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整個回春閣靜了下來,台上多出了三位妙齡女子,兩位長相溫婉,身穿青色裙襖,一人持簫一人抱琴於兩側,而在當中,是一抱著琵琶的女子。


    抱著琵琶的女子自然就是先前被酒博士提到的魚白大家,相比台上另外兩位,她身形略微高挑了一些,容貌上也高出兩女不止一籌,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身穿一襲黑紅相間的廣袖長裙,於琵琶之後顧盼閣內左右,眉梢間嫵媚動人,讓人不自覺生出想要將之抱在懷裏的衝動。


    “奴家花江樓魚白,今日帶著兩位姐妹,給諸位郎君獻醜了。”在當間的魚白輕聲說道,聲似溪流潺潺,勾的整座回春閣的大好郎君們心下癢癢。


    “小美人可不是獻醜,今日某來這回春閣,就是衝著你來的。”說話之人卻是剛自天字一號席位走出的長孫渙,一介文弱書生模樣的他,此刻竟像是個色中惡鬼,眼睛盯著人魚白大家的玉顏都直了。


    魚白大家在長安城聞名,自然識得他這個長孫家的紈絝,琵琶身後的紅唇翹起,宛然一笑,不卑不吭微蹲了下身子,謝過了長孫郎君對自己的讚歎。


    這一下,不禁又讓閣內無數郎君呼聲陣陣,不過場間也再沒有人像長孫渙那般,沒有君子風度的出言調侃台下豔冠長安城的花坊小娘子。


    等著閣內稍靜,魚白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兩位姐妹,向著台下諸人欠身行李,隨後閣內小廝獻上桌凳,絲竹之聲便在這閣內傳開。


    出身於上個時空書法世家的李默,平時也經常和父親、爺爺聽些淡雅的江南絲竹,不過終歸是聽慣了那些名曲,加上後世的江南絲竹與此時閣內的絲竹之聲風格又是迥異,他在大唐陰山待了多年,也沒條件來習慣這個時代的樂聲,此刻聽著卻是覺著索然無味,所幸便隔著欄杆去看台上的三位女子。


    隻是新奇勁兒過了,也覺得無聊。


    魚白大家對於現在正處於青春期生理狀態下的他確實漂亮極了,臉蛋之上全是嫵媚柔意,身材婀娜多姿,可穿得一點都不像後世對大唐女子裝扮的記載,露肩齊胸裝怎麽沒有,難道是因為天寒?


    程處亮則不然,別看他父親程咬金出身於草莽,可其母孫氏卻是出自正兒八經的書香之家,而其繼母崔氏更是出自聞名天下的清河郡崔家,自小受了不少貴族教育,倒也能尋得閣內絲竹之音間的妙感,此刻正閉著眼聆聽呢,當然,他是不是作態,隻有其自己清楚。


    尉遲寶琦和李默相差不多,對於場間樂聲覺得無聊至極,許是覺著坐在席間看得很不過癮,一把拉起了李默與程處亮便走向了欄杆。


    程處亮嘿嘿一笑,與尉遲寶琦將身子全然倚在欄杆上,看著台下妙景入了迷。


    李默看著身邊兩人的癡態,再看看東側長孫渙那一幫子人,不信邪地又探頭環顧了下一樓諸人,無一人不是癡態畢露。


    且看台上,兩位身穿青衣的妙齡女子偶而還能露出些廣袖中的雪白胳膊,而正抱琵琶的魚白大家除了手上的雪白,渾身上下竟是捂得嚴嚴實實。


    就這?


    可憐唐朝人。


    正在少年左顧右盼之際,卻不知一樓台上看起來正專注奏樂的魚白大家注意到了他這個與眾不同的小郎君。


    一雙似含著秋水的眸子趁著那人看向別處時,總是會落在其身上。


    看得多了,隻覺得小郎君容貌俊俏的不像話,心中想著,現在看小郎君還是一臉稚嫩,若是再過些年,那還了得?怕隻要在街上一走,就能勾去不少女子的芳心。


    可能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子這麽關注,自小身在花坊的她竟是生出了些羞意,耳畔微紅。


    她也心知自己在登台奏樂時不應這般,無數次強自將視線落在別處,可誰知小郎君身上卻像有種奇力一般,反複多次還是忍不住去看,心中變得越發複雜,正是撥弦的玉手便頓了一下。


    不過她畢竟是聞名長安的琵琶大家,手中琵琶聲也隻是頓了一下,臉上未有慌亂,暗啐自己一聲好不知羞,隨著節拍又繼續彈了起來。


    在她身側的兩位青衣女子發現了她剛剛奏樂時的異常,奏樂開始不久她們就發現魚白姐姐的眼睛老是往二樓瞟著,剛開始還覺得她是眼睛不舒服,現在想來不應是這樣,也找了空看向二樓,隨後心中了然。


    ……


    絲竹之聲淡去,魚白帶著兩位姐妹向著場間諸位郎君致謝,介紹了下身邊兩位姐妹的名字,自己一人隨著酒博士去了後院去換胡旋舞的著裝。


    台上留下的兩位女子,一人繼續撫琴,一人則是輕吟唱起了小曲兒,聽起來同樣令人動容。


    李默此時有些曉然,心道大唐的商家也曉得合作共贏的道理,青樓女子時常來人流較多的酒樓獻藝,除了可以為酒樓招來一大眾的追隨者消費,青樓一方也可以將自己的名聲打出去,同時可以派有名的女妓帶些未出名的女妓揚名,想必在青樓那邊,喝花酒的人乏了餓了,想要尋些好的吃食,也會被枕邊佳人推薦一起合作的酒樓。


    此暫且不說,樓下一首曲子詞唱罷,魚白已然換裝來到了台上,一身飄蕩的紅色衣裙,雙臂與肩膀搭上了一條紅色的絲綢帶子。


    先前的兩位青衣女子居於台下,站在一麵大鼓前,極有默契地以玉手敲了起來。


    閣內諸人除了李默,不止一次見過這般景象,掌聲與呼聲配合著胡旋舞前的鼓點融了進去,在這二層樓閣間,好不熱鬧。


    隨即,魚白扭動曼妙腰肢,揮動肩上絲帶,身子跟著鼓點轉了起來。


    片刻前,李默還在可憐唐朝男兒的生活,可隨著魚白舞步而起,哪裏還記得這片刻前,此刻他隻覺得台上女子舞步翩翩,身姿比其在猶抱琵琶時還要婀娜,就像是一隻鮮豔的蝴蝶,勾得自己魂魄都似乎飛了。


    “李兄,是否妙極?”


    “妙極,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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