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也是在發現召來的妖怪是小鹿男後,才想起了一些有關對方的訊息,


    並且是十分重要的訊息。


    一是,小鹿男的父親、母親都是被人類殺害的。


    二是,鹿人族原先所居住的森林也遭到了附近人類的砍伐破壞,使得這一族不得不舉族遷徙尋找新的生活環境。而在這遷徙的途中,死亡始終伴隨著這一族,最終整個鹿人族便隻剩下了小鹿男。


    因此,對方雖然被自然所認可,也能夠調用象征生命氣息的自然之力。


    但這並不意味著,其就能夠完全與人類坦然相處!


    見狀,率先做出反應的無疑就是海忍,


    身為忍者的她對於敵意的感知實在是太敏感了!


    伴隨著一道冷冽寒芒傾瀉而出,那幾乎比之整個人還要修長的大太刀已然離鞘,順勢擺出的戒備姿態裏看不出任何共情與憐憫。


    有的,僅是僭越必殺的冷漠!


    冰冷的器具寒芒入目,頓時狠狠地刺痛了小鹿男的妖瞳、喚醒了他的過往。


    記憶中,那些惡徒也是拿著這樣鐵器闖入了他的家園,迫使他們一族背井離鄉!!


    心緒至此,其體內力量愈發躁動,鹿角紅芒更甚,奔襲氣勢愈厲,周遭林木也迸發出了嘩嘩的搖曳音。


    小鹿男深種於內心的意誌更是在此間脫口宣泄:


    “這一次,”


    “不會!”


    “絕對不會讓你們再繼續破壞森林!!”


    海忍無言,直接是提刃迎了上去。


    至於前者口中的破壞森林其沒有在意,亦根本不會在意什麽因果對錯。


    她在意的,隻有對方所泄露出的殺意,是否是針對自己的主人!!


    不過,就在纏繞濃鬱死氣的大太刀與逸散著紅芒的稚嫩鹿角即將對碰在一起的時候,整個場域驟然發生了天旋地轉的變幻。


    再凝神,不僅眾人此前立足的環境發生了更迭,就連海忍與小鹿男本該隻餘咫尺之距的現狀都被重新拉開。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被荒借助雲外鏡的力量轉移了過來,在其分辨出借由高階符咒召喚出來的妖怪是小鹿男後,心中本有的十二分慎重瞬間減弱了大半。


    並不是因為對方尚且處於成長階段,自身所擁有力量不夠強大。


    而是因為小鹿男的本心是善良平和的,過多陌生的大妖怪在場,反而可能會導致其心理的戒備心理過強。


    因此,玉藻前和小白都被荒留在了湯泉山上。


    “哈?”


    “那個無良的陰陽師大人是看不起小白嗎?居然沒有將小白給帶上!”


    “小白也是很強的,可惡!!”


    當視野被清空,知曉自身沒有被一同轉移走的白藏主瞬間就淩空張牙舞爪了起來。


    它再、再、再一次的被那個無良陰陽師給看不起了!!


    不過當在意到自身還處於懸空狀態後,這小白狐狸陡然像是明悟特別的現狀:不止是自己,就連玉藻前大哥都沒有被召喚走。


    一時間,妖瞳諂媚地向上看去,兩條白色的尾巴也如同小狗般搖啊搖。


    “老大,老大,我們去看小寶寶吧。”


    它奉承般的說道。


    聞言,玉藻前也不由收回了眺望遠方的視線,並順勢將目光落在了那輕搖著示好小尾巴的狐族後輩上,有一絲無可奈何躍然於之眼底。


    剛剛被千代責備、驅逐出來的自己,又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能夠回去了呢?


    小家夥就是小家夥,不僅不諳男女之事,就連這點眼力見也沒有。


    “不急,”


    “既然你叫了我老大,那就先讓我看看你的本體以及此前修習的方向有沒有什麽錯誤的地方。”


    “羽衣和愛花就在房間裏,之後隨時都可以看。”


    他麵色不改且頗具前輩風範的說道。


    並絲毫不管小白是如何反應,隨即就提著它朝著更遠的地方走去。


    畢竟,若是這小後輩釋放出來的氣息再讓那兩個小祖宗哭出來,自己可就真的難以洗清罪責了。


    與此同時,雲隱村舊址。


    堪堪自一觸即發的對碰中分開的海忍與小鹿男都在一瞬間鎖定了此前的敵人。


    前者沒有過激的動作,仍舊是提著一人高的大太刀保持著戒備的姿態,而後者卻沒有任何思量地就再度朝著視野中的可恨人類衝撞了過去。


    鹿人族的夥伴逐一消失,


    七角山的森林麵臨被汙染的危險,


    這些都令之無法輕易釋懷,因此直接促使之將所有的罪責都施加在了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人類身上。


