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大家各奔東西,今日再聚,可謂同窗情誼深厚。來,大家走一個。”


    作為班長,馬天行率先打開氣氛,一幫看了半天熱鬧的眾人這才紛紛暢開心扉,包房內很快響起歡笑聲。


    陳博坐在落雲斜對麵,有意無意就能把落雲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


    肖峰對剛才的一幕很惱火,沒想到有人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傷落雲。


    轉頭看看低垂頭慢慢吃飯的落雲,明明碗裏都快沒菜了。


    肖峰朝轉盤看了看,舉起筷子就夾了塊辣味牛肉放入落雲碗中。


    “她不能吃辣。”


    陳博一見立刻脫口而出,話剛說完就發現原本歡鬧的眾人再次安靜下來。


    肖峰挑了挑眉,不能吃辣?這,丫丫可沒說。


    “那麽多年了,你還不願意吃辣?”


    剛起身走到落雲旁,向坐在落雲另一側的張宇敬酒的馬天行清朗地笑了一聲,拿起筷子就從落雲碗中夾起辣牛肉。


    “誰說我不吃的。”


    落雲突然攔下馬天行,戴鐲子的手腕正巧觸到馬天行的手背。


    冰涼的觸覺讓男人一怔,落雲卻不管不顧地伸手撈過這塊紅得透亮的牛肉就往口中塞。


    “落雲。”她的舉動如同孩子賭氣般,明眼人都能看清,馬天行啞然失笑。


    “我早就吃辣了。”


    刺喉的辣味讓落雲呼吸一滯,強壓衝喉的癢感,落雲隻是抬眸冷冷地看向馬天行。


    “我家落雲吃辣的,平日隻是怕傷胃。”肖峰看了眼陳博,再轉頭時拿過麵前的飲料遞給落雲,“寶貝,喝一口。”


    “好冷啊……”


    劍靈受不了地抖抖肩膀,偷眼瞄了瞄極度黑臉的主人,這聲寶貝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叫的。


    “你們就沒覺得剛才鐲內有異常?”


    洛伊摸了摸岩石,難道就是她感覺不對嗎?


    “異常?”


    劍靈揉揉鼻子,他剛才隻顧著看戲了,還真沒察覺。


    難不成她多心了?洛伊再次看了看圓夢鐲內的景色,似乎並無異常。


    落雲已經習慣肖峰的處事為人,也不多說,從善如流地接過杯子喝了幾口,這才覺得喉嚨好多了。


    一抬眸見同學們都奇怪地看著她,無奈地扯起一抹笑容。


    “你倆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張宇笑嘻嘻地一手摟著徐雨,另一手舉著酒杯朝肖峰敬了敬。


    肖峰眼風朝張宇一掃,張宇隻覺這男人清淡的眉眼微微動了動,瞬間有了色彩,就像一幅極美的水墨畫般慢慢綻放暈彩。


    肖峰並不在意他人,低頭目光炯炯地看向落雲,伸手就從落雲手中取過杯子碰了碰張宇的。


    “我開車,你隨意。”


    說完一仰脖子就喝完了杯中飲料。


    落雲這才發覺這杯子是肖峰的,霎那間紅了臉,蒼白的容顏因為這一變故終於有了生氣。


    “恭喜了。”


    馬天行剛要繼續說下去,落雲猛地站起身。


    “嗯,我去洗手。”


    說完,落雲就匆匆地離開了包房。


    肖峰剛要起身,馬天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們幹一杯,難得又見麵了。”


    落雲疾步離開包房,隻是拐了個彎,就彎下了腰。


    咧著嘴摸上右腳踝,那裏還真疼。


    “你把鹽當糖撒?你自己嚐嚐,客人不投訴才怪了!”


    一聲暴喝從走廊盡頭傳來,落雲好奇地探頭看了看,二個廚師打扮的男人在爭吵。


    “廚師長,我保證沒有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中年廚師漲紅臉嚷著,又不是剛工作的小娃娃,鹽和糖還能分不清?


    “你沒做,難道是鬼幹的!還有,和你說了不要把湯勺覆著放,客人會嫌棄不衛生!”


    “我明明是仰天放的,一定是小工,小工幹的。”


    “你幫幫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哪個小夥子吃飽撐著,跑你私人廚房把你的勺子,碗一個個覆著放置!我給他多少錢……”


    落雲摸腳的手慢慢停了下來,心突突直跳。


    待落雲移回包房時,男人們已經幹了好幾瓶啤酒,女人們三三兩兩圍著聊天,已婚的無非就是老公啊孩子啊,未婚的逃不過男朋友家境啊工作收入之類。


    “沒事吧?”


    肖峰見落雲回來,立刻湊過來關切地問道。


    落雲認真地看著肖峰,似要把他看穿。肖峰隻是含笑回視著,眼中閃著光芒。


    落雲看了半晌,最終移開了目光。或許是她想錯了,畢竟那人都死去那麽久了。


    落雲眨著眼睛,視線慢慢落在正在談笑風生的馬天行身上。


    “我說我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要不要玩點什麽?”


    一個男同學衝著馬天行建議。得來許多人的響應。


    “我們玩碟仙吧,很久沒玩了,大家說如何?”


