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至二月,正是春時。


    冬天很靜,也很險。


    大俠就和豬一樣,有的走的出冬天,可有的走不出來了。


    蟬城的二月,總有那麽一兩個持劍的俠客跳出來,在城牆門前來一次決鬥,以此來證明,自己走過了寒冬的風雪。


    蟬城不大,城中不過兩千戶,守兵也不過數千罷了,不過也虧得這個小城未至邊疆,土壤也不算貧瘠,不會輕易有戰火波及,城中的百姓也是安居樂業。


    不過話說回來,若真是處在了戰火連連的邊城,恐怕也不會隔三差五的便有個大俠在城門處決鬥。


    路上的街坊看到小明這一陣瘋跑,有些認識的扯著嗓子問一句“哪去啊?小明。”


    還沒等小明回話,旁邊的人就先幫他回答“多半是哪裏又有大俠決鬥了。”


    也甭管周圍的笑是不是嘲笑,王小明都向他們擺擺手,算是打過了照顧。


    王小明跑的氣喘籲籲,終於趕到了城門處。


    “你的劍呢?”


    一個頭帶鬥笠的劍客,站在城樓之上,冷漠的開口。


    周圍卻是有不少官兵,將城牆上的二人團團圍住,守城大將江海站在城牆下人群的前方,目光譏諷。


    王小明很羨慕他,因為他隻一人,就比江湖大。


    “殺你,還用不到劍。”王小明小聲的開口了。


    果真,這刀疤臉抱著膀子,冷漠開口“殺你,還用不到劍。”


    “哈哈哈,那你可試試。”劍客長劍出鞘,閃露出點點寒芒。


    “都是一些沽名釣譽之輩,十年前,自寒江一戰始,可還有一人配得上俠字?”江海看著城牆上的二人冷笑。


    王小明沉默,他並不反對,可他就是喜歡。


    “打不打啊?這都多長時間了?”


    看著兩人隨風激蕩的衣擺,人群逐漸的多了起來,都在等他們的決鬥,縱使是他們身形再好看,終歸是顯得無趣很多。


    王小明也急了,關了店門已經這麽長時間,要是再不回去的話,讓爹抓到,免不了又是一頓打。


    “王二狗,我隻想與你一戰,不曾想竟會引起這麽多人關注。”刀疤臉皺著眉頭開口。


    “確實如此,李富貴,引人注目並非是你我本意,不如約定時間,改日再戰?”


    王二狗冷漠的轉過了身,手中的長劍歸鞘,歸於腰間。


    “怎麽還收劍了嘿?”有好事者喊道。


    “怎麽?你還真等他血濺七步不成?”


    江海回頭,好事者一句話被瞪在了嘴裏,不敢多言。


    眼看著上麵的兩位俠客就要離去,江海大笑數聲,身體化為一道黑影向城牆掠去,腳步在城牆上輕點數下,踩上了城頭。


    “真當蟬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江海暴喝一聲,探手抓向王二狗。


    王二狗看江海徒步便上了城牆,心中暗道不好,長劍出鞘,當頭一劍就劈了過去。


    江海躲都未躲,迎著劍鋒就衝了上去。


    此劍雖難稱上品,可鋒利二字也是有的,王二狗也不想真的傷人性命,劍鋒一轉,衝著江海的肩膀去了。


    江海猛地探出兩指,像一把鋼鉗,硬生生的捏住了劍身。


    王二狗心頭一驚,自己的力量自己還是知道的,可這人隻是兩指就輕描淡寫的夾住了自己的劍,這般伸手,自己再練二十年也不一定可以匹敵,趕緊一撒手扔了劍,扭頭向著反方向跑去。


    江海兩步就趕上了王二狗,像拎小雞仔一樣捏著王二狗的後頸,微微一用力,王二狗就暈了過去。


    “念你臨時起了善心,便不廢你武功。”


    可另一邊卻是要慘了許多。


    李富貴本就是練劍的劍客,可是為了搏個更大的名聲,連劍都未拿,此刻一人對上五個兵卒,還未走出三招便被長戟砸在手臂,斷了習武的路。


    那個時候,還叫王小明的王幼明是真的向往那樣的大俠,而不是那個整天就知道拎著小板凳上街看美女的王仲醒。


    ……


    直到最後,王幼明問了一圈,可是那群人仿佛是大腦退化了一般,想了半天,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無奈的王幼明隻能又躺回了老和尚旁邊的那間牢房中,百般無奈的老和尚聊天。


