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之夜,在南方已有些悶熱。


    淳於天地在房中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他知道自己已很難將那份情感淡忘,盡管勸青衫客時很灑脫。


    每當他想到柳眉兒,心中總有幾分溫暖,但更多的是惆悵和煩惱。


    她的一笑一嗔,她的皺眉,她的驚叫,她的好奇,她的天真稚氣,她的活潑……都使他忍不住想去看,尤其她的嬌羞可愛,更令他心動。


    她的身影在眼前晃過,如同一道光閃過。


    一道雪亮的光在他眼前閃過。


    ***


    青衫客在淳於天地隔壁一間上房內,也睡不著。他也想到了另一間上房的柳眉兒。


    想著這個不知從哪兒蹦出來,將來又不知命運如何的女孩。


    她也清純,她也美麗,她也可愛,可是她卻比不上雪羽。


    雪羽,雪羽,你在哪裏?


    雪羽的氣質,雪羽的文才,雪羽的風韻,著一身雪白的白羽衣……


    她應該在廣寒宮與玉兔為伴的。


    這是詩一般的女孩啊!


    ***


    一道雪亮的光在淳於天地眼前晃過。


    刀光!


    雪亮的刀光!


    雪亮的刀鋒!


    雪亮的刀鋒折射出皎潔的月光!


    握刀人的手慘白,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卻身著一身黑衣。


    一臉的慘白,一身的漆黑,猶如鬼魅一般。


    握著雪亮的刀,如同握著月光。


    “月光”直刺淳於天地的胸膛。


    淳於天地心神蕩漾之際,竟未覺察有人從窗外撲入,執刀便刺,他忙縱身躍起,閃過來刀,雙腿連環踢出。


    來人見腿踢來,收刀藏身,一招“螳螂捕蟬”從淳於天地頭頂砍下。


    淳於天地的身子在空中硬是擰向斜竄,往窗外衝去。


    オ一落地,便覺勁風疾掃雙腳。又一把刀向他劈來。


    屋內那人從窗口撲出,“螳臂當車”刀砍向淳於天地的左肩。


    淳於天地無奈,隻得肩上硬挨一刀,雙掌拍中窗內正撲出的持刀人胸膛,借勢翻出一丈之外。


    持刀之人立時胸膛向下癟去,顯然已活不成了。他至死也未想到,淳於天地竟會想拚個玉石俱焚。另一持刀人見此狀立刻做出決定───


    跑!


    顯然他們來時便計議好,一擊不中,全身而退。現在一人已喪命,他更覺得應該走為上策。


    淳於天地順手摸出一枚銅錢,打向那人後背“前樞穴”,但一揮手牽動傷處,不由手一抖,銅錢打偏,隻中那人右肩。


    那人本在空中的身形向下一墜,但馬上又躍起,狂奔而去。


    淳於天地歎了一口氣,也不追趕,急於數傷,生怕來敵刀口帶毒。


    突然他驚覺,自己這邊這麽大的響聲,大哥那邊卻毫無動靜。


    不知大哥怎樣了?


    ***


    青衫客房中也閃入一個黑衣人。


    手中鋼刀剛想向床上砍去,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方待轉身,一股勁風從頭頂壓來。


    “千鉤一發輕柔掌”,猶如泰山壓頂,黑衣人身將單刀咬住在口中,雙掌上迎,運起內力頂住下壓的掌力,並且在掌向上迎的同是打出三枚專破各種內家的功力的“無孔不入絕命神針”,夾在掌風中,無聲無息,令人不易察覺。


    青衫客何等靈敏,“迎風展翅”向後倒卷出去,三枚“絕命神針”打空,眼前隻覺藍芒閃過,可見暗器歹毒厲害。


    黑衣人還待舉刀再砍,眼前突然失去了青衫客的身影,然後隻覺喉頭一緊,似被一鋼箍套住,越收越緊。


    鋼刀墜地,人也失去知覺。


    青衫客一鬆手,黑衣人便倒在床上,就在黑衣人身體摔在床上的一刹那,床忽然裂開。


    應該說床板的其中一部份裂開。黑衣人從裂洞中跌落下去,就像是黑衣人自己將床撞碎了一樣。


    但青衫客知道不是。


    因為洞中立刻有一個人一掌將洞口打塌,毀了地下通道,使青衫客無法追擊。


    這一招,倒出乎青衫客的意料之外。


    青衫客剛才一聽出屋外有人響動,立即翻身上了房棟,貼附在梁上守株待兔。


    卻不曾料到敵人竟在地下挖通一條地道,若方才不早警覺,還躺在床上,也許就讓他偷襲得手了。


    青衫客才落地站穩,門外又闖進一人,正要交手,認出來人是淳於天地。


    青衫客問道:“知道來的是什麽人?”


    “白衣幽蘭幫。


    突然兩人同時跳起來叫道:“柳眉兒!”兩人衝到柳眉兒門,敲了幾下無人答應,踢開門衝進屋中。


    他們什麽也沒看見。


    如果一定要說他們看見了什麽。他們確實看見了一件事───


    看見屋裏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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