    “太可怕了,碟仙可是很……”


    “怕什麽,現在可是青天白日的。”


    “這可以有,上次玩都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一聲建議得到很多人的擁護,搬椅子的搬椅子,找碟子的找碟子。


    隻有落雲和肖峰依舊坐在飯桌前不緊不慢地吃著。


    很快,包房中央就鋪開了擺設,一群年輕的男女聚在一起,房內的燈光被有心人調得昏暗。


    很快三男三女就嚐試了一輪,驚奇、興奮、刺激,落雲從他們麵上看見了各種表情,都說不作不死,可有些人偏偏不懂這個道理。


    “快,下一批輪到誰了?”


    李瑾勾著陳博的臂膀慢慢走到桌前,陳博其實壓根不想玩這種遊戲,他總覺得有些東西不是隨隨便便能玩的,奈何李瑾不聽勸。


    張宇推了推馬天行:“班長,上呀,對,落雲,你也別坐在那了,快,趕緊上場。”


    被張宇一吆喝,大家都看向落雲與馬天行。當年的趣聞,每個人或多或少都還記得。


    “我……”


    落雲剛想拒絕,肖峰站了起來,“走,寶貝,我們也去玩玩。”


    玩他個頭,他自己都是一隻鬼,陰險的鬼。


    落雲扯過紙巾抹了抹嘴,有些事總是逃不掉的。


    再加上張宇的老婆徐雨正好上完廁所回來,湊成六個人,六根食指搭上碟子。


    “等等,我聽說滴血會更加靈,我們試試。”


    徐雨突然抬頭看了看馬天行,嬌滴滴地開口。


    滴血?落雲聞言,抬頭看向徐雨。徐雨很年輕,長得也算清秀,從落雲進來開始隻是倚靠在張宇懷裏,所以落雲對她沒有絲毫感覺。


    如今……


    “好主意,你們誰來點血?”


    見老婆興致那麽好,張宇自然要支持。不過誰肯無緣無故劃破自個的皮膚。


    “我是班長,我來吧。”


    馬天行說著就咬破手指,一滴血滴在碟中,鮮紅鮮紅。


    落雲下意識就偷瞄肖峰,就見肖峰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又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了平靜。


    “碟仙,碟仙請您出來。”


    當六個人念了三遍,落雲隻覺得指下原本靜止的碟子有了懸浮感。隻是因為閉著眼,落雲不是很確定。


    “碟仙,我想問我和老公能長長久久嘛?”


    徐雨搶先問了碟仙,落雲一聽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要是碟仙說不能呢?難不成過會就去辦離婚手續?


    在落雲暗暗吐槽時碟子在迅速移動,不過很快就停了下來,眾人定睛一看,箭頭指向能字。


    徐雨大喜,一個媚眼就拋向了湊近的張宇,張宇作勢擺了個被射中的姿勢,惹來同學們的一陣哄笑。


    六人重新閉上眼,這次輪到李瑾。就聽她嬌媚地笑了一聲:“碟仙,我的心願能成功嗎?”


    這算什麽問題?誰知道她心願是什麽。觀看的眾人紛紛疑惑,隻有幾個素日與李瑾走近的同學快速對望,隨即把視線落在落雲身上。


    當碟子停下,隻看見碟子處在能與不能中間。


    李瑾臉色變得難堪,陳博立刻道了句“該我問了。”


    “碟仙,我媽的身體會沒事吧。”


    陳博其實想問其他的,例如他能和落雲複合嗎?例如肖峰真是落雲的男友嗎?例如李瑾合不合適他。不過話到嘴邊突然就改了口。


    碟子自然是留在能的方位。落雲已經把陳伯母的病史研究得極其透徹。他媽媽無非就是被怨靈嚇出心髒病而已。


    接下來誰問?


    “那我問吧。”馬天行見落雲和肖峰都沒有想開口的意思,便挑挑眉,“碟仙,我想問的是……這世上……有鬼嗎?”


    馬天行的聲音原就清亮幹脆,此刻又一字一頓說出,嚇得徐雨捂頭大叫起來,眾人瞧著分明,碟子極快地移動,持續很久才停了下來。


    落雲歎了口氣,這才睜開眼。


    “徐雨,玩碟仙不能鬆手,得把碟仙送走。”


    “我也聽說過,據說惹怒了碟仙,來得可是怨靈!”


    “班長,你這玩笑開大了點,瞧瞧美女們嚇得喲!”


    “別嚇我老婆。”張宇高聲嚷著,趕緊抱住臉如白紙般的徐雨,連聲哄道,“沒事沒事,就一個遊戲而已。”


    就當眾人嘻嘻哈哈互相調侃時徐雨抬起頭,瑟瑟發抖。


    “碟子,碟子碎了!我看見,看見一個,一個女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了,落雲抬眸瞧了瞧身旁一聲不吭的肖峰,此刻,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馬天行身上。


    不,應該說是馬天行的身後。


    落雲不動聲色地望去,那個記憶中快要模糊的人靜靜站在那,麵無表情。


    “好了好了,你別自己嚇自己,這世間哪有鬼。”


    張宇安慰著徐雨,徐雨躲在老公懷裏瞪大眼睛張望著。


    被這麽一鬧,大家都沒了再玩的興致,有人便提議去唱歌。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落雲極力不去看那人,有些事,她不想再去回憶。


    “這就走啊,才下午二點。”


    “你們盡興。”落雲冷淡地拒絕,回頭看了看肖峰,眼底劃過意味不明的亮光,“你是不是還要敘敘舊?”


    “我和肖峰很久沒聯絡了,你要不再坐坐?”馬天行走到落雲和肖峰麵前,試圖挽留落雲。


    “不用了,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肖峰站起,一絲狡黠的笑意出現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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