    這個故事講完了,老僧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王幼明有點不滿,坐起了身,正打算質問老和尚兩句。


    “龍鳳應當指的便是這天花板和這個地麵。”老僧突然說道


    王幼明已經把老僧的牢房打開,聽見老僧說話,連忙一路小跑的過去了,一屁股坐在老僧的旁邊,兩人麵前的地麵上寫著王幼明從那個牢房中看到的字。


    “那這個天地是……”


    老僧沒有立即回答王幼明的問題,而是說道“修建這座地牢的人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些後路,以防有一天自己也被關在這個地方。”


    “這個所謂的地府之門應當就是他說的那條後路了。”老僧說道“據我所知,這個牢房應該是仇家所設計而成,仇家一脈與魯班以及墨家兩派均不相同,仇家的機關最講關聯,是那種不得不觸發的關聯。”


    王幼明在旁邊就像聽天書一樣,聽不懂老僧在說的是什麽東西,仇家是什麽。


    若是說魯班以及墨家,王幼明可能還了解一些,但是這個仇家,王幼明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仇家在建築這所地牢的時候,為了防止皇帝請其他的機關大家將他的後門封死,就將後門與這座水牢的心脈緊緊相連,如果是其他的大家將他的後門封死或者篡改的話,那麽這整個水牢都會停止運作。”老僧和王幼明說道。


    王幼明聽著新鮮,問道“這皇帝能忍?”


    “為何不能。”


    老和尚笑道。


    “仇家在後門設置了一連串的機關,使得這後門而就算是存在也是凶險萬分,幾乎是死路一條,隻有他們仇家人,自己可以破解,這種行為隻相當於替仇家的後代討了一個免死金牌而已,況且這免死金牌隻算半個,皇帝又有什麽理由不答應呢?”


    這話說得倒也在理,這所牢房是你建的,你留的後手也隻是支撐著你們家血脈的人可以出去。


    “等等,你的俗家名字該不會就是姓仇吧?”王幼明湊了過來“怎麽講,你該不會就是當初建造的這所地牢的人?還是那人的後代?”


    老僧搖了搖頭“不是,隻是恰巧知道這個事情。”


    王幼明滿臉的失望“你要是是的話,那咱們出去可就容易得多了。”


    老僧笑了笑“這天地大概指的就是這牢房的左右兩邊牢房了,天圓地方,就如同這裏,你認為的四四方方的牢房卻是連接成環。”


    “其實地球是圓的。”王幼明突然說道“天是圓的地也是圓的。”


    老僧的話突然一頓,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王幼明一眼“你有病啊?那站在底下的人不就掉下去了?”


    王幼明眨了眨眼睛,解釋道“就是這個圓的中間是有引力的,就是有一股吸力,可以把地麵上的人都吸在地麵上。”


    “……”老僧的嘴角帶笑,又是那種笑容。


    “算了,你繼續說吧。”王幼明也懶得說了。


    這老頭應該也很難理解,在很多很多年後可能會有一種普通人都能使用的武器,可以輕鬆地將他這一身金鍾罩隨便砸爛。


    “天應當指的就是對麵的牢房,而地指的就是貧僧所在的這一排牢房。”老生樂嗬嗬的說道,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王幼明說地也是圓的這件事上緩過神來。


    老僧這話說得言之鑿鑿,王幼明有些不理解他怎麽這麽確定,那條通道王幼明走的也不止一遍了,可再王幼明的眼中,根本看不到這條路是向左傾斜還是向右傾斜的。


    “你為什麽這麽確定,莫非是你這個位置可以看出來那條通道是向左還是向右的?”王幼明有些奇怪。


    老僧笑著搖頭“並非如此。”


    說過之後,老僧費力將自己的兩條手臂放下,然後把自己的屁股挪了開了一些位置。


    “原來如此。”王幼明點了點頭“但是你為什麽不直接說你的屁股底下坐的就是個‘地’字呢?”


