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您還懷疑過別人嗎?”兩人間隔著的玻璃紙戳都戳碎了,與其扭扭捏捏的像個黃花閨女,不如做次勇士弄個明白。


    “裴穌,負責分糧的是他,隴南的各個糧倉也是由他監管,近水樓台,嫌疑排二,”薛楓語氣沉重,脫力般的趴在桌上。


    此次隴南的賑災糧食被貪,他要應對的實在太多,維持治安、配合協作、穩住民心、每樣都要親力親為,時間從白天擠到黑夜,根本無暇顧及百姓的狀況,如若不是親自陪楚辭考察,恐怕現在他還蒙在鼓裏,不明所以。


    “有些事背後查不清楚……”楚辭於心不忍略帶委婉的說。


    “丘柯,你去帶他倆過來,”薛楓言明,吩咐一旁的丘柯。


    “是,”丘柯沒趕上楚辭在酒館內大放神威,心裏麵還是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小世子充滿鄙夷,大族貴子嬌縱不堪,怎比得上他一介布衣。


    想想也是,你努力了一輩子拚命的往上爬,到頭來卻發現有人出生便站在了遙不可越的高峰,誰都不是那心靜如水的老道,覺得不公也是難免。


    橫眉冷眼,不屑一顧,骨子裏透出一絲嫉妒,說到底就是自己沒那命也看不慣別人有,可惜啊,投胎是門技術活,別人就是有這技術,你在怎麽著也搶不過人家。


    心裏老想著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的人,憑什麽別人生的比我好?你怎麽不能換位思考?你以為你想要的別人也想要,實際上呢?人家根本就懶得理,拿咱的小世子楚辭舉個例,父親在時活的順風順水,父親走後嚐盡人間冷暖,而後寧可棄了這一身俗華,也要家人快樂平安。


    老話說的好,生的好不如拚的妙,與其在這嘰裏呱啦羨慕嫉妒恨,不如去奮力搏一把也好縮短子孫間的差距。


    刺史們的俸祿照理不少,可隴南物糧稀缺又是天災頻發之地,他們的日子隻能過的很拮據。


    丘柯去的很是時候,胥術、裴穌剛巧聚在一起。


    “兩位,郡守大人有事相請,”官大一級壓死人,丘柯居屋一角,畢恭畢敬。


    “裴兄看茶,”胥術端坐在蒲團,將手中的熱茶遞給裴穌。


    “此茶香美,”裴穌飲幹,微微撇了一眼角落裏的丘柯。


    兩個刺史裝聾作啞故不搭理,丘柯也是沒轍,催吧,顯得自己急功利切,不催吧,又讓郡守罰辦事不利。


    好在他們隻是傲慢些,不敢不從上麵的命令,舉杯互相斟討一會兒,便起身隨丘柯前往。


    “都已三刻了,怎麽還不到?”楚辭推說幹渴,給自己倒了碗水。


    “殿下稍安勿躁,應該是快了,”薛楓暗恨自己憂柔,想要下決心整改。


    “咕咕咕,”郡府人少空靜,楚辭的肚子發出一陣不爭氣的聲音。


    “殿下是餓了嗎?”薛楓過意不去,人家大老遠過來查案,他卻連頓飽飯都給不了。


    “有點,郡守大人您呢?”空腹餓響本為常情,可當人麵行便是不雅之舉了。


    “小人不餓,”人是鐵飯是鋼,半日勞作外加酒館大戰,薛楓怎麽可能飽腹,不過是憂愁暫掩,情擾心緒擺了。


    那位年輕的小世子不好開口,那位清廉郡守大人又故作強撐,空氣突然安靜,好在丘柯及時趕到解圍。


    “郡守大人邀我倆何事?”胥術看都不看楚辭一眼,心眼裏正如那丘柯般,瞧不起身份顯赫的二世祖。


    獅子何須乖犬稱臣?他們不搭理,楚辭也懶得主動,默默退到一旁便打算緒言聽詞。


    “我今日隨世子殿下查訪,發現百姓饑餓難耐竟以人屍果腹,前些日子我明明讓你開倉放糧,怎麽會鬧出這種情況?”薛楓背過身子,雙眼不去窺看。


    “糧倉裏的糧食太少了,我也沒辦法,”裴穌見楚辭在一旁細聽,對眼下的情形略知了一二。


    “怎麽,郡守大人是懷疑我倆貪汙?”胥術發言問難,論起官職他確實沒有薛楓大,但要論起資曆他可就比薛楓老多了,沒有確切的證據,他不相信薛楓能拿他怎麽樣。


    “沒有,我隻是問問兩位,”如胥術所想,沒有證據,薛楓確實不能怎麽樣,甚至不好撕破臉皮。


    “還有事嗎?”裴穌緊接著發問,隴南不像其它地區,當地的權力並非被郡守一個人攥住。


    “叨擾兩位了,”薛楓施禮親自將他們送出郡府。


    “我還是辜負了殿下,”薛楓回府感心有餘而力不足,隴南不是他能夠掌控的,這些個老家夥任職多年,要是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就算他是郡守也沒招。


    “本來還想著當麵看看,沒想到讓他們三言兩語就給堵了回去,是我不了解隴南的情況,冒失了,”楚辭不想進一步打擊薛楓,趕緊從自己的角度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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