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這叫惜命,你懂屁,”譏諷碎語楚辭聽多了,因為這種小事生氣,著實犯不著。


    “世子?原來你是楚長年的兒子,也罷,這次便不與你計較,”黑衣人聽聞稱名,知曉楚辭家世身份,專心對付起老鹿。


    “楚老頭的名號真是在那都好用,連這素未謀麵的家夥都給麵兒。”楚辭笑著自言,心中卻是泛起陣陣苦澀。


    “緣塵!”老鹿想速戰速決,委身舉弓使出絕學,數枝羽箭銜接,封鎖了黑衣人的活動範圍。


    “馭瘓!”雙鉤橫舞,揮攪氣旋,黑衣人同樣不留餘力,展現壓箱絕技。


    塵煙散盡,黑衣人被紮成刺蝟,負箭臥地止血,老鹿胸骨碎裂,捂著傷口死死喘息,兩人交手誰都沒討到好,鬥了個魚死網破。


    “下手這麽狠,師兄,同在霧雨門時,你就想朝我來這麽幾箭了吧?”黑衣人折斷箭羽,疼得直冒冷汗。


    “要不是師傅他們寵著你,你墳前的雜草都有三尺高了。”老鹿說話都咬著後牙,胸口的傷幾近讓他咽氣。


    “要說寵,你不更是?師傅的身法,大師兄的箭術,二師兄的內勁,你說你那個不會?又有那個不精?”黑衣人忍傷站起,將鉤子搭在老鹿脖子上。


    “也是,我這個當師兄的,開小灶開的比你這個小師弟還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鹿搖頭勸退楚辭,身患不治肺病,僥幸逃了也活不長。


    這次戰鬥來時就被算好,從開場到落幕都在意料之中,他從未想過取黑衣人性命,用語言嘲弄,不過是想求個痛快罷了,每日病痛的壓迫越來越重,真要是晚來幾日,隻怕連麵都見不著了。


    死在自家人手裏,總好過熬死在病榻,人沒了都要找個地方埋著,臨了與師弟痛痛快快的打戰一場,應該算得是死得其所。


    “每次你受罰挨餓,我這蠢蛋都冒雨給你買燒雞吃,還有那次你去給師妹買胭脂,不是我你早讓師傅扒皮了,”黑衣人想起趣事,微微收走惡氣,扶頭低聲笑道。


    “動手吧,一切都回不去了,”肺病發作,老鹿呼吸開始急促,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怎麽也提不上力。


    “回不去!回不去!回不去!鹿迎,你就隻會這一句屁話是嗎?這是我的錯,是我招來的禍端,是我害死了大家,可那狗官欺我師門!辱我師妹!殺我兄弟!你憑什麽攔我!我問你為什麽!別他娘給老子裝啞巴,你說啊!”


    “為什麽你自己不清楚嗎?我不攔著你就能殺他?你真以為你天下無敵啊?魚辟丹你別自欺欺人了,兩把鉤子屠官府,我告訴你做夢都不著調!”


    “逃避現實的家夥,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魚辟丹氣急壓鉤子下墜,將老鹿頸脖壓出一道血痕。


    “殺了我吧,殺了,你就不煩了,”老鹿閉眼雙臂合攏,滿臉的安詳。


    “也是,殺了你,我就不煩了,可你要是真死了,這世上就剩我一人了,”落寞的眼入了沙塵,湧出一滴細淡的水珠。


    “我得了病沒法陪你,快些給個痛快吧,早點死,也好早些和師傅他們團聚。”


    “別老是死死死的,師傅說不吉利,就你這副德行,師傅他們肯定不愛見,走吧,看病的銀子我攢夠了,師弟帶你去看病,找最好的醫者,用最好的藥,一定能把你治好,等病好了,你要是還想打,我再陪你堂堂正正的來一場。”魚辟丹移開鉤子,一把拉起鹿迎。


    “你……殺人是為了這個?”


    “不是,順手而已。”


    “閃開!”暗處放出一支冷箭,來不及做太多反應,鹿迎本能推開魚辟丹,用自己的身體替他硬挨了一箭。


    “師兄!”


    “箭淬毒了,別管我,趕快帶著他走……”剛射入傷口,肌肉就變的酥酥麻麻,這毒實在是藥性猛烈,要不是鹿迎用意誌死撐,這會怕是已經倒了。


    “走?往哪裏走?”一群戴惡鬼麵具的人,把小作坊圍了個水泄不通,領頭人披一紫檀魚龍服,氣度不凡。


    “鼠輩敢爾!”魚辟丹發起狠,震斷身上的羽箭,便找準時機出鉤,一左一右衝殺了兩人。


    箭矢有毒,他不敢大意,用盡渾身解數躲閃,好在這群人箭法比起鹿迎差遠了,連續放了幾輪也沒打中他。


    “蠢貨,朝鹿迎射,”經領隊提醒,他們才發覺到魚辟丹的軟肋,紛紛轉向重新組織進攻。


    “該死,”麵對這種情況,魚辟丹隻能不甘的退走。


    “隻防不攻,被動的魚辟丹早晚撐不住,更何況還要保護他,眼見好幾支毒箭都差點射中,鹿迎明白歸宿的時間到了。”


    “滾啊!”鹿迎突然將箭架到脖子,用命脅迫魚辟丹。


    “師兄!”


    “你不走,我現在就死你麵前,讓你背個不忠不義的名號。”


    “好…我聽你的,你先把箭放下來,”魚辟丹怕自己的師兄想不開,暫時應了這事。


    “好感人的情誼,可惜你們誰都走不了。”領隊再次插言,又命手下轉為近戰,十幾把快刀離鞘,顯然不想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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