    對此,


    海忍也沒有任何的退避覺悟,鋒銳的大太刀被其擺開架勢,淩厲的鋒芒遙遙對準了橫衝而來的敵人,一切,就等其僭越過自身所劃定的無形界限。


    但也就在這時,有風掠過,


    而在疾風掠過之下,一道高大挺拔的男子豁然出現在二者爭鋒的中段。


    “冷靜點,小鹿男。”


    “是我,一目連。”


    “我知道伱對於人類對七角山所作的事情有很多的不滿與憤恨,也知道你對七角山的現狀抱有著焦急的心理。”


    “但是,荒大人與其他的人類不同。”


    “將遇到的問題向之傾訴,或許能夠幫助七角山緩解、乃至解決掉所遇到的問題。”


    橫插進戰場的一目連曉之以情的想要說服一時被憤恨所侵蝕的小鹿男。


    但是,後者雖然因為一目連的插足豁然停止了衝撞的態勢,但卻並沒有因為與之相識便就此買賬。


    “哦,是一目連前輩。”


    “好久不見。”


    說是好久不見,可是於之堅毅的麵孔上卻沒有顯露出多少與舊識相見的欣喜模樣。


    畢竟現在看來,如今的一目連前輩,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令其可以無限尊重的前輩了。


    稱呼人類為大人,奉陰陽師為主人。


    難道,在換了一個新的生存環境之後,昔日的風神就全然已經忘了被人類所舍棄、被人類所遺忘的過往了嗎?


    說到底,那些靠雙足直立、長相奇特的家夥都是有著相同的特質:需要時善待,不需要時棄擲邐迤!


    就如同對待森林一樣。


    明明林木給予了世界無限的溫柔與善意,但是卻被那些混蛋給肆意破壞掉!


    “我希望,你能夠聽我講一些事情。”


    一目連自然也是感知到了來自小鹿男不同以外的冰冷態度,但是其並沒有因此惱怒。


    因為他清楚知道前者、前者的家族與人類之間有著怎樣一個無可調和的矛盾。


    而且,小鹿男也還小,自身的思想還過於單純與純粹,很多的事情都僅僅隻會簡單的單麵去看。


    聞言,作為鹿人族最後希望的小鹿男卻沒有因一目連的而有任何動容。


    甚至於之心中已經既定下了,一目連前輩已經完全成為眼前人類隨意驅使的式神,是走狗一樣的存在,這樣的定論!


    “前輩已經離開七角山一段時間了吧?”


    “山上的神社也因為長久沒有被打理倒塌了。”


    他沒有回應前者的話語,而是以一種冷漠的態度反問,並陳述著一些二者之間都知曉的事情。


    “是,”


    “我離開七角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雖然隱隱在心中感受到了一些隔閡感,但性格溫柔的他卻並沒有將其中的一些原因給說出來。


    比如,若不是被荒大人所召喚,若不是成為了對方的式神。


    那麽現在的他,或許已經和一起消失了。


    對於離開的選擇,其並不後悔,但也並不意味著完全將對七角山、對七角山內夥伴們的情感全部遺忘、拋棄了!


    “那麽,前輩又將以怎樣的身份來共情七角山的痛苦。”


    “前輩,真的知道現在的森林又在經受怎樣的一個侵蝕嗎?”


    “而這一切,都是你所效忠的人類造成的!!”


    小鹿男目光淩冽,聲線高亢。


    完全一副劃清界限的模樣。


    “吼!”


    這樣的態度,令一目連身側赤龍不由發出了低吼,是對前者的不滿,亦是想要為自己主人的難處做出解釋。


    “龍,不要這樣。”


    但是,一目連輕輕拍了拍它的龍首,告訴其自己沒事,並令之安定、不要衝動。


    “既然前輩已經不在是七角山的同伴,那麽就請讓開。”


    看到前者按捺赤龍的模樣,小鹿男的內心難免升起了一絲動容之態,仿佛又看見了昔日那個一切以同伴為先、為主,始終將自己放置在次要位置的溫柔風神。


    不過,背負於之身上的責任,來自森林的痛苦呼喚,都令之不得已地將這份情感狠狠斬斷。


    “又或者是,繼續以敵人的身份阻擋在我的身前!”