    “貧僧隻是想給小施主上一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老僧說道。


    “那我謝謝你唄。”王幼明翻了個白眼。


    那接下來的話。應該就是找規矩了,若是能知道老僧這一間是地幾的話。


    “你屁股底下寫數字了嗎?”王幼明問道“你這是地幾啊?”


    老僧看都沒有看“地十一。”


    王幼明點了點頭扭頭去了旁邊的房間查看,左手邊是地十二,右邊則是地十。


    正對麵的房間中,地上是天二十二。


    “嗯?這就是對上了?”王幼明摸著下巴盤算了一會“既然這裏是天地兩通的話,那麽龍和鳳……”


    老僧搖搖頭“二十二不通,二十三通十一間才對,隨後應當是二十四通十二才對。”


    “啊?”王幼明掰著指頭,算了半天之後也沒有算出來,隻好用劍鞘在地上一組一組的摳出來,這才把老僧說的驗算了出來。


    “這麽說的話,這牢房會動?”王幼明撓了撓頭“不然這一輩子二十四也和十二對不上啊。”


    正想著,還沒等老僧答話,王幼明快步的從牢房中跑了出去。


    狼有明跡的第一次他從牢房中摔下來的時候,應當是右邊那個長胳膊的侏儒在後,而左邊那個健壯的男人在前。


    前兩天的時候好像兩人已經持平了……


    王幼明這一路小跑的過去,兩側牢房中的人紛紛都堆著笑臉,北京到了現在王幼明是唯一一個可能將他們救出去的人。


    來到了那兩間牢房中間的時候,發現確實如此,那個侏儒已經要在前半個牢房,而那個大漢已經要後一些了。


    隻是這最後的龍七鳳九是什麽意思……


    王幼明一抬頭見周圍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就像是走到了豬圈裏一樣,一堆豬仔眼巴巴的瞅著自己。


    “龍七鳳九是什麽意思?”王幼明問道。


    聽到王幼明又問出了這個問題,眾人一屁股坐了回去,身上的鐵鏈稀稀拉拉的聲音不斷。


    “小兄弟,你說要讓我們的動力氣還行,動腦子的事就別跟我們說了唄。”那個魁梧的大漢撓了撓頭。


    “拉倒吧,王幼明瞟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你們經脈被封多少年了?”


    這些人在這裏待的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別說是進步,就是不退一步多謝天謝地了。


    這麽長時間沒有將內力在經脈中流轉,原本拓展開的經脈早就變得又薄又脆,若是解開時不用內力去滋潤,一上來就是像以往那樣大肆使用內力的話,恐怕經脈立刻就會被撐破。


    那些綿綿不絕如同溪流的內功倒還好說,若是修煉那些霸道剛猛的內力,恐怕是根本無法使用了。


    現在這些人中放哪些不放哪些,王幼明都要有一個考量。


    能幫上忙的還是盡早放了,一路上也能相互有些照應,那些幫不上忙,還偏偏要幹那些損人不利己事情的就拉倒吧。


    王幼明心中想著先回去和老和尚商量一下這個龍七鳳九的事情,隨後再決定要帶哪些人走。


    這幾天沒事的日子,王幼明也沒有閑著,跟她們都在聊天,大多已經知道了這些人是犯了什麽事,或是進來前的身份是什麽。


    有幾個突然消失的,足以稱霸武林,不可一世的魔教中人原來是被關在了這裏。


    還有一些動輒將一些魔宗滅門的正派兄弟會也被關在了這裏。


    這其中最好笑的就是一個偷了皇上內褲,一個采花賊進了皇上愛妃的別院。


    還有一些人已經徹底瘋了,無論王幼明說什麽,他們也不回話,隻是一個勁兒的研究著自己的事情,或是突然抱起一隻魚亂啃。


    突然王幼明頭頂的位置出現了一聲機關搬動的聲音,這聲音王幼明已經不算陌生了,正是開閘放水的聲音。


    “嘩……”


