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五味雜陳

    五大總督，四大家族，直到周良把炎國內陸複雜的局勢給他科普完畢後，外麵的天都黑了。


    ....


    一壺茶已經見底，二人的杯子也空了。


    周良站起身，即便坐的腰酸背痛，也仍舊保持著畢恭畢敬的態度。


    “大人，我再幫您泡壺茶吧。”


    夏風擺擺手。


    “不用，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老周，你也早點下班休息吧。”


    周良站的筆直，露出淺笑。


    “下官還有一些文件要留下來審批，大人先行一步吧。”


    這句話把夏風搞的有點尷尬，說白了，是他非要拉著周良過來聊天，才耽誤了人家的工作以及下班時間。


    “行，那你快去忙吧，我簡單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是。”


    ....


    應完後，周良並沒有直接離開，仍舊站在夏風旁邊。


    夏風微微疑惑。


    “你還有什麽事嗎？”


    周良上身微微前傾。


    “大人....如果是閑聊的話，那下官想多嘴問一個問題，是.....關於您個人的，其實下官隻是好奇罷了，不知當問不當問。”


    相處了這麽久，這還是夏風第一次聽到周良要主動問他個人的問題。


    “當然可以問。”


    夜晚的辦公室很安靜，總督府的工作人員基本都已經下班。


    那兩名受過專業訓練的影衛少女站在門口，仿佛於夜色了融為一體。


    周良的聲音沒有剛剛那麽嚴肅，而是透著一股發自內心的人情味。


    “大人，您問了我這麽多關於炎國內陸的情況，想來您對炎國是一點都不了解，下官抖膽問一句，在紛爭落定之時，大人您為何會坐上炎國總督這個位置呢。”


    .....


    周良這個問題如果突兀的問出來，聽起來確實有冒犯之嫌。


    按照周良小心謹慎的性格，問出這種話顯然不是他的風格，更可能被上司猜忌。


    然而，周良還是問了。


    夏風知道，其實周良並不是在質疑他，而是想要在除了工作範圍內，盡可能多的了解他這個頂頭上司。


    又或許，在周良卑微的內心中，也想把他當成朋友吧。


    .....


    麵對這個問題，夏風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而是麵帶微笑如實回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的說，西宮家有恩於我，我發過誓，要在這場紛爭中保西宮家立於不敗之地，事到如今，塵埃落定，在炎國和維多利亞的雙雙介入下，我隻能爭取到總督的位置，才能履行我的誓言。”


    這個回答並沒有上位者常伴的權勢陰謀，反而在純粹中透著一股情義。


    聽到夏風肯如此真誠的回答他並不太合適的問題，周良很是感動。


    “大人，您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這不是奉承，是下官的真心話。”


    在夜晚空蕩蕩的辦公室內，夏風褪去了總督高高在上的麵具。


    他的笑容中，五味雜陳。


    “老周，你能這麽看我其實我挺高興的，說實話，我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我犯過很多錯，殺過很多人，也失去過重要的兄弟姐妹，事到如今，我隻能拚盡全力爬到權力的頂峰，我不知道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是不是正確的，隻能盲目的相信，隻有這樣，在未來無法預測的風暴到來之時，我才能不再留下遺憾。”


    .....


    男人很少會向別人展示出自己的軟弱與迷茫。


    看著麵前這個年紀輕輕身居高位，但眼神卻滄桑到仿佛經曆過滄海桑田的男人，周良的內心浮現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


    忠誠，義氣，崇拜，感動，好像都不是，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一種男人之間微妙的默契。


    暗暗瞄了一眼夏風被眼罩遮蔽的右眼部位，周良繼續出聲。


    “大人，您好像經曆過很多事。”


    如今談到這個話題，夏風已經沒有任何回避，更沒有什麽需要隱瞞的東西。


    “很多事嗎，也算不上吧，隻是在特定的時間段內，比正常人多那麽一點點罷了。”


    見夏風沒有什麽不悅，周良很想借機多了解一些東西，便壯著膽子繼續問道。


    “大人，下官抖膽再問一下，您.....您好像和維多利亞的關係很好，這其中......”


    “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麽。”


    周良將頭低下。


    “下官沒有揣測您的意思，如果不方便，就當下官沒問便是。”


    “老周，在來到炎東之前，你沒聽說過我麽。“


    周良抬起頭，稍加思索。


    “炎國內陸的消息並不靈通，而且以下官之前的職位，根本無法得到太多國外的消息，我隻知道維多利亞在1年前經曆了一場內亂，然後......在內亂平定後，帝國官方宣布您死了.....”


    .....


    以周良的職位，對維多利亞國內當時真正的局勢了解到這麽多，已經是極限。


    對維多利亞來說，黑暗時代並不是一件值得歌頌的事件，甚至可以稱之為帝國的恥辱。


    理所當然，帝國會對內亂的細節有意封鎖，除了本國國民，外人很難了解到具體的真相。


    【內亂因女王驅逐感染者而起，後因周邊盟國的插手，以及南方軍區聯合感染者的起義，得到了最後的勝利，統領反抗軍的維娜，成為了新王。】


    這就是外人視角下的維多利亞事件，像周良這種官員可能了解的更多一些，但也多不了太多。


    真正的細節，隻有像言國相，林洪，魏彥吾這種人才會知道，對他們來說，這些事是需要花精力調查的。


    .....


    周良好奇這件事屬於人之常情。


    夏風沒有絲毫苦大仇深的感覺，反而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回答道。


    “這件事不算什麽秘密，沒錯，我與維多利亞的關係就是在那場內亂中建立的。”


    “大人......”


    夏風靠在椅背上，悠悠的說道。


    “在內亂最激烈的時候，我用自己的錢武裝了200多萬的感染者軍隊，一路從南部聖迪市殺到了北部的倫蒂尼姆城下，然後，我自己挑飛了右眼，一劍劈開了城牆，將維娜國王親手送上了維多利亞的王座。”


    .....


    輕描淡寫的話音落下，辦公室隨之陷入了死寂。


    不光周良被這個回答給震驚到了，就連始終麵無表情守在辦公室門口的那兩名影衛少女，都在這一刻忍不住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側目看向了夏風。


    從椅上站起身，夏風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


    “好了，今晚聊的很開心，老周，我就先回去了，小空，小淩，我走了你們也就下班了，是不是一直在盼著我趕快走啊，哈哈，好了，大家早點休息吧。”


    .....


    說罷，夏風披上黑色的大衣，腳步輕快的離開了辦公室。


    隻留下周良和那兩名影衛少女，沉浸在最後那句話的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