    他終究還是說了更加冷漠、不近人情的話,健碩的四足開始變得不安分了起來,些微暗淡的鹿角亦迸發著神光,唯一的區別在於已成廢土的雲隱村舊址沒有植被為之提供力量。


    “小鹿男,請聽我........”


    聞言,一目連臉上的情緒變得絮亂。


    於其心中,對方永遠都是自己在七角山結識的夥伴,是一個擁有著強大潛力的年輕後輩。


    能夠再次重逢,本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但是卻不曾想,二者的關係竟然會演變到當前這般田地。


    “蹬!”


    然而,不待他說完,一道沉悶地叩擊音狠狠地落在了這片土地上。


    是前者不想要再聽,並示意要履行自身定性的敵人身份!!


    可也就在這時,不遠的方位卻清冷地傳來了人語。


    一瞬間,小鹿男就分辨出了,那是將之召喚至此的人類陰陽師的聲音。


    其同樣不想要再聽!


    不過,聲音這種無形的事物卻無法隨意阻止,進而不由分說地擠入了他靈敏的耳朵。


    “如果,一目連在你看來已經不能夠稱之為七角山的夥伴。”


    “那麽,他們還算是你的夥伴嗎?”


    荒的聲音有些清冷,並不像是想要迎接新同伴的態度,畢竟那小子對於一目連的態度有些糟糕了,令之感到有些不太爽快。


    而在其語落的瞬間,數道身影也旋即出現在了這片大地上:


    一隻有著毛茸茸大尾巴的小鬆鼠,一位身邊伴著巨大貓頭鷹的可愛少女,以及一位手提著雙刀、身披狼皮的健碩青年。


    此間,哪怕小鹿男早已經在心中對傳入耳畔的話語既定了‘不聽不聽蛤蟆念經’的標簽,可是真當有熟悉的氣息顯現於之感官中的時候,其還是下意識地朝著那些氣息的主人看去。


    “小鬆丸,熏,山風前輩!”


    於之脫口的呼喚裏帶有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畢竟這些妖怪,同樣都是他在七角山夥伴!


    小鹿男不是笨蛋,


    其清楚地明白,這些熟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必然就是都與視野中的那位人類陰陽師簽訂了契約!!


    但是,怎麽可能,怎麽會!


    一時間,他的心境亂了,瞪大的妖瞳中充斥著不解。


    “怎麽,”


    “你們怎麽會與人類為伍?”


    失聲的詢問從其唇齒中吐露,


    如果,他們都是可惡人類的式神,那麽,整個世界是不是就剩下自己了?


    一時間,有莫大的失望與低落朝之吞沒著。


    “小鹿男,你這是?”


    在看到做出攻擊架勢,且進攻路徑中的人正是他們共同的夥伴一目連的時候,山風頓時就未蹙起了眉頭。


    隨後再配上小鹿男的話語,他瞬間就明白了些什麽。


    這個笨蛋小子,是將所有的罪責都一股腦地定性在了所有人類的身上!


    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壞人,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性格善良的妖怪。


    “熏曾經也是人類。”


    “難道你認為熏也是傷害鹿人族,傷害森林的人嗎?”


    明悟過來的山風旋即沉聲朝著七角山的夥伴質問道。


    並且於之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如果那小子敢說一句是,他一定會將之好好教訓一頓。


    聞聲,小鹿男的身體頓時輕顫了一下。


    那雙充填著迷茫的妖瞳也豁然越過了一目連,越過了山風,落在了天真無邪的熏身上。


    他很想要否定,


    熏怎麽會是傷害森林的那些惡人!


    但是,一句人類的身份卻將之想要脫口的否定圈禁在了口中。


    這樣的躊躇態度,令山風的脾氣開始變得有些不安定。


    竟然連熏這般善良的小丫頭都懷有著遲疑,真的是有些難以原諒!


    就在其捏著拳頭想要上前好好開導一下這個偏執的同伴時,同樣意識到什麽的熏卻搶先伸出小手拉住了前者的衣角,並朝著小鹿男反問道:


    “熏一直認為,小鹿男哥哥是我在七角山的家人。”


    “難道,小鹿男哥哥不是這麽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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