    王幼明還沒來得及躲,就讓這水從頭澆了下去。


    這不對啊,分明之前才放過一次水,怎麽這一次如此之快。


    王幼明目光看向遠方的另一個水口。


    這龍七大概指的就是第七個水口吧,鳳九或許就是第九個排水口。


    王幼明腳下一動,踩著水飛躍出去,將內力凝於腳掌之上,踩在水上竟是比踩在陸地上還快。


    從第一個排水口開始數,從現在看來整個天花板上有變動的無非就是噴水口,而地麵上也無非就是排水口,龍和鳳如果指的不是這兩種東西的話,那就太難猜測了。


    隻不過排水口眾多,大概在半炷香的時間,整座牢房都會被水淹沒,王幼明得在這半炷香的時間之內將這牢房跑上一圈。


    開始還好,如果放開了跑的話,內力運用得當,速度也是極快的,隻不過到後來,可以讓王幼明跑的地方越來小,幾乎就像是壁虎爬一般。


    到最後,眾人趴在牢房中,看著水麵上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怪物的奇行種“唰”的一下,從水麵上爬過去。


    那采花賊眼睛都瞪大了,心裏麵全是驚歎“當年我要是會這麽一手,就是宮裏麵那位也抓不住我。”


    王幼明大喘了一口氣,隨後口鼻便讓水給淹沒,好在趕在被淹沒之前看到了第一個出水口,不過瘋跑這一陣,這憋氣可也憋不了多久。


    王幼明兩巴掌把遊到他身邊的兩條魚給打跑,順著水落入了牢房底,躺在牢底,讓自己的四肢解放片刻。


    不過很快王幼明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屁股處好像是有一股吸力。


    王幼明連忙在水裏撲騰兩下,翻了過去,用手去摸剛才感受到吸力的那個地方。


    確實是可以感覺到水流從指縫之間被吸走的感覺。


    王幼明一手按在地板上,另外一手拉著牢房的欄杆,將自己拉動,向著通道一端飄去。


    這股吸力不大,王幼明十分小心的才可以感受得到,這樣摸索半天,王幼明發現每隔一步的距離便有一個吸水口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個鳳九可就……


    王幼明摸索著,水位已經緩慢的下來了。


    不對,若隻是吸水的話,怎麽會有空氣存在?


    王幼明如夢驚醒一般,腳下一踩地麵,身體便向著水麵上浮起。


    果真!在不遠處便能看到一些細碎的小泡泡浮起,根據位置可以判斷出,正是在一個牢房的邊緣,王幼明抓著欄杆把自己向那個位置拉過去,確認了氣泡確實是從這個牢房之中浮起,王幼明拔出劍在牢房的牆壁上刻下了一條橫杠。


    在這個牢房的對麵,有一個蹲在地上,看上去像是一個老學究一樣的人,看到了王幼明如此的動作,腳下踩水浮上水麵,第一次衝著王幼明開口。


    “你是打算算一下這個牢房的體積嗎?”


    “……”


    王幼明沒搭理他,接著向另外的地方飄去,飄了一段距離之後,水已經到了王幼明的胸口,確認了第二個排氣的地方。


    “咕嚕咕嚕……”


    突然一陣大水泡的聲音從遠處響起,王幼明麵露喜色,抓著欄杆衝了過去。


    竟然有如此大的氣泡產生,莫非這裏就是每一個監獄負責讓人越獄的通道……


    通風管道?


    走近了才發現,一個胖子坐在水裏麵,那咕嚕咕嚕的大氣泡正是從胖子的屁股底下冒出來的。


    “……”


    緊接著在水到了王幼明膝蓋的時候,王幼明找到了第三個排水的位置。


    原本還想找第四個,隻不過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很好,按理說鳳屬火,是不該吸水的,所以這裏應該就是所謂的鳳口了。”王幼明麵露喜色。


    ……


    伍茗軒內,周七七坐在二樓,隻不過沒在內側聽書聽曲,而是坐在外側,趴在圍欄上,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望著街上的場景。


    “七七,怎麽今日沒去憐榆那裏聽新戲啊?”牧梔緩步走來,在周七七的麵前坐下。


    “現在的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聽戲啊,王幼明丟了,五殿下又去剿匪了,無論是哪邊都很讓人擔心啊。”


    牧梔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憐榆也對王幼明的事情很擔心,就連近日排戲也少了很多場,惹得那些姑娘有些不滿呢。”


    “真不知道這些大家大戶是怎麽教自己姑娘的。”周七七抱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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