽多年,早就看開了,就當是為當初的不懂事付出的代價吧。”


    說著話便來到了樓上,程叔接過了木桶“一會兒我分開之後送到小兄弟的房間去。”


    “那就多謝程叔了。”


    眾人回到了房間,王幼明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那天的黑衣人不是他了,先不說他的腰能不能直起來,就算給他掰直了,他的身高也不如那天的人。”


    李律政嘴角抽了抽“你像個魔教中人,還給他掰直了。”


    接下來的兩天,趙月一直跟在眾人身旁,而王幼明等人卻有時不時地出現在周七七旁邊,除非是周七七躲在屋子裏不出,不然走到哪兒都會碰巧遇見王幼明等人。


    當日那個黑衣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也難說是不是有人隱藏自身的實力,躲在商會的隊伍中。


    這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城中天地會的幫眾太少,想在這兩三天的時間查出有用的信息太過困難。


    最後的決策也隻能放在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八個字上。


    若是張龍趙虎跟得上自然最好,但若是到不了的話,便隻能靠著他們這幾個人了。


    第三天正午,程叔捧著一本賬本來,到了周七七的麵前。


    “小姐,明天動身?”


    周七七點了點頭“明天動身。”


    ……


    夜幕低垂,今天晚上的天空中看不到一顆星星,就連月亮也被烏雲所遮蓋。


    有三人裹著厚厚的袍子,看不清麵目,在已經宵禁的街上緩慢地行走,很快便走到了城門。


    雖說是明天動身,但是車隊中的人早就就已經慢慢地撤到了城外,沒有驚動任何人,出來時還特意探查了一下王幼明等人的情況,確認這幾人已經休息,三人才動身。


    這裹著袍子的,正是周七七三人,守衛攔下三人,程叔將手中的牌子遞了出去。


    守衛看到牌子之後,從城門處的兩人點了點頭,城門處的守衛城門打開了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縫隙。


    三人匆匆通過,門口處停留著一隊商隊的車。


    周七七三人匆匆上的車,隨後便向著城外駛去。


    通向京城的路有兩條,一條官道,一條私路。


    隻不過遂安城外的這條官道相比於其他地方的私路還要危險得多。


    車隊的行程完全是當天晚上才告訴這些守衛,若是想和山上的身材通風報氣,近乎是不可能的。


    在這種情況下,趁著夜色行進絕對要比白天時從這上路要安全的多。


    車隊快速行進,隻不過快到分岔口的時候車隊停下了。


    周七七有些擔心的看著窗外的情況,畢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子,


    在車隊的正前方有一輛馬車,有一人抱著劍坐在馬車頂上。


    趙月看著坐在馬車頂上的王幼明,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王兄?我們出來時王兄明明已經休息,不知現如今王兄為何在此?”趙月問道。


    “官道已設伏,不可走。”王幼明答道。


    趙月手中捏了捏自己的劍“你怎麽知道官道有埋伏,官道一番平坦,並無溝壑巨石,便是高大樹木也不多見,若是設伏的話怎會設在官道?”


    程叔也出了車廂,神情凝重的開口“王兄弟,莫不是你在此拖延時間?”


    此話一出,車隊中的護衛紛紛拔刀,望著王幼明。


    “話我已經說到這了,如若不信,你們大可從官道行進,我不做阻攔。”王幼明開口說道。


    “哼,走!”


    程叔一揮手,車隊便駛入了官道,和王幼明等人的馬車擦肩而過。


    路過周七七的馬車時,周七七還掀起竹簾,衝著王幼明哼了一聲。


    “……”


    王幼明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看著其他幾個人傻眼了“不是,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其他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翻了個白眼。


    “當家的,那咱們怎麽辦?”小昭小聲問道。


    王幼明冷哼一聲“管他們呢?他們自己找死難不成我們也得帶著,不過看著萍水相逢的份上,到時候咱們挾天子以令諸侯,給他們報個仇就完事了。”


    李律政知道王幼明的嘴跟腦子是兩個地方,聽到這話也就是橫了他一眼。


    “哦。”馬漢答應一聲,調轉車頭,向著小道的方向而去。


    馬車走了不過一兩百米,王幼明的姿勢就已經換了好幾個了。


    “算了,救人!”王幼明一拍車廂。


    馬漢嘿嘿笑著扭轉車頭,原路返回。


    大路上果真如趙月所說,四周都是平坦的荒地,沒有溝壑巨石,也沒有巨大的樹木,若是平常想往這兒藏一些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今夜烏雲密布,車隊在黑暗中行進也不敢點亮火把。


    方才聽王幼明說有人埋伏,此刻人人心中都有些慌亂。


    “小姐,別怕,依我看他多半是在危言聳聽,咱們的出行保密程度這麽高,怎麽會……”


    趙月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即便是這麽隱秘的出行不還是被王幼明等人發現了,甚至還事先在路口等待。


    “莫不是……”趙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瞪大了眼睛。


    路旁的荒地中突然有數不清的火光亮起。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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