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內一片安靜,不管是裴窈和容禮,還是坐在車裏的警官,都沒有再開口。


    他們接手過很多案件,也調查過很多起連環殺人案,但是這麽偏執,甚至要將人做成標本的,還是第一個。


    過了不久,洪警官抬頭看了一眼裴窈。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趙行捉拿歸案,不會讓他傷害你,也不會讓他傷害更多的人。”


    裴窈抬起視線,對洪警官點點頭,但還是沒有說話。


    警車快速的駛去,很快便到了一個廢棄工廠麵前,周圍寂靜無聲,帶著陰冷的氣息,讓人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裴窈下車以後便要往前走,但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容禮牢牢牽起。


    “別進去,我們現在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樣的情況,先聽洪警官怎麽說。”


    但裴窈目光堅定,沒有任何動搖的想法。


    “戚漾是因為我才被趙行抓走的,我得救她。”


    “我明白,我都理解,但你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你得想想外婆,萬一你出事了怎麽辦?”


    聽見這話,裴窈垂下眼睫,她剛剛確實沒有考慮到外婆,但她也不能就這麽放棄戚漾。


    “我可以自保,不會給你們拖後腿,我和你們一起進去。”


    裴窈看容禮還有洪警官,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堅定。


    “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逞強,相信我,我一定要去救戚漾。”


    她看著麵前這兩人,但他們並沒有被自己說服,臉上還是一副不願的神色,她還想再開口,卻聽從廢棄工廠裏麵傳來一道聲音。


    是趙行。


    “裴窈,我知道你在外麵,如果你想救戚漾,那就你自己一個人進來,誰都不要跟著她,否則我現在就殺了戚漾。”


    說到最後一句話,趙行的語氣中帶著獰笑,隨後戚漾痛苦的嗚咽聲響起,回蕩在整個廢棄工廠上空。


    戚漾的聲音讓裴窈的麵色冷到極致,她鬆開容禮的手,看著洪警官。


    “我一定要進去。”


    洪警官沒有回答她,而是走進其他警察之中,他們商量許久,他才拿著防護工具回到裴窈麵前。


    “把這件防彈服穿上,裏麵有通訊設備,這個戴好,我們會和你交流,進去以後,你穩住他,我們會立刻實施救援。”


    裴窈接過衣服快速穿好,將通訊設備完美隱藏起來以後,她轉頭看向容禮。


    她能清楚的看到容禮眼中的緊張,擔心,和害怕,她能感覺到,但她隻是對容禮笑了一下。


    “在外麵等我,好嗎?”


    容禮沒說話,他隻是看著裴窈,私心裏,他並不想讓裴窈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可拒絕的話他不能說,他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她一定都會進去。


    見他沒有反應,裴窈抬起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相信我,我一定會帶戚漾安全出來的。”


    話音落下,裴窈沒有再猶豫,她轉身走進廢棄工廠。


    一走進去,一股讓人不適的機油味混著灰塵吸進裴窈鼻腔,周遭破敗不堪,但地上零零星星的,能看到一些新鮮的血跡。


    這條血跡不斷延長,仿佛在給她指路。


    看著這地上的血跡,裴窈的麵色越來越冷,趙行總不會割開他的皮膚,讓他的血來給自己指路。


    所以這血是戚漾的。


    想到這兒,裴窈控製住自己的脾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是去救戚漾的,而不是去激怒趙行。


    順著血跡往裏走,裴窈走到一個房間門口,往裏看去,趙行正坐在那裏,他手裏拿著一把解剖屍體的手術刀,那刀上麵沾著血,而他臉上,帶著滲人的笑意。


    他對裴窈揮了揮手,臉上笑容大了幾分。


    “裴窈,好久不見。”


    “戚漾呢?”裴窈環顧這房間一圈,沒有見到戚漾的影子,她皺起眉頭看著趙行,和他麵前的東西。


    趙行麵前是一張桌子,桌子被精心布置過,上麵甚至還擺上了蠟燭和西餐。


    他對裴窈伸出手,示意裴窈坐到他對麵。


    但裴窈沒動,隻是站在門口,眼中盡是防備。


    “你要做什麽?”


    “隻是想和你吃一頓飯罷了,我們認識這麽久,你從來都不肯和我單獨吃飯,也不願意和我說話,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我並不討厭你。”裴窈站在門口沒動,“隻是我們不是一類人。”


    “所以呢?”聽見這句話,趙行笑了起來,他手裏的刀插進麵前的牛排,刀尖與盤子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明明覺得我們是絕配。”


    裴窈見到趙行臉上出現扭曲的笑容,手上用力,那柄刀插入的好像不是牛排,而是自己的身體。


    “來陪我吃一頓飯,吃完以後,我會帶你去見戚漾。”


    聽見這話,裴窈挑了一下眉,她並不害怕,她隻是在分析趙行話語裏的真假。


    “裴窈,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裴窈又看了他幾眼,隨後走到趙行對麵坐下,牛排的香氣絲絲傳進她的鼻腔,可她一點食欲都沒有。


    她隻是拿起刀,下意識的切在牛排上麵。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話音落下,她見趙行動作頓了一下,但卻說起別的。


    “我們其實是一類人,我們就連切牛排的方式都一樣。”


    裴窈挑了一下眉,目光看向他的盤子。


    “我們學生物,還有學醫的,可能都會這麽切,僅憑這一點,你就確定我們是一類人嗎?”


    “當然不是,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裴窈,從我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們是相同的,隻不過真正的你被隱藏了起來,裴窈,我可以讓你發現真正的你,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裴窈看著麵前趙行對自己伸出的手,他的手有些蒼白,如同常年不見陽光一般,看起來十分病態。


    可他手上還沾著血跡,這些血跡十分晃眼,裴窈覺得自己眼睛有些疼。


    她看了半晌,忽而抬起頭,對趙行笑了一下。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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