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看到皇後塌前放著的一束梅花,知曉了一直未曾看到有尚藥局之人出入立政殿,皇後卻忽然犯病的原因,哮喘病人,平時極易因為外界環境的刺激,導致病情發作,梅花花粉對於本身就呼吸道敏感的哮喘病人來說,有時可謂是毒藥。


    “殿下患有喘鳴,這束梅花是斷然不可放在這裏的。”


    一個神情緊張的宮女見著他言辭嚴肅,忙是將梅花收走。


    此時,冬梅開始拍擊皇後娘娘的後背,照著李默說的方式拍擊數遍後,皇後的咳嗽聲隨之劇烈,等著咳出一口濃痰後,麵色上有了好轉,急促的呼吸也平穩下來。


    寢宮裏的諸人神色一鬆,一直待在李默身邊掉著眼淚的小麗質也止住哭勢,忙跑在阿娘塌前問安。


    有位小宮女端來一杯溫水,伺候著給皇後娘娘喝下,皇後輕輕再咳了一聲,知道剛剛救了自己一命的漂亮少年就是麗質當下的學字師傅。


    自己早先就想見見他,可天色漸寒,怕喘鳴發作就再未出過寢宮,沒曾想見這少年的第一麵還是因為自己喘鳴犯了。


    “你可就是寫了《滿江紅》的李默?”


    李默聽著皇後娘娘問話,此時再行過一禮,說道:“回皇後娘娘,正是臣下。”


    皇後眼神示意,冬梅輕輕將她扶起,她麵容上恢複了些以往的端莊,問道:“你這孩子,還懂醫?”


    李默搖頭,說道:“回殿下,臣對藥理一道也隻僅限於練武時的跌打損傷,之所以曉得如何急救喘鳴病症,是以往常年照顧家中患有喘鳴的長輩,有了些經驗。”


    皇後心道這才正常,少年文成武就的,再是通曉藥理之道,未免妖孽了些,可想著他先前說到那束梅花的問題,心下也是疑惑,問道:“剛剛那梅花是本宮先前命人剪來的,為甚不能放在屋中?”


    聽著殿下問了,寢宮內的幾人也滿是疑惑地看著李默。


    李默笑了笑,解釋道:“殿下,梅花上含有花粉,若不慎將之吸入鼻間,極有可能誘發喘鳴發作,且不止是梅花,其餘的花種也是這般道理。”


    皇後聽聞,神色了然,怪不得自個在春時極易犯病,想來也是此間道理。


    “殿下,現在您神色好轉,臣先告退了。”先前因為皇後犯病,李默來內裏情有可原,此時皇後無事,再待下去就要逾了規矩。


    皇後知他顧慮什麽,準許他退下。


    回到立政殿門樓,不多時,一大堆儀仗匆匆而來,是皇帝陛下聞言皇後犯病,帶著日常候在身邊的尚藥局禦奉趕來。


    李默向皇帝行禮,隻是皇帝心中擔憂,看也不看他便走了進去。


    他哪裏敢有怨言,站在紅牆下,因為今日皇後犯病,讓他想起了不經常想到的那個時空的家人。


    他很討厭思念這種情感,尤其是思念關於那個時空的人和事,這往往會讓他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現在大哭倒不至於,可總是要難過好些陣子。記得剛來時那會兒,老李一臉認真地教自己讀書認字,自己因此想到上個時空而哭哭啼啼,然後老李氣下扔開毛筆,將自己褲子扒了,直到打到自己不哭不走神才肯罷手。


    到了下午時分,入了皇後娘娘寢宮的皇帝儀仗出了立政殿,這次皇帝沒有無視那個少年郎侍衛,見著他向自己行禮,上前滿是恩寵地將之扶起。


    李默連稱不敢,可架不住皇帝陛下熱情,隻得承了這一扶。


    “朕多謝你救治皇後。”


    皇帝隨身的儀仗與那些宮衛看之聽之,心中嫉妒,可轉念一想,陛下與殿下感情深厚,今日少年又出手及時,這嫉妒之心又變成了羨慕。


    李默難承聖恩,一臉惶恐說道:“陛下,您這一聲謝臣萬萬不敢承受,皇後殿下喘鳴發作,身為人臣理應如此,臣還要在此向您請罪逾了規矩進入內裏呢。”


    皇帝聽他一番惶恐謙卑的言行,直是笑了起來,也不管他如何,再是恩寵地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這小子,今後這樣謹慎可不好,少年郎還是要有少年郎的脾性才是。”


    李默陪笑,儀仗隊中為皇後診過病的錢禦奉出列,向皇帝陛下行了一禮說道:“陛下,剛才殿下說了李校尉的救急喘鳴之法,臣思慮良久,覺著其既是簡單又行之有效,臣敢請留下與李校尉探討一下病理,請陛下準許。”


    皇帝看了一眼錢禦奉,知曉他極喜愛鑽藥理學問,剛剛在殿內為皇後診病相問時就流露出了深思神往之色,點頭準了,隨後帶著儀仗離開了立政殿。


    要說與錢禦奉探討關於喘鳴氣疾的病理,李默是能夠說道幾句的,古時治病行醫,最主要還是靠著經驗摸索,上個時空爺爺治療哮喘,自己平時沒有少去與醫生相談,買藥抓藥也都是自己親自出行,在唐朝,對於哮喘一病上,或許還真是沒有多少醫師與自己比肩。


    他也從來沒有想要以這個發家,對於錢禦奉的詢問,毫無隱瞞,而錢禦奉又是當朝少有的醫術高明之輩,好些李默都不怎麽清楚的藥理,隻是聽著李默一說,竟是能找尋出其間理由。


    在說了一些喘鳴病人平時行為的注意事項,又道了一些食療之法後,李默提到了上個時空曾為爺爺抓中藥時的藥方。


    “李校尉且等一下,吾拿下紙筆。”說著,錢禦奉從自己行醫的藥箱中拿出了筆墨紙硯。


    見李默神色有些訝然,他笑著給李默遞過去紙筆解釋道:“早些年,某曾與孫道長學過一些藥理,他老人家在行醫時就時常備著筆墨,偶有想通某些病理,便會拿筆記下,某也是自那會兒養成的習慣。”


    錢禦奉官名全稱是尚藥局禦奉,平時伴在皇帝身邊,已是全天下最為頂尖的醫師,他口中的孫道長,自然就是後世被尊稱為藥王的那位了,隨行思考作錄筆記,也怪不得那位能夠寫出潤澤後世的《千金要方》。


    此先不說,見著對方遞來紙筆,李默本是要自己言說讓對方記錄,此刻也隻能接過紙筆將藥方寫下。


    “這個藥方,也是家中長輩遇一遊方道士留下的,在下隻是記錄,當中藥理也是不明所以,所以還需錢禦奉回去細想。”


    錢禦奉接過藥方,一臉欣喜的看著,卻然不知是在看字還是思考那藥方含著的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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